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老夫子看着一衆驚駭莫名的正道修士,又看向一衆仿佛被推開新世界大門的外道修士,心中苦笑,雖然他心知這般做法于整個修行界而言有大益。
但,這中改變已經超出了利益的範疇,而是直指三宗大道根本了。
三宗難道不想加快開拓世界的進度嗎?
世界如此廣大,三宗難道真就那麽貪婪,一定要把最肥美的一塊肉銜在自己嘴裏才甘心,不容許其他任何勢力染指嗎?
三宗當然沒有這麽狹隘。
三宗能夠容忍異軍突起的小江南與他們并駕齊驅,并沒有在其表現出能與他們争鋒端倪的初期就将之扼殺在萌芽狀态,同樣也樂于見到修行界能有更多如同小江南這般的力量崛起。
三宗始終壓制外道的發展,甚至不定期便開展打擊活動,原因說起來簡單得很。
以大中書院爲例,教化衆生,傳播禮樂,延續文明薪火,制定秩序,遵守秩序,捍衛秩序,這都是每個書院中人烙入骨子裏的信念和堅守。
可魔門擅長的卻是玩弄人心,破壞秩序。
當習慣了秩序庇護的人們在驟然失去秩序庇護之後逐漸爆發出心中的惡念、魔念,血脈中的獸性被激發,那就是魔門最樂于見到,也最喜歡去做的事,并視之爲饕餮盛宴。
鬼宗更直接,靈魂,血肉就是其立道的根基。
而邪道修士則是藐視禮法和秩序,沒有敬畏,在他們眼中,根本沒有衆生的位置,别說衆生,有我而無人,而且,情緒最容易受大道影響,偏激,乖戾,邪僻,安分的時候像個好人,一旦失控爆發,就很容易造成巨大的破壞。
所以,爲了對抗天外勢力,正道三宗可以暫時停止對外道的全方位逼壓,将他們的力量安排在對抗第一線。
但是,若完全開放一塊區域讓他們去開拓,隻需要稍微想想,就知道以他們的習氣能夠創造出什麽東西來。
地上魔域,人間地獄,将不再隻是形容詞,而是一個地理名詞。
三宗修士可以對自己說“那些事情都發生在我們視野之外,我們沒有看見,所以,和我無關,而且,這都是他們從蠻荒中培育出來的,又不是從我們手中搶的,所以,我們沒有責任”嗎?
三宗之道卻不是這麽掩耳盜鈴好糊弄的。
所以,吳小軟的建議看似可将修行界的收益最大化,可那卻是要掘正道三宗的根啊。
曾老夫子對吳小軟道:“吳道友,事情哪有你說得那麽簡單。”
吳小軟卻正色道:
“老夫子,我明白你心中的顧慮,但是問題就有解決的辦法。
而且,修爲到了你這一步,應該能夠明白,無論正道外道,無論是大中書院、大道宮、大明寺的修行人,還是魔門、鬼宗、邪道的修士,在晉入化神之後,彼此之間便已經再沒有了根本性的矛盾沖突,都不過是大道路上的行者。
大家唯一的不同,不過是三宗以清氣爲本,魔門鬼宗以濁氣爲本,而邪修則清濁同修罷了。
除此之外,還有什麽根本性的沖突呢?
書院的化神修士還會拘泥于道心德行的沖突嗎?所謂随心所欲而不逾矩,外在的道德和約束根本無法再制約書院的化神修士,反過來,書院的化神修士可以很靈活的定義自身的道德良心。
而魔門的化神還需要玩操弄人心,把一群人弄得哇哇大哭,痛不欲生這種低劣的手段來汲取力量嗎?
鬼宗的化神也不再需要靈魂血肉之類的外物來助長自身修行了吧?
所以,我說正道化神與外道化神修士之間,已再無立場上的各不相容,這道理是沒錯的,對吧?”
說到這裏,她環顧一衆陷入沉思的化神修士,直言不諱,道出心中所想:
“我們小江南自一開始便認識到了這一點,曆來都不将正道外道與個人德行操守挂鈎,個人德行與大道修行之間,并不是要強行綁定的。”
聽了她這離經叛道的言語,一衆化神各個心頭巨震,便是一貫喜歡自定義“我不是個好人”的外道化神們,都感覺這話過于驚世駭俗了些。
反倒是大道宮的南莊道人眼睛豁然變得明亮,不少大道宮的化神修士眼中也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曾老夫子沉聲道:“吳道友,伱的意思是,修行人可以不講德行,甚至完全摒棄德行嗎?”
吳小軟哂笑道:
“老夫子,你這才是強詞奪理,我可沒說人不需要講德行,我一直強調的都是要把大道修行與個人的德行操守分開。
我很欽佩書院的堅守,和對門人弟子的要求。
那些所謂的心境門檻,有多少真與大道相關,又有多少隻是對德行操守的強行限制呢,低于某個門檻的就進不了下一階。
這是書院的堅守,我不評其對錯,但這種模式是否過于僵化古闆呢?是不是可以更加靈活些呢?
當然,對于魔門鬼宗那種玩法,我也隻能說是愚蠢了。”
一席話把正道外道全打翻,所有化神都憤憤不平的瞪大了眼睛。
“我一開始就說了,三宗作風偏保守,其實,整個修行界,無論正道外道,又何嘗不是呢?
以魔門爲例,那些底層修士不明白,隻能按照宗門傳授的功法亦步亦趨的修煉,爲了提升修爲,隻能絞盡腦汁的琢磨怎麽幹壞事,便是個好人在魔門待得久了也要變成壞蛋。
可身爲化神,你們應該非常明白,一切功法,最終不過是爲了更深徹的領悟濁氣之妙罷了。
玩弄人心,操縱情緒,破壞規則,這一切不過是表象,是手段,增進對濁氣的認知才是根本。
那麽,身爲化神的你們,難道就沒有去想過将玩弄人心、操縱情緒、破壞規則這種行爲變得更高級、更隐晦,更不與三宗道路相抵觸?
或者更進一步,直接抛棄這些表象手段,考慮是否還有别的方法讓更底層的門人加深對濁氣的領悟,難道真就隻有這一條途徑?
難道就因爲三宗的打壓,激發了你們心中的傲氣或是矯情勁,‘你們說我不是好人,那我就幹脆壞人做到底算了’?
還是說,你們隻是習慣性的将原世界的那些東西拿來就用,因爲曆來如此,所以便一直如此,從沒想過要去改變些什麽。
以至于三千多年前你們是個什麽德行,三千多年後你們依然如此,除了享受到了大開拓的紅利,人數有所增加外,其他一切就從來沒有變過?”
一邊說着,她的眼神還在鬼宗、邪道,其他外道化神修士,乃至正道化神,包括大中書院,大道宮、大明寺一衆化神身上掃過。
讓所有人都明白,她這雖隻以魔門做筏,但其實正道外道所有勢力都在她的打擊範圍之類,可謂把地圖炮開到了極緻。
“故步自封,不思進取,曆來如此,便任其一直如此,将早就該進垃圾堆的古老傳統奉爲圭臬,缺乏創新意識。”最後,吳小軟以此做結。
姑蘇老祖、紹興老祖幾人隐晦的相視一眼,心道,大姐真會玩。
别人說小江南故步自封,不思進取,她也不反駁,就隻是把整個修行界全部拉下水。
現在好了,所有人身上都濕了,大家以後就誰也别想笑話誰。
因爲所有化神都是念頭所化,吳小軟這一席地圖炮對所有正道外道化神都造成了無差别的傷害,所有人都心潮起伏,波瀾動蕩,以至于一個個都形體動搖起來。
看上去就像是她的言語化作了直指人心的真實力量,打得一衆化神搖搖欲墜。
所幸,此界并不存在三觀崩毀就會重傷甚至爆頭的規則,不然,這一番打擊怕是會令整個修行界元氣大傷。
曾老夫子見此,趕緊道:“吳道友,你還是說說和天外勢力相争,化被動爲主動的方法吧。”
吳小軟道:“這有什麽好說的,你們既然覺得外道特别是魔門鬼宗是個禍害,那留在家裏幹什麽,把他們扔出去啊,扔對方家裏去,那該頭疼的就不是你們而是敵人了,這不是很清晰的思路嗎?”
曾老夫子若有所思,一衆外道化神卻都眼前一亮。
吳小軟卻隻是簡單的提了一句,便又将話題拉了回去,似乎剛才那通地圖炮還意猶未盡,續杯再戰之意。
她看向曾老夫子三人,沉聲道:“其實,在這方面,你們的問題更嚴重。”
曾老夫子愕然,南莊道人,明見和尚也都驚訝的擡起了頭,怎麽……炮口一下子就瞄準我們了?
不過,他們卻也非常好奇,剛才吳小軟的地圖炮确實犀利,但也并非無理取鬧,而是真的切中了整個修行界都習以爲常,視之爲“天經地義”的症結上。
所以,他們也真的很想知道,她爲何會如此說。
我們的問題更嚴重?
什麽問題?在哪裏?
吳小軟問:“修行界現在沿用的還是你們原世界的境界體系,對吧?”
“沒錯。”曾老夫子點頭,而後疑惑:“這有什麽問題嗎?”
吳小軟沒有回答,而是再問:
“雖然境界體系沿用了原世界那套,可在進入此界之後,因爲世界不同,基本規則都已大變。
所以,很多東西其實相當于從頭開始,隻是沿用了原世界的殼,比如符道,陣道,丹道,器道之類,更是完全依賴于本世界規則源材從頭開始構建,對吧?”
“沒錯。”
曾老夫子再次點頭,還順便解釋了一下。
“來到新世界,必然面對許多新問題,新局面,而這需要新的方法來解決。
但原來的方法如果合用,我們自然還是會首選原有的方法,利用已經成熟而完善的體系,能讓我們少走很多彎路。
而不會想着去另創一套全新的,所有人都陌生的道路,這沒有意義。
于當時初來,必須迅速在此界立足紮根的我們而言,這也很愚蠢。”
吳小軟沒有點評此事對錯,而是繼續道:“在原來的境界體系中,化神之上是什麽?”
“洞虛。”曾老夫子回道,眼神中有些狐疑。
“洞虛之上呢?”吳小軟再問。
“大乘。”曾老夫子繼續回道,狐疑中開始猜測。
“大乘之上呢?”吳小軟再問。
“當然是飛升。”曾老夫子道。
吳小軟道:“按照我的理解,洞虛,大乘兩境,有個極重要的目的,就是爲飛升做準備!”
曾老夫子一怔,仔細思考了一陣,才緩緩點頭:“雖然和我們三宗的理解不同,也過于淺顯,但也不能說錯。”
“我發現,在你們初來之後那段時間,有很多超過化神層次的、近乎改天換地的傳說故事,非常密集。
我仔細與整個修行界的發展對照了一下,發現至少有一半的傳說并非誇大,不然,初來的你們沒那麽容易立足根腳。
所以,當時你們應該是有洞虛甚至大乘境界強者同行的,對吧?”
“沒錯。”等了片刻,曾老夫子點頭道。
“後來怎麽漸漸就沒有這樣的傳說了呢,難道,是遭了不測嗎?”
曾老夫子還沒有回答,她這話倒是又一次在一衆化神心中激起滔天波瀾。
過了一陣,曾老夫子才緩緩道:“新世界規則不同,對境界越高的存在制約越大,特别是化神之上。
在幫助我們站穩腳跟之後,他們就選擇了長眠自封,需等我們将新世界的一切再度完善到相應層次,這世界對他們的制約才會消失。”
聽了曾老夫子的話,一衆化神修士,特别是外道修士,看三宗的目光變得有些閃爍,那是敬畏。
吳小軟沒理會這些人心變化,再問:“你們來此界也有三千多年了,成果如何呢?”
曾老夫子搖了搖頭,有些苦澀道:
“有些成果,但卻遠不及預期,化神之前一切都很順利,但化神到洞虛卻變得尤爲艱難,我們意識到,這可能是我們這些外來者無法與這個世界完全契合的緣故。
也正因爲如此,我們才會異常欣喜于你的出現,以爲你會最終打破這個僵局,解開我們的困惑,卻萬萬沒想到,你也是個外來的。”
說到這裏,他再次搖頭輕歎。
吳小軟再問:“你們現在什麽境界?算洞虛嗎?”
曾老夫子搖頭道:“算是半步洞虛吧,隻有靈魂層面達到了,可與天地始終無法徹底契合。”
吳小軟道:“那你們有沒有想過,這個世界,化神之後,根本就不适合,也不應該走洞虛一途。”
“你說什麽?”曾老夫子聞言,如遭雷擊,南莊道人,明見和尚也都瞳孔猛縮。
“原來的世界,你們回得去嗎?”吳小軟再問。
曾老夫子苦澀搖頭。
“那麽,這個世界,存在一個界上界供你們飛升嗎?”吳小軟再問。
瞬間,曾老夫子,南莊道人,明見和尚都像是被施展了定身術一般,一動不動。
吳小軟繼續道:
“我說了,按照我的理解,洞虛、大乘都是爲了飛升做準備,可在這個世界,這就變得不對了。
你們原來的世界,應該是多層世界,或者說多層位面鑲套的結構,而這個世界,就是個單一大世界。
世界模型有着根本不同,那麽,洞虛、大乘這種爲了在不同位面間飛升的境界體系顯然就不适用于現在這個世界。”
一瞬間,曾老夫子三人都有種醍醐灌頂的恍然之感。
也終于明白她剛才說“你們的問題更嚴重”到底何意。
因爲原世界的修煉體系從練氣到化神都已經成功在此界複現,他們理所當然的覺得,下一境便是繼續複現洞虛境界就可以了。
何況,他們可是有着實打實的洞虛巨擘存在,隻不過,因爲世界的差異性選擇自封長眠而已。
那麽,問題很自然的就變成了适應新世界,并對整個修行體系進行适當的“校正”即可。
他們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做的,甚至已經取得了部分成果——靈魂層面已經徹底達到洞虛境層次,隻是卡在世界契合度上面。
所以,他們從來不曾想過,是不是這個世界壓根就不适合走化神洞虛這條路。
最是癡迷大道的南莊道人第一個按捺不住,問道:
“吳道友,你既然早想到了這點,想來也有解決的思路了吧?能不能與我們說說?”
吳小軟颔首道:
“我在這個場合提出此事,自然便是想要将之與你們分享。其實,哪怕你們沒搞到現在這個局面,我也是會這麽做的,我這是提前與他們交代過的!”
說到這裏,她遺憾的搖了搖頭。
南莊道人忙不疊的點頭,“理解理解,其實世界這麽大,多幾個同路人是好事,何必糾結于你從哪來,我從哪來呢?”
曾老夫子瞥了眼南莊道人,見他連一點額外條件都不争取,就這麽急不可待的就把前事輕松抹掉,心中忍不住搖頭。
不過,事已至此,他卻也沒再說什麽,因爲他同樣非常想知道。
吳小軟道:“其實,答案非常簡單,你們隻是被傳統的道路蒙蔽了視線,從來沒有往這方面想而已。”
“你就直接告訴我吧!”南莊道人這時候甚至懶得多動腦子,直接索要答案。
“位格。”吳小軟輕聲道。
“啊?居然是這個?原來就是這個!哈哈,哈哈哈……這确實好簡單啊,看我這個豬腦子!”
在聽到吳小軟說出答案的一瞬間,南莊道人就把眼珠子瞪得溜圓,然後非常不顧形象的驚呼出聲,一掌狠狠拍在自己額頭,連聲大罵自己就是個豬腦子,連這麽顯而易見的答案都沒有看見。
吳小軟繼續道:
“我将我獨自摸索出來的,化神之後的下一境稱爲天位境,我能夠感受到,這條路是能夠走通的。
我現在的境界之所以和你們差不多,隻能勉強算是個半步天位,并非前行無路,而是我到達化神巅峰,真正體悟化神之後境界的時間遠比你們短。
再就是這一境實在過于廣博浩瀚,我一個人勉強摸準方向就已是能力極限,讓我孤身一人繼續往前探路,卻已有些力有不逮。”
說到這裏,她看向眼中已經燃燒起火焰的南莊道人道:“若是有了你們的加入,我想,這條路很快就會真正的走通。”
南莊道人忙不疊點頭:
“正理正理,這是正理,你放心,我回去就調整改修,他們兩個我也會說服的。
嗯,咱們三宗還有些老東西,打架或許不行,但搞這種探索研究其實很在行的。
方向錯了,一切努力都成了白費功夫,以前算是被我們耽誤了。”
說到最後,南莊道人毫不掩飾的懊悔自責。
吳小軟點頭,而後,卻看向代表魔門、鬼宗、邪道的三團氤氲迷霧,又忍不住開口發炮道:
“這時候,集衆智衆力一起聯手攻堅才是正确聰明的做法,藏頭露尾,生怕露了形迹,甚至妄想着扮豬吃虎,我隻能說,要不了多久,你們很可能真就要變成豬了。”
原本就已經在微微動蕩的三團氤氲迷霧,随着她這話出口,忽地劇烈震蕩起來。
一陣沉默之後,兩道聲音分别從魔門和鬼宗所在區域傳出。
“好,這事也算我魔門一份!”
“我鬼宗也參加!”
最後,壓力全給到邪道迷霧,衆所周知,邪修都是非常狂妄自傲的,在修行一途上,他們就沒有服過誰。
“嗯,這樣的盛事當然也不能少了我們!”
……
吳小軟再次看向曾老夫子,問:“老夫子,咱們這一關,算是過了吧?”
曾老夫子還沒有回答,南莊道人已經搶先回道:
“什麽關不關,根本就沒有這回事,曾老頭要是不識大體,不顧大局,都不用你們出面,我親自上門跟他唠嗑!”
曾老夫子吹胡子瞪眼,卻也沒有說什麽,隻是對着她輕輕點頭。
“那好……你們随意,我處理點别的事。”
說罷,她伸手一揮,手持玉牒,掌握此靈境主導權的中年儒士忽然發現,小江南、蠻巫一族所在靈境區域和自己失去了聯系。
他瞪大了眼睛,不知道這是吳小軟棋高一着,早早就在靈境中做了手腳還是她的實力已經詭異到了這個程度,能夠直接剝奪下位者的靈境權限,完全無視他才是第一權限者這一點。
不過,無論是哪一點,都足夠令人膽寒生畏了。
……
吳小軟伸手從靈境中劃拉出一片單獨的區域,眼神在夢貘大巫頭頂那條乾轅龍發簪上停留了片刻,這才對小江南五位化神和一衆大巫交代道:
“這件事解決了,接下來你們就安心在空天之境駐守吧,不要因這次的事件就有什麽情緒。”
姑蘇老祖等人忙不疊的道:“不會不會,大姐你放心,我們的脾氣你還不知道。”
吳小軟嘲笑道:“你們的脾氣我可太知道了,個個都是屬狗臉的。”
姑蘇老祖嘿嘿笑了幾聲,看他那表情,不像是挨了罵,反倒像是受了誇獎一般。
說罷,吳小軟看向翼龍蠻獸頭頂的老殿主幾人,道:“魯旦木。”
老殿主恭敬問候道:“吳老祖。”
吳小軟道:“有了整個修行界的助力,化神境到天位境這個坎要不了多少年就能邁過去,但我卻并沒有邀你們蠻巫一族參與這個計劃,你可知道我的用意?”
老殿主道:“您是期望我們能走出自己的路。”
吳小軟颔首道:“你們蠻巫一族能走到今天,傾注了太多我同伴的心血,無論是蠻道還是巫道,都是完全有别于修行體系的道路,我實在不想已經到了這一步的你們最終卻被修行體系收編,成爲其一個分支。
不過,這樣一來,卻會讓你們艱難很多,希望你不要怪我。”
老殿主搖頭道:“不會,事實上,我非常感謝您這麽做,走我們自己的路,這不僅是我的執念,也是我師父,孟祖,楊祖,宇聖他們共同的心願。”
吳小軟點頭道:“你能這麽想我就放心了。”
說到這裏,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道:“當年我在九首大尊戰鬥現場救了兩個人,孟十七很想走修行一道,我已經允許他加入小江南了,希望你們不要責怪他。
疊木爾在被救回後不久就突破到了天巫層次,隻不過因爲兩人身份敏感,一直隐匿不出,不過,現在應該沒什麽問題了,你們不要擔心。”
老殿主再次誠懇道謝。
不僅如此,旁邊的夢貘大巫和炎烈大巫也都出面拜謝。
“好了,我要說的就這些,就這樣吧。”吳小軟向大家簡單的告了個别,身形便再次消失在軟語小劍之内。
而那柄軟語小劍,則再次慢悠悠飛起,飛回苎蘿老祖身旁,然後消失不見,不知最終藏在了何處。
随着吳小軟的離開,被她單獨劃拉出來的靈境區域再度與周圍靈境相合。
衆人向周圍看去,卻見原本門樓林立,正道外道衆多化神齊聚的場面早已消失不見。
就連靈境也已經再度變回小江南那個廣場模樣,包括中年儒士在内的身在空天之境駐守的一衆化神也都走得幹幹淨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