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風、張壽安以及應伯爵三人氣喘籲籲地坐在地上,因着雪越下越大,天氣也是愈發地寒冷起來。
三人的淚水都凝固在臉上,頃刻間便凍結成冰。
金蓮等婦人想要上前來伺候應伯爵,但應伯爵一聲制止住了她們。
“你們都不要過來,先回到廟裏!我們兄弟三人坐在這裏,好好研讨一下我師父的身後事。”
金蓮等婦人聽應伯爵這麽說,隻得是選擇服從。
于是,衆人便陸陸續續的回到廟裏。
陳玄風朗聲說道:“應壇主,現如今教主死了,教内兄弟雖然還不知道,但是當他們知道了此事,定然是群心渙散。”
“其實在屬下看來,這教主之位從此而後應當是由應壇主你來做才是。”
張壽安聽陳玄風這麽說,點頭說道:“其實我也正有此意,教主他雖然是死了,哥兒幾個都很傷心,但是隻是一直這麽傷心下去也不是個事情。”
“俗話說國不可一日無君,花蓮教也不可一日無教主,教主之位應當是由應壇主您來繼承。”
應伯爵沉默無言。
二人眼見應伯爵仍舊痛哭不停,于是都是滿臉黯然神傷。
良久,應伯爵抽泣着道:“師父他臨死之前說了,叫我不要難爲趙雲禾那個王八蛋。”
“可是師父畢竟是因爲那王八蛋而死,倘若我真的就這麽放過了他,豈不是便宜了他?”
陳玄風和張壽安二人連忙點頭,說道:“應壇主所言不假,事實的确如此。”
“但是話又說回來,倘若是應壇主您當真加納趙雲禾給碎屍萬段了,教主九泉之下有知,相信定然是死不瞑目啊。”
良久,又是良久,陳玄風和張壽安二人站起身來,順帶手将應伯爵從地上攙扶了起來。
他二人一番用心良苦,語重心長地道:“應壇主,您前途無量,您在大宋朝堂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趙佶老兒無比寵信您。”
“但是,倘若這花蓮教教主的寶座您不來坐,那可就當真苦了這千把來人的教内兄弟了!”
他愛人的心思應伯爵又何嘗不知?
但是,其實做不做花蓮教的教主那都在其次,最重要的是,李清秋不可以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
堂堂一代蓋世英雄,轟動武林,民政四方,周遭列國都流傳着李清秋的傳世佳話。
結果他就這麽死了,于李清秋自己而言,于江湖而言,于天下而言,都是一件大不幸之事。
應伯爵目光堅定,沉聲說道:“你們說的這些,我全部都記在心裏了。”
“你們隻需記着,一切都是次要,唯一重要的事情就是,我師父不可以就這麽死了!”
陳玄風和張壽安二人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因爲事情明擺着的,李清秋臨死之前特地囑咐過應伯爵,叫他不可以難爲趙雲禾。
倘若是應伯爵一意孤行,那麽,李清秋定然死不瞑目。
事情矛盾就矛盾在這裏,不殺趙雲禾,他們自己心裏面過不去。
一旦殺了趙雲禾,李清秋多半就會死不瞑目。
橫豎左右,可謂是進退兩難。
應伯爵在他二人的攙扶之下,離開此地,朝着那座小廟走去。
一路之上,他們三個人步履蹒跚,每走一步,都仿佛是生生咽下一顆釘子一般。
那麽難受,那麽難忍。
且說另一邊。
汴梁城,皇宮内。
徽宗皇帝已經得知了應伯爵連夜離開汴梁城,聖上親自派人去應伯爵府上大肆搜尋一番,隻見到了趙香珠一人而已。
聖上特地将趙香珠召進宮來,将殿内的内侍們全部命令出去,單獨問他。
“香珠,普天之下你和我是最親近的,想當年正在做端王之時你便是府上的廚娘,朕每一頓都吃你做的飯菜,朕相信,這無論問你什麽,你都會如實禀報。”
趙香珠眼睜睜瞧着徽宗皇帝滿臉焦急,于是便将實情全盤托出。
徽宗皇帝知悉了整個過程之後,自是大感震撼。
他感歎道:“當真是想象不到,光候竟因爲這麽區區的一個花蓮教,放着這錦衣玉食、大好前程不要了!”
說完之後,徽宗皇帝搖頭歎息。
趙香珠極其了解徽宗皇帝的脾氣秉性,眼見此刻徽宗皇帝滿臉失落,活脫脫像是一個丢了心愛的玩具的孩子。
“聖上,應大人既然走了,那麽就由他去吧,您說呢?”
趙香珠試探性地問道。
徽宗皇帝無限落寞,發着呆說道:“朕也不知道究竟該怎麽做是好,朕隻是想着,不過就隻是一個花蓮教而已,光候大可不必如此!”
“是,正如你所說,朕前一日的确是給光候下了最後通牒,說三日之内倘若是他不将花蓮教教主的人頭給朕提過來,那麽,朕便會将他全家淩遲處死。”
“但朕作爲一國之君,也沒有讓他幹什麽,就隻是一個區區的花蓮教而已,他至于這樣嗎?”
趙香珠搖頭說道:“聖上,都已經這麽久了,難道您還不清楚應大人的爲人嗎?”
“他這人平日裏好像沒心沒肺似的,其實比誰都要更加重情義,情義二字在他心中,比天還要大,比海還要深。”
“雖然奴家從未見到過花蓮教的教主,但單單看應大人這反應,想來這花蓮教的教主對應大人而言,是極其重要的。”
徽宗皇帝一面聽着趙香珠說話,一面站起身來,将雙手背在身後在殿内來回踱步。
“香珠,你說花蓮教的教主對光候非常重要,可是難不成朕對光候就不重要了嗎?”
“香珠你心裏面也非常清楚,花蓮教是反賊,他們想要反了朕的江山!他們想要奪了朕的皇位!”
“就即便是如此,光候難不成還能不爲朕考慮,而要胳膊肘向外拐嗎?既然如此,那他光候是不是也處心積慮地觊觎着朕的皇位呢?”
徽宗皇帝說道最後一句時,都已經破了音。
香珠吓得嬌軀一顫,連忙跪在地上,不停搖頭道:“聖上!應大人他不會的,應大人他決計不會的!”
徽宗皇帝咬牙切齒地道:“朕也想他不會!可事情都明擺着的,老天爺卻又究竟要讓朕如何去揣測他應光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