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變化,來得一點都不突兀,連他本人都沒有明顯的感受,這阻了他近十年的關卡就這般水到渠成的完成了。
雖說,養息境初期隻能算是漫漫修行路上的第一步,對絕大多數修行人來說,也是最好邁出的一小步,可于他而言,其意義之重大,冠以任何誇張的言辭都是那麽理所應當。
從現在開始,他才有臉自稱是一個修行人。
感受着體内有淡淡的靈氣痕迹,随着呼吸搬運周身,緩慢的滋養髒腑骨骼,通過一些技巧,他也能對這些稀薄的靈氣進行調用。
隻不過,相較于練氣修士,養息境小修不僅可調用的靈氣非常微薄,而且,效率非常緩慢,通常都需要借助一些“前搖”非常漫長的儀式或者其他的布置準備。
完美掌握一門符箓的繪制,雖然隻是驅塵符這種最普通大衆的符箓,卻也意味着,他掌握了一門吃飯的手藝,真正的生财之道。
據他了解,與他一同滞留在杓山營地的養息境小修,雖有不少修爲比他更高,年紀比他更大,但卻并未有一人掌握有這種技巧。
哪怕是大多數練氣境修士,也隻能靠着一身修爲去完成一些師長安排的苦力任務賺取回報,或者冒險深入蠻荒去獲得修行資源,通過這些方法,雖也能獲得不菲的資源,爲修行提供源源不斷的助力,卻都算不得生财之道。
被修行人認可的生财之道,乃是如煉丹,煉器,繪制符箓,布置陣法這樣的藝業,這些手段一旦掌握,既不需要去蠻荒冒險,也不需要去大佬前輩那裏讨飯吃,自給自足,憑着這些手段就可鋪出一條修行路。
而且,還有極重要的一點,這些手段本身,本就是修行求道的一個途徑,在這些方面的領悟提升,是能夠直接反哺到自身修行的,研習這些方法本身,便算得上是一種修行的手段,不是舍本逐末,更不能算是不務正業。
譬如眼下,當他徹底掌握了驅塵符的完美繪制方法,以前苦修卻無寸進的修爲便自動向前邁出一大步。
隻要掌握了這些手段中的任何一門,個人的修行便已自成一個内在體系,這是足以讓絕大多數修行人都羨慕至極的。
而随着修爲穩定在養息境初期,面對城中其他養息境小修,韓林心中的底氣也大了很多。
養息境初期,中期,後期,差别在體内靈氣的多寡不同,但哪怕是養息境後期,同樣無法直接用靈氣戰鬥,在動用手段之前,依然需要充足的“前搖”準備,而相比于養息境小修用充足準備施展出來的攻擊相比,其依然隻能算是凡民層次的身體,就顯得過分脆弱,個個都是“皮薄”到了極點。
所以,隻要準備充分,養息境初期對養息境後期造成的威脅,并不比後者給前者造成的威脅低。
而有大秘密在手的韓林已經下定了決心,以後每一次出門,特别是在每一次和其他養息境小修接觸之時,都必須在做出充足準備的前提下。
“等我用驅塵符兌換到足夠的資源,我可以購買許多強大的符箓帶在身上,任何養息境修士都再不能對我構成威脅。”
這般想着,韓林自然便考慮起如何将驅塵符變現,并以此購買各種修煉資源。
他想得很明白,以自己的資質,老老實實的修煉死路一條,唯一的方法便是堆資源,用各種各樣的珍貴資源硬生生堆出一條前行的階梯。
而這需要的資源,将是海量的,這絕不是驅塵符就可以做到的。
驅塵符所能帶來的收益,最多隻能滿足自己當下的需求,因其簡單普通,乃是所有符箓師都能熟練制作的符箓,利潤空間并不大。
“所以,通過驅塵符得來的收益,不單要用來輔助修煉,更得拿去購買更多的、更珍貴、更賣得上價格的制符玉簡。”
他們這些從書院“畢業”的散修,相比于那些完全在外面野生野長散修,有一個“特權”,那就是他們可以直接花錢從書院渠道購買原裝正版的“教學視頻”,也即留影玉簡,其中内容,包羅萬象,制符,功法,煉丹,煉器,陣法……隻要給得起價錢,任何留影玉簡都可以買到。
所以,隻要自己能夠通過驅塵符攢出第一桶身家,後面的道途如何繼續,他并不擔心。
他顧慮的點卻是另一個。
“以我的資質,哪怕有資源堆積,要想進步也必須投入大量的時間在苦修上。
而同樣是我驽鈍的資質,學任何一門新知識都需要耗費大量時間,哪怕将全部時間都投入到這上面,我能夠學會的新符箓也會很有限,不可能無限制的學下去。”
“修行界曆來有符陣一體的說法,相較于符箓師,陣法師還更稀缺,也更難得,弄出來的東西也更能賣得出價錢。
一枚同品階的陣盤,價格至少十倍甚至數十倍于符箓,掌握十種普通符箓的繪制,也不如掌握一門陣法的布置賺得多。
不僅可以制作陣盤穩定賺取收益,還能夠接單爲人因地制宜布設陣法,無論是洞府靈田,還是坊市秘地,隻要成功接單一次,賺取的收益堪比數百上千張制符所得。”
韓林一點點捋着心中思路,思考着如何才能将這塊神秘石盤對自身的價值最大化。
“陣法當然比符箓更難學,可對我來說,又有什麽區别呢?
還不都是要一點點的去摳,去嚼,便是學會一門陣法消耗的時間十倍二十倍于制符,依然是值得的,且越往後這種體現就會越明顯。”
道理很簡單,同樣是賺一百枚靈石,制作陣盤隻需要兩個,繪制符箓卻需要四十張,哪怕制作一個陣盤比制作一張符箓更耗時,可總體算下來,前者投入的時間成本也要小很多,且随着熟練度提升還有巨大的潛力可挖。
對他而言,時間成本是最珍貴的,也是必須锱铢必較的。
經過仔細的思考,韓林決定将陣法作爲将來的主攻方向。
“陣法的一些前期知識和符箓是相通的,在學習陣法之前,我還必須學會更多符文的繪制技巧,掌握更多符文結構,在挑選新符箓的時候,注意兼顧一下兩者。
這樣一來,我既可以暫時用新符箓賺取更多資源,陣法的學習也不會耽誤。”
……
時刻關注着這一切的姜乾“看出”韓林的心聲,不由得長長的松了一口氣,暗道:“還好這小子上道……雖然笨了點,但最多隻是反應慢了些,并非不可救藥。”
若這家夥死活不往陣法方向去,他都在考慮直接把這小子的“奇遇”給廢掉。
他心中以爲的奇遇所得的神秘石盤,其本質當然就是一塊最普通大路不過的石闆,和韓林找來魚目混珠的普通石闆放在一起,何止是看上去一模一樣,它們本來就是一模一樣。
而這一塊之所以顯得如此“神秘”,是他在居中協調之故,一邊用【全知視界】從韓林思維中讀取相應的記憶片段,另一邊則用【念化虛實】将其記憶影像中的符文結構百分百的在石闆上複現出來。
隻有意識存在的他,當然不存在“腦子會了手卻不會”的尴尬局面,念頭會了,那他就是真的會了。
在姜乾看來,這就是修仙界版本的3D實現,韓林本人的記憶思維提供原始的信息數據,再由全知視界進行讀取,再由念化虛實進行實現。
這也是姜乾經過苦思之後,爲韓林量身定制的一個“外挂”。
之所以讓裴裳軀殼扮高人送石盤,還說些雲遮霧繞的言語,是爲了盡可能淡化中央小廣場這片區域本身的特殊。
讓韓林在念及這一切時,不會往“是因爲這片區域特殊的緣故”這個方向去想,而是歸咎于“神秘石盤”本身的“神秘”上,而“神秘石盤”上面還連接着一位遊戲紅塵的高人,将韓林的思維更進一步導偏。
這些把戲說穿了,就相當于魔術表演中的“障眼法”,在秘密揭穿之前,任誰都不看出這裏有鬼,隻會爲舞台上呈現出來的效果而贊歎,可一旦秘密揭開,就會愕然發現,原來,道理這麽簡單。
兜兜轉轉費了這麽多心力,若韓林還是不能主動将未來的主攻方向往陣法這個領域去靠,他都考慮是否要再次出面點撥引導了。
好在韓林隻是腦筋反應慢,并不是笨,最終還是做出了最正确的選擇。
若非他通過對所有養息境小修思維的讀取,明白他們在書院學習期間從未接觸過任何直接與陣法相關的知識,隻學了一種有“最簡符箓”之稱的驅塵符的制作,他真的很想将觸發“神秘石盤”的限制條件從“符陣相關學識”直接縮成“陣法相關學識”,将符箓這一塊剔掉。
好在,韓林憑着對自身的深入剖析,做出了姜乾所希望的選擇,這也算是殊途同歸了。
“現在,就看你什麽時候能弄來陣法相關的‘讀物’了。”
姜乾對此保持着高昂的期待。
……
一番思考,韓林明确了未來的前進方向,除修行以外,以陣法爲主,符箓爲輔。
“現在,就剩下一個問題了……我該用什麽辦法将這些收獲變現,變成我所需要,于我有益的東西?”韓林心中如此想。
當他念及這個問題,腦海中便立刻出現了一個畫面,自己懷裏揣着幾十張驅塵符,抄手在杓山坊的街道上盤桓,遇到一個陌生修士,便悄悄的湊上去,低聲問:“前輩,要符嗎?”
未免前輩不耐煩,以爲一個養息境小修拿不出什麽好貨,還可以在詢問的時候将衣服稍稍敞開一點,稍微展示一下實力。
小心翼翼出貨完畢之後,帶着一兜叮鈴哐啷的靈石再去沿街尋找與自己修行合宜的各類資源,助自己高飛。
若是漸成規模,杓山坊往來修士越來越多,自己學會的符箓也不再隻有驅塵符這單調的一種,便可以去杓山坊弄個地攤甚至開個小鋪。
等到杓山坊越來越繁盛,有大勢力入駐,到時候自己的符箓産量和質量都更進一步提升,甚至可能已經掌握了粗淺的陣盤制作,到時候直接與這些大勢力對接,批量出貨,批量采購。
可這些念頭,最終都隻來得及在腦子轉一圈,就被他狠狠的甩出了腦袋。
他若真這麽做,他都能夠想到,每向前一步,都會有多少或明或暗的危險、猜測、觊觎的目光盯着他,每一天,都要在謹慎小心防備中度過,最先盯上自己的,就是城中其他養息境“同伴”,然後,随着自己源源不斷的拿出好貨,那些練氣修士都會忍不住生出邪念。
且不說他能不能扛過這一波波的明槍暗箭,惡狼鬣狗,便是真能一次次化險爲夷,耗在裏面的精力和時間又将有多少?
把有限的精力和時間耗在這些事情上面,又是何等的不智,全用在修煉上,或許境界都能多突破幾重,若用在陣法符文的學習上,便意味着幾門新陣法、新符箓的掌握。
而且,便是沒有任何危險,運氣好的出奇,依然會有大量的精力和時間耗費其中。
不值得。
所以,他自己把這條路否掉了。
“要是能繼續像現在這樣就好了。”韓林心中如此想。
昨日,他隻是遞出一張紙條,今天,他就收獲了紙條上所列的一應物品。
中間他沒有多操一點的心。
當他想到這裏,精神當即一震,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性。
将剩餘的符墨又繪制出五張驅塵符,揣入懷中,便起身走出“學堂”。
而在離去前,他伸手在神秘石盤上摸了一下,那仿佛天然生成的驅塵符紋路消失不見,變成一塊普通尋常的石闆。
這是他這些日子摸索出來的技巧,隻要心中默念消除,然後伸手在石盤紋路上抹一遍,上面的符文結構便會消失不見。
這個發現讓他心中很是松了一口氣,這樣就不用擔心自己離開後出問題。
才從裏面出來,便見一位絕頂武者笑着上前問候道:“小韓先生,您出關了?”
韓林點了點頭,道:“我找賀營主。”
“啊,他這兩天帶人去巡視各處聚落了……我這就立刻安排人去通知他。”
韓林點了點頭,便又讓他安排人将屋中清理一下,他自己則讓人找來個鐵盆,将這一月以來練習驅塵符産生的大量稿紙全部付之一炬。
若這些稿紙被别人看見,根本不需要什麽有心人,都能清楚地看到他的進步速度,若是再仔細點,還能從中發現更多蹊跷,所以,這些東西他是不打算讓任何人知道的。
在等待賀鐵鑄回來的這段時間,他将心中想法更進一步捋了一遍,确定這是于他而言最好的辦法。
他是一個修行人,還要兼職符箓師,陣法師,資質那麽差,腦子那麽笨,若還要去兼職成爲商人,而爲了不被黑吃黑,還要投入大精力去學習戰鬥之法,那便是将他分成五分都不夠用。
“我必須将盡可能多的精力用在修行上,不能被其他事務牽絆過多心力。”
雖然他現在還隻是十六歲不到的年紀,但在書院的十年經曆,讓他非常明白自己在大道之途上會何等艱難。
把全部心力用在修行上都還嫌不夠,若還要分心去别處,哪怕有神秘石盤之助,最終或許有些小成就,可在那位前輩眼中,大概也隻能算得上庸碌。
要想用這一生來博前輩一聲喝彩,就必須專注,極緻的專注,孤注一擲的專注,才稍稍有那麽一點可能。
所以,無論現在的驅塵符,還是将來的其他符箓,乃至陣盤,自己都隻負責制作,其他事情全部交給代理人去做,隻要确保這些東西收獲的資源能有一大半回流到自己手上就足夠了。
這能爲他省掉無數的麻煩,自己可以安安心心躲在幕後,一心大道正途。
這想法固然很好,唯一的問題就是,這個代理人必須有能力,更重要的是,必須可靠,值得信任。
當這個思路在他心中明确,都沒有多想,他立刻便想到了賀鐵鑄。
這一月來自己能夠在這中央小廣場安靜閉關,少不了賀鐵鑄在背後爲他默默做出的一切。
而符紙和符墨原材料的購買,也說明了賀鐵鑄雖是凡民,也有渠道替他代勞這一切。
現在的他不過是養息境初期的小修,所需之物在修行界都是極普通、極大衆的貨色,沒有任何特殊古怪的需求。此前的賀鐵鑄都能獨立完成,他相信若他手中有着源源不斷的驅塵符作爲籌碼,做起這些還會更加容易。
至于信任可靠這一點,思來想去,他非常明确的一點是,賀鐵鑄乃是自己能接觸到的人中最值得信任、最可靠的一位了。
他本身便是杓山集老人,算時間,他出生的時候正值賀鐵鑄上位不久,杓山集正式定名的時期。
在去書院之前,整個童年都是在賀鐵鑄治下成長起來的,無論是家人還是周圍的長輩,他們對賀頭領都是贊譽有加,若說這些還有濾鏡加成,畢竟他父母那一輩能有今日局面,過上了在來蠻荒之前根本不敢想的生活,賀鐵鑄的作用完全無法忽略。
以他現在的身份,獲得消息的渠道比普通人更廣,甚至在他們雖那些練氣築基前輩出發來杓山集開辟清靈之地前,還有關于賀鐵鑄的詳細信息遞交到書院,他少有的幾次大開殺戒,不僅沒有降低他對此人的評價,反而更覺得其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情有義的“真人”。
若必須選一個代理人,這種人才最令人放心。
當天,賀鐵鑄就一個人風塵仆仆的回來了。
當他出現在韓林面前,一身的塵土,還有許多樹葉花草的汁液留下的污漬,韓林猜測,他應該是憑着絕頂的修爲一路狂奔回來的。
他沒有先說事,而是取出一張驅塵符,當驅塵符化作餘燼消散,賀鐵鑄一身的塵土狼狽盡數不見,整個人立刻變得幹幹淨淨。
賀鐵鑄驚訝贊道:“小韓先生好手段,不過,這有些太浪費了,我換身衣服就可以了……不知您尋我何事?”
兩人在賀鐵鑄的書房相對而坐,韓林壓根沒有客套,直接從懷中取出剩下的四張驅塵符,道:“我想讓賀營主幫我把這些符箓處理掉,換一些對我修行有用的資源。”
賀鐵鑄看着四張驅塵符,直接答應,點頭道:
“好說。
之前我手上沒什麽有價值的東西,又是凡民身份,是以在購買一些特殊物品時有些困難。
可若有了這些,我能很快以合理的價格幫您處理掉,并購得您需要的物品……嗯,您需要什麽給我一個清單就可以了。”
“大概是我說得不夠清楚,你誤會我的意思了。”韓林搖頭,他指了指桌上四張驅塵符,道:“這四張隻是樣品,我需要你幫我處理的,有很多很多!”
原本态度還有些輕松的賀鐵鑄神色變得鄭重起來,問:“大概……能有多少?”
韓林想了想自己的制取速度,若是不眠不休,一天大概能能繪制出兩百張,這也是他現在能力的極限了。
爲了不至于過勞猝死,他報出了一個偏保守的數據:“若是有必要,每天可以有一百張,當然,這是在極限的狀态下,大多數時候,應該都沒有這麽多。”
他心中給自己定了一個原則,絕不爲賺靈石而賺靈石,無論是現在制符還是将來涉及陣法相關,他賺靈石的目的都隻是爲自己的修行服務,然後再有一定數量的富餘靈石用于周轉即可。
若是滿足了這點,那制取速度就可以慢下來,側重于修煉,若靈石需求緊張了,這才開足馬力高效制取。
“這……這麽多?!”
雖然韓林隻是給出了一個保守數據,但一天一百張還是讓賀鐵鑄倒抽了一口涼氣,若是這般,連續一個月下來豈不是三千張,一年下來能有三四萬張,單一符箓這般恐怖的數量,哪怕賀鐵鑄對修行圈子了解不多,卻也知道,以杓山坊現在那點可憐的人氣,根本就消化不了。
韓林卻還在繼續加碼。
“哪怕是同一種符箓,因其質量不同,一般也有六等區别,最差的【劣質】,符箓裏面最差勁的,隻是勉強能用的殘次品,然後是【普通】,其次是【良品】、【優品】、【極品】、【完美】。
比如這驅塵符,品質不同,驅塵效果就有很大區别,隻有完美驅塵符才能徹底除污去穢,其他的,都會多多少少有些殘迹。
所以,品質越高,價格越貴,而我提供給伱的驅塵符,全都是完美品質。”
本就鄭重的賀鐵鑄,變成了凝重。
而韓林的話還在繼續:“這還是現在,未來,還會有品質更高的符箓,甚至陣盤之類的物品需要你代勞。”
賀鐵鑄已經不震驚了,不解道:“小韓先生,這麽重要的事情,您怎不自己負責,而是委托給我一個凡民來做?”
韓林搖頭:“這會牽扯我太多的精力,得不償失。”
說着,他看向一臉若有所思的賀鐵鑄,道:“扣除這些物品的原材料及其他支出消耗,所有盈餘之中我隻收八成,剩下兩成你自己處理,無論是你自用也好,還是拿來穩固和擴大這個渠道也好,都是你的自由,我不參與,也不過問。”
賀鐵鑄想了一會兒,搖頭道:“這餅太大,我雖爲杓山營地之主,但終究隻是個凡民,我掌控不了。”
賀鐵鑄并沒有被這忽然掉下來的天大餡餅砸得暈頭轉向,而是很清醒的認識到自己的力量根本不足居中維持住這樣大的利益。
這根本就不是凡民有資格涉足的領域,哪怕他憑借着一些身份之便能蹭些普通凡民蹭不到的機會,但韓林眼下與他商量的事,卻早已超出了“蹭”能解決的範疇。
對于賀鐵鑄這番态度,韓林反而更加踏實了,沒有在巨大的誘惑面前沖昏頭腦,很有自知之明,這說明他沒有找錯人,這正是他最需要的。
韓林道:“未來或許如此,不過,現在來說這還都是沒影的事,眼下需要你處理的就隻是驅塵符這一項,你若覺得把握不住,随時可以退出,不過,需得提前告知我一聲,我好另覓合作夥伴。”
賀鐵鑄這才點頭應道:“那好,這事我應下了。”
應下之後,他立刻建議道:
“杓山坊雖然距離最近,我在這裏的渠道也最穩固,但我認爲,現階段我們應該避免直接在杓山坊出手驅塵符。
杓山坊現在每天往來的修行人并不多,而且,基本沒有長時間滞留的,最多落下歇息一陣就會離開,若驅塵符的數量不多,或許還能消化掉,可這麽巨量的驅塵符,杓山坊根本無力消化。
更重要的是,這樣做就太過礙眼了,小韓先生你尋我代理,而不親自出面,想來是想要個清靜的修行環境,那麽,在處理這些驅塵符的時候,我們就應該低調點,哪怕終究紙包不住火,也應該盡量延遲我倆暴露的時間。”
說到這裏,他補充道:“這也是我擔心的,我隻是個凡民,對于修行人的手段既不了解,更無法應對,若是修行者中的有心人想要尋找到出貨源頭,最終鎖定在我身上,我想應該不難。”
韓林搖頭道:“将來或許有這一天,但驅塵符這類符箓太普通,太尋常,消耗量也非常大,隻要不是杓山坊這種剛興起的地方,隻要出貨時你不刻意宣揚,是沒人在意的。”
他心中道,在正式入道成爲練氣境修士前,他需要的修煉資源也都是修行界的大路貨,很容易獲取,價格也不會高到離譜,他自然就不會極限制符,賀鐵鑄的出貨壓力自然也就不大。
“我覺得應該在赤矶坊出手這些東西,也唯有赤矶坊的體量,才能輕易吞下我們的符箓而有不擔心被有心人察覺。
而且,除了杓山坊,也就赤矶坊我還有些關系,其他的坊市不僅距離遠,而且,和我沒有一丁半點的瓜葛,影響力爲零,要持續出手這些東西會很困難。”
說這話的時候,賀鐵鑄想的是仝樂樂,得了自己贈予的丹藥還有劍丸,現在的他在赤矶城早已經聲名鵲起,而且,以他的性情和聰明勁,特意維系的與修行人之間的渠道不比自己差。
這件事就讓他也搭把手,這小子得了自己這麽大的好處,直接原地起飛,多給他些做事出力的機會,他本人心裏還會踏實些。
這塊大餅一個人扛覺得壓力過重,那就再找一個。
面對賀鐵鑄以商量的語氣說這些,韓林直接擺手道:
“這些你自己決定,我隻管出貨,你負責将它們換成靈石或者每次清單具體所需之物,剩餘盈利在按照八二分成的比例,我八你二,其他事情皆由你做主,我不插手,也不參言。”
見他如此态度,賀鐵鑄點了點頭,果然沒再讨論這些。
韓林便趁機說起了另一事,之前不好意思提,現在雙方是利益一緻的合作夥伴,他也就沒什麽顧忌了。
“還有一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我想在小廣場上蓄水池邊,按照現在臨時學堂的規格,修築一間木石建築的學堂出來,我想長期住在那裏,沒有一個住所起居非常不方便。”
賀鐵鑄點頭道:“事實上,這事你不提,我也想等你這次閉關出來說這事,既然你也有這意願,那就最好不過,材料我都已經命人備齊了,現在立刻開工,我想明天你就能住進去了。”
韓林趁機道:“學堂旁邊再給弄個書房卧室吧,面積不用大,有那麽個功能就成。”
他的想法是,将神秘石盤放在書房中,比一副開門迎接任何來客的“學堂”更私密,也将是他未來最重要的閉關之所。
此刻,兩人的談話也基本到了尾聲。
讓韓林感覺舒服的是,從頭到尾,賀鐵鑄都沒對他能拿出這些東西本身而深究過,完全一副對此絲毫不感興趣的态度。
就在這時,一個侍女匆匆跑入,對賀鐵鑄禀報道:“老爺,夫人又跌倒了,藥王谷的李藥師診治過,胎兒已經保住了,但……情況還是很不妙。”
本來和韓林談得頗爲投機的賀鐵鑄聞言,臉色一沉。
韓林見機,當即起身告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