聽了韓沖這回答,谷愚倒是沒覺得韓沖敷衍,反而對他升起了濃濃的興趣。
旁邊賀文倒是擔心這學生無意間将谷愚給得罪了,主動緩頰道:
“前輩,這還真不是韓沖這小子的托詞,他的風格就是這樣,這就是他與生俱來的一種天賦。
真要讓他自己總結,也真說不出什麽發人深省的東西來,這對現在的他來說,可能确實難了點。
這些學員也都盡了最大的努力,使用的也都是他平日裏教導的那些内容,可實際效果和他自己使用出來,就是有天壤之别。
别說我們這些旁觀者看得不明所以,連他本人都還迷糊着呢。
大概要等他徹底将這一身與生俱來的天賦徹底揉碎入心,才能真正成爲一個合格的老師。”
……
說話間,下方兩隻百人隊伍已經有序退場,另兩隻百人隊卻分别從演習場的兩個入口處進入。
這兩支隊伍穿着和上兩隻隊伍一般無二的簡潔軍裝。
隻是一隊盡戴藍盔,執旗手高舉一面藍色軍旗,上面繪着一隻兇猛巨禽,仿佛背負藍天,翺翔天際;
一隊盡戴白盔,執旗手高舉一面白色軍旗,不仔細看,幾乎都發現不了那白色軍旗上繪有一匹白色巨狼,那白色仿佛是雪色,而那巨狼仿佛隐沒在無盡白雪之中,隻有一雙淡漠的雙眼,仿佛透過旗幟與每一位發現它的存在默默對視。
這兩隻百人隊在接觸之前的周旋就讓一衆旁觀者看得有滋有味。
有幾次雙方分明都已經發現了對方,但要麽白隊先避,要麽藍隊橫移,主動放棄了接觸遭遇。
就像是兩個勢均力敵的獵食者在不斷的運動中周旋,在極力尋找對方破綻之時也充滿了萬分的警惕,一旦确知自己露出了巨大破綻,根本不給對手痛擊的機會。
雙方雖然始終沒有發生實質性的接觸,但看在空中一衆經驗老道的修士眼中,卻有種莫名的享受。
在這過程中,兩隊的風格漸漸清晰起來。
白隊更加精于計算,總能在正确的時刻做出最正确的選擇。
與之相比,藍隊似乎要更莽、更橫許多。
所以,雖然雙方始終在不接觸的糾纏,可局面居然隐隐有種藍隊正在一點點被困縛、被限制、被操縱的感覺。
可就在這樣的局面下,當雙方都運動到一座丘陵附近,兩隊正隔着一座丘陵彼此試探之時,藍隊周圍忽然生出一雙巨大的羽翅,整個隊伍忽然飛躍而起,迅速跨越丘陵高處,居高臨下來到白隊上方。
局面瞬間逆轉,白隊原本通過一次次接觸博弈中不斷積累出來的優勢瞬間清零,被對手以居高臨下之勢逼近。
因爲地形限制,前後左右都已經無法騰挪,隻能硬着頭皮喚出一頭白色巨狼與之相抗,可卻終是先手已失,更是完全喪失了地利優勢,很快就被徹底打趴在地。
沒過多久,上一輪對戰中獲勝的紅隊和這一輪對戰中獲勝的藍隊又一次碰撞在了一起。
在雙方正式進入演習場之前,還有一群身着白色軍裝,女性修士占了七成有餘,男性修士不足三成的特殊群體進入紅藍兩方戰隊中,給他們使用了一些特殊丹丸,同時一道道奇特術法仿佛雨霧一般将一衆陷入疲累中的學員籠罩。
很快,前一刻還疲弱不堪的學員們立刻就生龍活虎起來。
不僅身體狀态迅速恢複,就連精神狀态也都達到了最完滿的程度。
……
虛空之上,看到這一幕的衆修也都是一臉的驚訝,谷愚更是直接問旁邊的賀文:
“這就是你們和丹道院合作弄出來的專司戰場急救的軍醫?
這效果也太明顯了些吧?”
“是的,這些就是專司戰場急救和緊急恢複的軍醫。”
賀文先是回答了這個問題,而後才回答谷愚後面的疑惑:
“其實,這種手段的弊端非常大,他們的緊急恢複是以透支其生命潛能爲代價的。
所以,短時間内不能頻繁使用。
再就是眼前這種小疲累可以用這種手段快速緩解,也不會留下什麽嚴重的後遺症,最多隻會在今後數日身心狀态都會比較差。
但如果是特别嚴重的傷害,那麽用這種手段救治因爲短時間内透支的生命潛能過多,将會留下很多不可逆的隐患,最嚴重的甚至可能直接透支修行者的壽命和成長潛能!
所以,這種手段在尋常時候我們都嚴禁他們随意使用,無論是施術者,還是受術者。”
聽了賀文的解釋,谷愚臉上的贊歎卻并沒有消失,反而回護道:
“既然是緊急救命的手段,當然是以當時當下把命救回來爲第一要務,若是原本必死的創傷因爲此術快速恢複,代價不過是進步潛力受損,壽元變短,這都是能夠接受的。
若從大局出發,原本需要受人照顧的重傷患再次變成可立時投入戰局的力量,在這一增一減之間,提升了戰力,減輕了負擔……”
感慨中,谷愚忽然道:“我現在倒是覺得,相比于鐵血軍煞道的正常修行者,這樣的軍醫隊伍對整個空天之境的幫助會更大。”
面對谷愚的“暗示”,賀文張了張嘴,還沒說什麽,站在賀文旁邊一直不曾插話的徐薇卻是主動開口道:
“前輩,若是咱們能夠源源不斷的培養出這樣的軍醫,這自然沒問題,可這種軍醫的成材率确實非常低的。嗯——”
徐薇仔細想了想,道:“或許比陣法師在修行者中的比例還要低一些。”
聽到這話,不僅谷愚等人驚訝,就連一側默默觀看的青汕和韓林也都有些詫異的扭頭看來。
谷愚更是詫異的問:“有這麽誇張?”
在大量資源的幫助下,加上徐薇本身的努力,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徐薇本人的努力和其在藥道和醫道上的天賦,特别是在與丹道院合作之後,這些才能被更進一步的激發出來,現在的她也已是築基境中期的修爲,當然,相比于她的成就來說,這點修爲反而顯得有些低了。
所以,面對一衆目光的關注,徐薇并無絲毫怯場,而是對谷愚道:
“前輩知道嗎,和正常的鐵血軍煞道修行者相比,要成爲這樣的軍醫,有一個很特别的門檻。”
“什麽門檻?”谷愚問。
“在轉職成爲這種軍醫之前,首先得具備不淺的丹道、藥道、醫道知識,而最好的軍醫,更需其在轉修鐵血軍煞道之前就已是專攻丹道的煉丹師,具備實際的領悟和經驗,這樣一來,轉修成爲軍醫後,才能快速領會軍醫之妙。”
“呃——”谷愚被徐薇這個回答給咽住了,他隻知道鐵血軍煞道和丹道院這些年有合作,但具體合作出了什麽成果卻并不清楚,還真不知道要成爲這種軍醫還有這種前置條件。
在谷愚愣神之際,徐薇沒有住口,将一些大家都已領會,但卻沒誰說出來的道理給徹底攤開。
這時候,若是換了賀文或許會很“知情識趣”的就此打住,可她是個沒那麽多顧忌,更不懂那麽多彎彎繞繞的女修嘛,這種隐性的特權不用白不用,她必須借此機會徹底亮明态度。
“鐵血軍煞道的優點是大量原本在傳統觀念裏無法修行之人可以走這條路,這相當于在一條原本無路的地方另開了一條路,既不妨礙别人,于整個修行界也有利,這也是這些年鐵血軍煞道發展還算順利的原因。
可若想快速發展軍醫,就隻能在現在這些丹修中挖角……現在我們攏共才湊出這麽點軍醫,都是在整個散修圈子裏廣撒網淘來的。
可前輩應該比我更清楚,但凡是具備丹器符陣這方面才能的,成爲散修的可能都非常低,最天才的都在三宗,其次便是其他大宗大派,我們要想快速壯大軍醫隊伍,最好的辦法、也是當下唯一可行的辦法,就是各宗各派将自己珍藏的丹修人才貢獻出來。
隻要能做到這一點,我保證用不了半年,就能給空天之境配備數量充足的軍醫隊伍。”
谷愚張了張嘴,看着“直言不諱”的徐薇,而後苦笑道:“好了好了,這話當我沒說。”
而後,他幹脆低頭繼續看起了下方的對抗。
……
新的對抗已經開始,在軍醫們的輔助下,原本都很疲弱的紅藍兩隊成員,從身體到心靈都恢複到了完盛狀态。
各從兩個方向上進入演習場中。
這一次,紅隊和藍隊之間卻沒有如上一場般慢慢的試探周旋,雙方都非常的幹脆直接,在彼此發現對方的刹那,一頭紅鬃巨獅就已經從紅色軍旗中竄了出來,沖着同樣是從藍色軍旗中振翅飛出的兇猛巨禽怒吼。
兩隻戰隊在迅速接近,完全不避不讓,結結實實的碰撞在了一起。
紅鬃巨獅也和兇猛巨禽毫不相讓的結實對上,彼此展開了激烈的攻防。
在這兩頭實力堪比金丹層次的軍魂正面對抗之時,在下方,雙方成員同樣在強烈的碰撞着,而并非彼此一動不動的“站樁”。
紅隊成員個個手執一杆紅纓長槍,那火紅的長纓就像是火紅的獅鬃,百杆紅纓長槍便如同百頭紅鬃巨獅在向藍隊殺去。
在紅鬃巨獅的獅吼聲中,傳遞着震懾人心的力量。
而與之争鋒相對的,卻是藍隊成員,人人雙手執着一柄奇形兵器,形狀像是鐮刀一般的彎刀,彎曲幅度并不對稱,在握柄處比較直,從中段到尖端處才顯得非常彎曲;
但兩面都鋒利開刃又像是一柄被特地彎曲的雙刃劍。
百人施展着兩百柄這樣的奇形兵器,如同兩隻嗜血長爪,可以鎖,可以擋,可以格,甚至可以當成回旋武器離體飛出,氣勢威猛不屈的紅纓長槍在這樣的奇形花活面前,很快便顯得有些應對乏力。
因爲紅藍雙隊現在依然都在軍陣的加持下,其攻殺之力雖然到不了軍陣合體攻擊的程度,卻也不是尋常練氣初中期修士可以抵擋。
所以,面對這些攻擊,雙方在拆招抵擋的同時,以軍陣爲主體施展出來的防禦手段也從來沒有少過;
看到下方硬鬥硬,看起來最沒有技術含量的碰撞,空中一衆金丹修士卻都沉默了。
這看似最沒技術含量,也真就隻是“看似”。
首先,百人心力必須随時一緻呼應,不然,他們最強的倚仗——軍魂巨獸就要不攻自破,不敗而敗。
然後,他們還要分心各施手段,給對方帶來傷害都是其次,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給他們每一個成員施加巨大的壓力,以迫使軍魂巨獸自潰自敗。
而當雙方都做出同樣選擇的時候,他們在給對方以幹擾威脅的同時,還得盡全力保護好自身。
所以,這看似硬鬥硬的較量背後,卻充滿了精妙的設計,每個人都要分心多用,兩百個人心簡直有幾千個心眼子。
看着這一切,心中隻是做了一番最簡單的推演,一衆金丹修士就感覺過于燒腦而放棄。
最終的戰果,卻讓谷愚等書院修士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書院修士曆來堅持的義理便是“邪不勝正”,歪門邪道或許可以一時逞威,但笑到最後的必然是堂堂正正,這種理念貫穿到了書院修士的方方面面,從功法到術法,乃至法器,當然也包括面前紅藍雙方的兵器。
按照書院的理念,最終勝利的就該是堂堂正正的紅纓長槍。
至于那刀不刀,劍不劍,彎不全彎,直不全直,居然還能夠扔出去當回旋镖使的奇形兵器除了看着晃眼,就應該是個繡花枕頭花架子。
可最終的結果,卻是掌握奇形兵器的藍隊最終獲得了勝利。
而且,在兩頭軍魂巨獸勢均力敵的情況下,還真是奇形兵器打破了僵局,紅隊要防備它們的攻擊,消耗的心力遠大于藍隊。
所以,嚴格來說,紅隊的最終失敗,并不是被藍隊正面打敗,而是心力透支比藍隊更嚴重,最先不支倒了下去。
于是,站到最後的自然就是藍隊。
……
看到這樣的戰鬥,谷愚等人都是沉默。
最後,直到藍隊學員散去軍陣,攙扶着紅隊學員離開演習場,下方變得空無一人,也都沒人開口。
許久之後,谷愚才一臉感慨的道:
“不容易,不容易!”
說到這裏,他的眼神在賀文衆人還有遠去的那些學員身上掃過,“鐵血軍煞道不容易,你們也不容易,這些孩子更不容易!”
他們今天看了三場對抗,四百位杓山軍校的學員的表現都讓他們心中贊歎。
若隻以實力論,這些練氣初中期的小修士在他們這群金丹修士面前完全不夠格,但他們卻看到了太多可貴的品質。
實戰對抗中的許多表現也都非常的可圈可點。
他們可不相信這麽多人都是“天賦異禀”,更多的,還是他們自身的堅持,杓山軍校的正确教導,鐵血軍煞道在賀文這些人的努力下梳理出來了一條正确的路徑。
窺一管而得全豹。
所以,谷愚才有這番感慨,鐵血軍煞道正式推廣發展迄今也還不到五十年,就已經有了這樣的基礎。
這樣的表現,哪怕其境界上限依舊隻是築基境巅峰,還沒有晉入金丹層次,但親眼看了今天這番表現,哪怕是再謹慎的人,都知道,鐵血軍煞道一飛沖天的日子已然不遠。
對于谷愚這番由衷的稱贊,賀文沒再虛僞的謙辭推讓,因爲谷愚這番褒揚不僅是給他的,更是給所有鐵血軍煞道修行者的,作爲此道領路人,他最是清楚,在不到五十年的時間中要想取得這樣的成就,所有參與者都付出了什麽。
在賀文和徐薇旁邊,乃是薛昆、毒王蜂等數位鐵血軍煞道一途上的佼佼者,他們此刻沉重肅穆之中臉上也都帶着一些欣然之意。
他們既高興于鐵血軍煞道的成長得到了三宗的認可,同樣也驕傲于自己也是其中的一份子,而且,還在這過程中做了一些微小的工作,出了一些綿薄之力,鐵血軍煞道能有現在這般成果,也都有他們的一份功勞在。
谷愚感慨之後,忽然想起什麽,忍不住問:
“賀老弟,下面這些學員都已經到了畢業季了吧?他們接下來會作何安排?”
賀文道:“他們将被分派去各地,從千夫長,甚至從百夫長做起,将這些年在這裏學到的一切更進一步的消化,理論聯系實際,同時,也将一些最新的理念和成果以最快的速度推廣開去。”
谷愚忍不住皺了皺眉,道:“這……對他們來說,是不是太屈才了一點?”
谷愚看向賀文,認真道:
“我看得出來,這些都是極好、極優秀的苗子,要天賦有天賦,要态度有态度,于鐵血軍煞道而言,他們就是你們的嫡傳根基。
鐵血軍煞道我現在也已經很了解了,他們既然能夠修到練氣境,那麽,隻需要稍微多傾斜一些鐵血軍煞和修煉資源,他們的實力很快就會提升上去,快速達到築基境沒有一點問題。
可伱們現在怎麽讓我覺得是在刻意壓制他們的成長呢?”
賀文聞言,歎了口氣,對谷愚道:“前輩,您知道我背後那位前輩是如何告誡我的嗎?”
現在,大家都知道賀文背後另有大佬存在,這在鐵血軍煞道内部都不是秘密,但被他如此明明白白的講出來卻還是第一次。
所以,不僅谷愚等人精神一震,便是薛昆、毒王蜂這些鐵血軍煞道的修行者,包括賀文身後四位親傳學生,都豎起了耳朵,做認真聆聽狀。
谷愚怔了怔,這才看着賀文問道:“他告誡了你什麽?”
賀文沉聲道:
“杓山軍校,不怕學員資質低,悟性差,就怕學員資質好,悟性高,卻隻會紙上談兵的‘天才’!”
聽到他這回答,衆人臉上盡皆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賀文則還在繼續道:
“在這方面,我們是有實際教訓的。
剛開始那幾屆,一來我們确實覺得這些學員無論是天份還是在學校幾年的實際表現,都非常優秀突出,把他們分散去各地從千夫長甚至百夫長做起實在是太過屈才;
再加上當時開拓前線試驗性的驗證過一些軍陣的效果後,都強烈要求将這些學有所成的學員給他們分過去。
作了一番讨論後我們也就同意了,而考慮到開拓前線的實際情況,要想順利的指揮隊伍,築基境的實力怎麽都要有。
于是,我們在集中傾斜了不菲的資源後,讓他們短時間内都突破到了築基層次,然後分派去了開拓前線擔任重要職務。”
說到這裏,賀文扭頭看向薛昆等人,最後還掃了身後四個低頭沉默的學生一眼,道:
“後來的發展大家都知道了,隻能說,還好咱們發現得早,及時的改正了錯誤,将他們趕緊從最激烈的開拓前線給招了回來。”
說到最後,賀文很是感慨的搖了搖頭,這才再次看向谷愚,道:
“讓他們在更和緩的後方從千夫長、乃至百夫長做起,真不是刻意打壓他們。
不然,他們就該直接從大頭兵做起,哪有直接空降成爲百夫長甚至千夫長的?”
“這是在給那些被他們帶領的士兵以機會,卻也是給他們自己以機會。
要知道,他們帶領的可不是别的東西,而是一個個的人,他們的任務就像是賭徒一樣,拿着麾下大把的人命做籌碼,去一個個勝敗未知的賭桌上,任何一次虧損,輸掉的籌碼就是成百上千,甚至上萬人的命!
若是一畢業就将這麽多的‘籌碼’交到他們身上,那不是信任,而是不負責任。
對他們不負責,對那些‘籌碼’更不負責,有不少承受力差的學員甚至能被這些籌碼本身給壓垮掉!”
最後,賀文感慨道:“所以,要培養出一個真正合格的将官有多麽的不容易?
我們要從無數孩童中選出最有悟性,最值得造就培養的苗子,單這一步就如同大海撈針一般。
然後,讓他們在半遊戲半教學的過程中,徹底激發出自身的天賦,并完全熟悉普通形态下的指揮戰鬥。
而後,便是陣法基礎、符文基礎,陣法進階、符文進階,最後,才會實際接觸到軍陣的學習;
而要滿足軍陣的學習,又必須先開始鐵血軍煞道的修行,并成功入道,唯有具備練氣境的實力,才能真切感受鐵血軍煞道的軍陣之妙。
随着軍陣學習,真正的挑戰才正式開始……
就這樣,如同過篩子一般,一層一層的刷,一層一層的過,能夠最終走到正式畢業這一步的,少得可憐。
可哪怕是到了這一步,他們依然還有一道最大、最難的關隘要過,理論上合格的将官和實際上能夠切實的帶着麾下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的将官,中間還隔着一條天塹呢!”
賀文随性而發的感慨,卻聽得所有人都沉默。
看見一臉凝重的谷愚,賀文心道壞了,過了過了。
趕緊往回找補道:
“不過,前輩這是擔心我們需要時拿不出合格中用的大将之才吧?
這一點您倒是可以放心,雖然成材率比較低,但咱們向外持續輸送學員也已經有二十幾年了,雖然淘汰下去了不少,可成功熬出頭的卻更多,在需要時,他們都是可以被委以重任的。
隻不過,爲了不随便打斷他們的成長,在不是特别緊急的情況,我們都是不會擅自去打擾他們的。”
說到這裏,賀文還特地半轉過身,一副炫寶的态度給谷愚介紹道:
“而且,我還有這四位學生呢。
他們既是我的學生,也是下面這些學員的老師,有他們在,我的心裏就踏實得很。”
說到這裏,他還對四位恭敬站立的學生道:“愣着幹什麽,還不趕快給各位前輩問好。”
四人紛紛對谷愚、青汕、韓林包括其他幾位金丹修士恭敬問好。
谷愚先是看了看韓沖,這才對賀文道:“這位韓同學應該是有些化腐朽爲神奇的能耐,這三位又都有些什麽本事,讓你如此贊不絕口?”
賀文笑道:“羅凱。”
一位身材高大,目光冷靜的男子上前一步,恭敬道:“老師。”
賀文對谷愚等人介紹道:
“這算是我親自收下的第一個學生,羅凱,擅長計算和推演,在最複雜的局下面卻總能做出最正确的選擇。
要麽得益最大,要麽損失最小……不過,缺點嘛,應該就是有些缺少機變。”
說罷,賀文又道:“趙白景。”
又一位俊逸青年出列,“老師。”
他雖也和羅凱一般無二的恭敬問候,卻總給人一種略顯散漫冷淡的感覺。
賀文對此不以爲意,對谷愚等人道:
“趙白景,貴胄公子哥出身,或許也是這種源自血脈裏的天賦,讓他對‘勢’有着非同尋常的領悟,‘以勢壓人’、‘仗勢欺人’、‘虛張聲勢’,反正熟得很。
若是遇到比他差的對手,那華麗的攻勢一套一套的,能直接把對手給搞崩潰掉,若是以旁觀的角度去看,會非常精彩,充滿了想象力,勢如破竹,水銀瀉地一般流暢。
但這也是他的弊端吧,心态上算是我這幾個學生中最差的,一旦遇到勢均力敵的對手,在相持之中就很容易掉鏈子。”
面對賀文這不知是誇獎還是批評的言語,趙白景本人倒是無所謂,這種話他的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了,倒是旁邊的谷愚等人感覺很是有趣。
這樣的師徒相處關系倒也是新鮮。
點評完趙白景,賀文又道:“霍玉蘭。”
那唯一的女子上前一步,對着賀文和徐薇兩人盈盈一笑,恭敬施禮問候:“老師,師娘。”
霍玉蘭名字雖然有些俗氣,但姿容風采卻是沒得說,更有一種其他女修所不具備的飒爽英氣,同樣穿着一身軍裝的她,混在一群軍裝男修旁邊,簡直就像是珍珠混在瓦礫堆中的感覺。
而她在問候賀文這個老師的同時,還習慣性的順帶着把徐薇這個師娘也給捎上,這習慣性的反應,看在谷愚這些人精眼中,卻就像是看了一場倫理大戲。
這在修行界其實也不是什麽新鮮事,哪怕是在三宗之内,異性師徒也從來都是很敏感的話題,無論是男修士帶女徒弟還是女師父帶男徒弟,都很不便。
特别是對修行人來說,随着大道向前,歲月流逝,曾經那點年齡和修爲差距都很容易被抹消掉,師徒關系很容易發生微妙變化。
對于一心大道的很多修士來說,這其實很煩人,自己給自己增添因果。
所以,爲了避免麻煩,很多大宗修士都會刻意避免招收異性徒弟。
女修帶女修,男修帶男修。
霍玉蘭雖隻一個簡單的問候,看在谷愚等人眼中,卻都仿佛看到了她平日裏和賀文這個老師是如何相處的,大概要是離了“師娘”,她連話都說不囫囵了。
徐薇有些尴尬,賀文倒像是對這微妙的氣氛毫無反應一般,自顧自的介紹道:“霍玉蘭,這是我最後收的一位學生,在我收了羅凱、趙白景、韓沖三人後,我其實已經有些不想這麽做了。
因爲我的這種做法其實對其他學員是有些不公平的,但實在是……她這棵苗子要是不單獨好好培養實在是太可惜。”
賀文特地感慨了一番,這才繼續道:
“今天這場對戰,最後勝利的是藍隊,卻也可以看做是她的勝利。
她的特點你們大概也就能夠看出來些了,别看她是個女子,卻最擅長正面相持,在變化中突施妙手。
這就是她的特點,經常會有靈機一動,讓人拍案叫絕的表現。
比如今天藍隊選擇的那件奇形兵刃,就是緻勝關鍵。
不過,她的弱點也就在這裏了,對那靈機一動的靈感太過依賴,就好像是沒了靈感就直接變成廢材一樣。
表現好得時候,便是和韓沖她都能壓着打,可要是表現不好,嘿……要說不穩定,她比趙白景還要拉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