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年,杓山集持續繁榮,别無大事。
三十二年,杓山集都沒過多用力,又三座人口在一兩千人之間的聚落依附于杓山集麾下。
三十三年,初。
賀府。
已經年過三旬,威嚴日盛的賀鐵鑄目光冰冷,看着惴惴不安的站在面前的兩個小子,喝道:“跪下!”
即将十五歲的大兒子咬牙還想倔強堅持一下,可才十三歲的老二已經吓得一個哆嗦,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老大見此,也隻得一咬牙緊跟着跪地。
賀鐵鑄的目光如刀鋒一樣刮在他們身上,問:“這種事是誰教你們的?”
兩個半大小子低頭不吭聲。
“男子漢大丈夫,敢做不敢認嗎?”賀鐵鑄忽地冷喝一聲:“說!”
老二身子又是一陣篩糠顫抖,老大咬牙道:“這種事,還需要人教嗎?男子漢大丈夫,到了該懂的時候,自然就都懂了!”
賀鐵鑄道:“也包括暗中尋藥,想要将那兩個孩子偷偷打掉?
想不到啊,我賀鐵鑄的種這般了得,這就是你們悟出來的男子漢大丈夫的道理?
不僅将人家兩姐妹肚子搞大,眼見瞞不住居然還想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人給做了,好樣的。
你們兩個,都是好樣的!”
從小就希望得到父親誇贊的兩個半大小子,此刻卻殊無喜色,老大的倔強再也堅持不住,老二更是一邊身子篩糠一邊解釋:
“爹,您誤會了,我們隻是想把倆孩子做掉,可不包括她們姐妹倆,我們已經商量好了,待她們身體養好,我們會直接向您和娘禀明此事,娶她們過屋的。”
賀鐵鑄對這解釋不置可否,話鋒一轉,盯着老二,問:“伱老實告訴爹,你是不是替你哥背鍋了,半年前你才多大,你便是有那個心,也沒那個力啊!”
老二忽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種被羞辱、被鄙視的情緒充盈在心,辯解道:“爹,您别瞧不起人,是我先和她家姐姐在一起,大哥這才和人家妹子好上的。”
話都說出口後,他才忽然意識到不妥,卻見賀鐵鑄點頭道:“所以,姐姐肚子裏那個是你老二的種?妹妹肚子裏那個是老大你的種?”
說罷,便揮手讓兩人離開。
兩人都是錯愕,老大終于忍不住開口:“爹,她們倆現在……”
賀鐵鑄擺手:“這事已經和你們無關了,出去!”
待兩人滿腦袋漿糊的離開,賀鐵鑄這才低聲喝罵了一句:“兩個不省心的玩意兒。”
此刻,幺姐款步入内。
賀鐵鑄忙問:“可都處理好了?”
幺姐點頭:“都處理好了,他們一家人都安排去了赤矶城。”
賀鐵鑄道:“最好隐秘點。”
幺姐點頭:“放心,你不信我也該信劉叔吧,除了我們仨,誰也不會知道這事。”
賀鐵鑄苦笑,“我真的是沒想到,我會這麽早當爺爺。”
幺姐白了他一眼:“我還要當奶奶了呢,還真是歲月不饒人。”
說到這裏,幺姐頓了頓,才道:“我想帶他們三兄妹去赤矶城長住一段時間。”
賀鐵鑄愕然:“你怎麽忽然有這念頭?”
幺姐問:“剛才老二說他們兄弟倆商量好了,過段時間就娶她們過門,你怎麽不同意?”
賀鐵鑄沉默了一下,才道:
“便是真讓她們進門,這就是好事嗎?那隻會害了她們。賀家媳婦,哪是那麽好當的?”
幺姐道:
“你知道這個道理就好,這事我其實早幾年就有考慮,隻是始終覺得他們還小,不着急,現在才知道,他們早長大了。
我仔細想過,無論老大還是老二,繼續留在杓山集,娶妻都是個難題,還有三姐,年紀一天天大了,也該早做打算了,不然,哪天她也挺個大肚子回來那才有你頭疼的時候呢!”
“她敢!”單是想到那個場景,賀鐵鑄就非常生氣,而後恍然道,“你這是,想去赤矶城将他們的個人問題一次性解決了?”
幺姐颔首:“這不僅是我的意思,爹之前在信裏就暗示過幾次,他這些年在赤矶城也發展出了一些不錯的人脈,和咱們家恰能互補,他想趁自己還沒徹底不中用之前盡量發揮出餘熱。”
數日後,賀鐵鑄委托郭萬裏親自護送,将幺姐和三個子女送離了杓山集。
……
夏。
鐵血盟,盟主顧沉舟府邸,一位巡守武者匆匆進入顧沉舟潛修之所求見。
“何事?”
顧沉舟盤膝坐在榻上,收斂渾身股蕩的氣息,緩緩睜開雙眼。
被他那強橫兇厲的氣息壓得喘不過氣的武者這才上前低聲禀報道:“盟主,剛才我們在巡邏時忽然有人暗夜傳書,因其手段過于強橫,兄弟們不敢擅專,特來禀告盟主。”
說着雙手恭敬捧着一封書信,上書“顧盟主親啓”。
顧沉舟看着這封藏頭露尾卻要遞到自己面前的書信,眼中閃過一絲陰鸷,盯着武者:“一個藏頭露尾者投書,你便要深夜來擾我修行?”
武者渾身一個激靈,強自解釋道:“實在是它出現的過于詭異,我們又不敢擅自拆開,又怕耽誤了盟主您的判斷,是以……是以……”
顧沉舟問:“有多詭異?”
“我們八個兄弟兩排四列巡視内外,對周圍的風吹草動都非常警醒,可在轉過北牆那個暗角後,我身後兩位兄弟便說我背上貼了一封信。”
顧沉舟眼中光芒一閃,問,“有人在你背後貼信,你居然毫無感覺?”
“是啊,這也是屬下感覺驚悚的地方。”武者鄭重道:“屬下好歹也算勉強進入一流之境的武者,便是有蚊蠅近身都能清晰感知,卻被人把信貼在後背都毫無知覺,不僅是我,其他幾位兄弟也都沒有察覺任何異常。”
顧沉舟伸手遙遙一招,用勁力将信隔空包裹放在旁邊案幾上,對武者揮手道:“你先退去吧。”
待武者離去,他這才再次隔空用勁,巧妙地将信封裁開。
作爲一個老江湖,哪怕有着絕頂修爲的他,該謹慎的時候絕不會有一絲魯莽。
信封内,有一封内容簡短,意思也非常明确的短信。
看罷内容,他忽地一排桌案,眉頭豎起,冷聲贊道:“賀鐵鑄,好樣的,你真是個好樣的,我是小看了你呀!”
此刻的他,完全被信中内容吸引,連那藏頭露尾的投書者是誰,有何目的都懶得多想,左右不過是想渾水摸魚的,該露頭的時候終會露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