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兒摟着迎兒緊蹙秀眉說道:“那又怎麽可能不急呢?眼下這兵荒馬亂的,怎麽能不急?”
金蓮蹙了蹙秀眉,一時間也沒有想明白怎麽回事。
瓶兒在一旁說道:“嶽飛。”
金蓮甫一聽到“嶽飛”這兩個字,頓時恍然大悟。
眼前一亮,一拍大腿道:“哎唷!瞧瞧我,怎麽把這茬給忘了,你那個相好的跟着康王趙構一同前往相州,你心中惦記是也不是?”
歡兒俏臉兒一紅,一時間不好意思說話了。
春梅走了過來,拉住歡兒的手耐心地道:“這些時日以來,嶽飛和韓世忠一直都在家裏住着,他們兩個人其實都是出類拔萃一般的厲害,咱都能看出來。”
“就即便是眼下兵荒馬亂的,你也将心放在肚子裏,決計不會有事。”
歡兒緊張兮兮地說道:“話是這麽說沒錯,可正所謂是雙拳難敵衆手,二奶奶你看,嶽飛跟随趙構前往相州招兵募馬,這幾天時間過去了,音訊全無。”
“而且原本聖上都已經下了旨的,說康王在相州一旦是招齊了兵馬,便快速帶着兵馬來到汴梁城内,随時随刻準備勤王。”
“按說,招兵買馬這種事情,簡單得很呢,最近這些年以來天下始終不太平。”
“流寇四起,戰事頻發,大宋先是經過了聯金滅遼,緊接着又是宋金大戰,再然後又是汴梁保衛戰,百姓們日子過得苦着呢。”
“陛下命康王去相州招兵募馬,效率定然是一等一的高,不少青壯男子一定會第一時間選擇當兵。”
歡兒越說越急,到得最後,簡直是都快哭了。
其實金蓮等四名婦人也能夠想明白,的确,現在天下大亂,再本事通天的蓋世英雄,也是說死就死了的。
如此這般,金蓮等四名婦人隻得是一再地安慰、規勸着歡兒。
小小的迎兒站在地上,拉了拉歡兒的手,也這般說着:“嶽叔叔不會有事的,姑姑還是放心。”
午時四刻,工匠作坊裏。
應伯爵無比頹唐地斜靠在牆邊,怔怔地望着天花闆。
沖着面前的工匠們說道:“如果隻剩下最後一天的時間,你們所有人全部都給我使盡了力氣,一共能夠制造出多少隻假人來?”
工匠們面面相觑,都不敢說話。
良久,人群裏冒出一道聲音來:“大……大人,應當是這個數……”
那聲音聽上去無比怯儒,應伯爵低下頭來循聲望去。
隻見那人伸出四根手指,應伯爵眼前一亮:“四萬?”
那人連忙說道:“應大人!不不不,不是四萬。”
應伯爵皺緊了眉頭,試探性問道:“不是四萬,四千?對吧,四千沒錯吧?”
那人眼神黯淡,聲音輕得都快要聽不見了:“四百。”
應伯爵甫一聽這個人說起四百,頓時便炸鍋了,猛地便從地上竄起身來。
用手指着此人厲聲說道:“簡直胡鬧!你們這麽多人,給你們一天的時間,隻造出四百隻來?”
工匠們眼看着應伯爵要發火,便三三兩兩的站起身來:“應大人,當真不是哥兒幾個不給您面子。”
“前前後後整整一十三天下來,哥兒幾個飯也不吃,覺也不睡,誰的娘死了,誰的娘子生了,那可都不敢回家哪怕隻看上一眼!”
“直到現在爲止,大夥們可都不成了,再這麽幹下去,便都要死。”
應伯爵聞言,原本已經快要炸裂了的氣焰,竟是生生地憋了回去。
他滿面愁容,沖着衆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說道:“就算是我姓應的求你們了,還不成嗎?”
衆人紛紛大感折壽,連忙沖上前來,攙扶起應伯爵。
一個個的都快要哭了:“應大人,就算是我等求求你了,放我們一條生路吧!”
應伯爵一拍大腿,無比頹唐地斜靠在牆邊,沉沉一聲歎息。
良久,又是良久,應伯爵無精打采地說道:“那要不然……我死給你們看?”
人群裏頓時冒出幾道聲音來:“應大人,您還是省省吧,要不然我們死給您看?”
就在這萬般哀愁間,突然,一道洪亮的聲音從門口處傳來:“應大人!好啦!現在問題解決了!”
應伯爵皺了皺眉,連忙轉頭看去,隻見說話之人是工匠老張。
老張滿臉熱汗滾滾,掩飾不住的興奮,甚至在衆人面前一跳三尺高,樂得連連捶胸頓足。
衆人都懵了,其中一人問道:“何以?老張你這是造不出來那些王八蛋假人,急的瘋了?”
老張情急,一路快速從門口跑到應伯爵面前,一把抓住應伯爵的右臂,說道:“應大人!假人!無數的假人!”
應伯爵一愣,怔怔地望着老張,用力甩了甩,膽戰心驚地道:“我這個主要負責人都沒瘋,你怎麽倒還先瘋了?”
老張無比急切,就要強行拉着應伯爵朝着門外跑去,憑空生出了一把子力氣,應伯爵根本就阻攔他不住。
他隻得是跟随着老張的步伐,被動地朝着門外跑去。
屋内其餘人等見此,便紛紛跟着老張跑了出去。
跑到了偏堂門前,老張一腳将門踢開。
甫一踢開,以應伯爵爲首的衆人全部都傻了眼。
應伯爵愣在當場,用力揉了揉眼睛,瞠目結舌地道:“卧槽!不會吧?”
衆人也都“啊”了一聲。
衆人眼見偏堂之中,皮革甲假以及布草假人堆滿如山,看上去密密麻麻的,甚至有不少假人的頭都被擠得變了形。
老張失聲大笑,說道:“應大人,你猜怎地?前些日子的一天,那天半夜裏我等造出不少假人!”
“但那天夜裏你已經睡了,小李和小孫便決定将剛剛制造出來的假人堆放在偏堂裏,等着應大人你醒來之後帶您來瞧。”
“結果後來大夥因爲各自理念不同,發生了一場争執,都鬧得很不愉快,吵得不可開交,就将這一節給忘了!”
應伯爵聽老張這麽說着,一面緩緩地向堂内走去。
失聲大笑道:“天助我也,老天爺開眼了!”
衆人也都是激動得無以複加,紛紛抱住彼此,涕淚齊流。
應伯爵宛如一隻洩了氣的皮球一般,緩緩癱坐在地上。
望着眼前這堆積如山的假人,大笑連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