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趙構前去相州招募兵馬,随時随刻準備勤王,王妃邢秉懿打算跟随趙構一同前往相州。
趙構堅決不同意邢秉懿和自己一同前往,說此番自己前往相州,前路迷茫兇吉未蔔,王妃最好還是待在汴梁城中,更爲妥當。
在性格上,王妃邢秉懿原本就屬于軟弱如水,随波逐流的那種。
剛好和趙構的堅毅執拗形成鮮明反比,邢秉懿拗不過趙構,隻得是跟随母親一同爲趙構送行。
趙構在離開汴梁城之前,特地去了一趟應伯爵臨時搭建起來的那個工匠作坊。
剛一見到應伯爵,趙構就提出,要将應伯爵身邊的那兩名好兄弟——韓世忠和嶽飛,一并帶上,前往相州。
說實話,趙構着實是不大好意思。
畢竟眼下兵荒馬亂的,誰都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
長久以來,韓世忠和嶽飛一直都跟随在應伯爵身邊,住在應伯爵府上,無論是從關系上還是感情上來講,他二人都理應算是應伯爵的家人。
并不用趙構說什麽,應伯爵心裏面清楚得很,此番趙構是因何而要去相州。
應伯爵不假思索便答應了趙構的請求,讓韓世忠和嶽飛跟随在趙構身邊。
臨行前,趙構告訴應伯爵:“應大哥,小王此番前去相州,也不知道究竟何時才會回來。”
“等到歸來之時,定然已經将招募兵馬一事處理完畢,到時你我兄弟二人不痛飲三千杯不罷休。”
趙構和應伯爵擊掌爲誓,說是此番一别,兄弟二人就不知道具體何年何月才會再次相見,彼此好生保重。
就這樣,應伯爵和金蓮等婦人一同送趙構出城。
浩浩蕩蕩的一路人馬,于當日的未牌時分從汴梁外城出發。
趙構貴爲親王,原本是應該和刑部尚書王雲一同坐在轎裏的。
但由于太過情急,所以趙構臨時起意,拉着刑部尚書王雲一同騎跨上馬。
趙構在和韓世忠與嶽飛的談笑聲中,于康莊大道上,随衆一路絕塵而去。
一行人等一路疾馳,整整十二個時辰過去,來到磁州。
磁州知州宗澤聽聞康王趙構以及刑部尚書王雲途經磁州,連忙駕馬來到磁州城外。
在城外的一間小廟前,宗澤親自參拜了趙構和王雲二人。
宗澤告訴趙構:“康王,微臣聽說了上次您出使金營,最終平安歸來,回到汴梁城内。”
“微臣告訴你,此事決計不可以有第二回了,他們金人狡詐無比,陰險毒辣。”
“您可知道?肅王當時甫一去了金營,便被徹底扣下了,從此之後肅王再無音訊,生死不明。”
“此爲下官的肺腑之言,康王您一定要牢記在心。”
宗澤無比情急,和趙構說了一番之後,便從随身帶着的食盒裏掏出幾塊羊肉酥餅,塞到嶽飛和韓世忠二人手中。
直到此刻,趙構終于醒悟。
原來,肅王自從頂替自己去了金營之後,便再也沒有回來了。
肅王被金國人帶回了他們的東北老家,想必是也無可能再回到大宋,自己倘若是真的再去一趟金營。
多半,上次的事情也不會再重現了。
難不成,大宋和金國之間真的沒有半分可以商量的餘地嗎?
趙構想到這一節,不禁是心亂如麻。
刑部尚書王雲看着趙構說道:“康王,我等都已走了一天一夜,現如今天色又已晚了,今夜便在磁州住上一宿吧?明日再走也無妨。”
趙構腦子裏全部都是金國人的身影,也沒有仔細聽王雲究竟說什麽,隻是點點頭。
便在這時,磁州境内的很多百姓開始陸陸續續地圍了過來。
此地百姓都想要聽一聽,知州宗澤都和大宋的親王說了些什麽話。
一時間群情踴躍,很快就将趙構和王雲等人圍的裏三層外三層,密不透風。
王雲見此,登時滿臉不悅,沖着手底下的士兵厲聲喝道:“這麽些個肮髒惡臭的百姓們圍在這裏做什麽?礙人眼睛,爾等速速将其驅逐開去!”
然而話音剛剛落下,人群裏便有幾個人認出了王雲究竟是何人。
百姓們便怒不可遏起來,怒聲罵道:“狗娘養的,原來是那個姓王的狗官!”
“想當初,咱們的房子全部都是被這個狗官派人給拆的,那可全部都是咱們的祖産!祖宗基業,就這樣被這個狗官毀于一旦!”
此話一出,在場衆人均是愕然。
原來,在第一次汴梁保衛戰之前,王雲曾在朝堂裏提出用“堅壁清野”的辦法來抵抗金軍。
也就是說,将磁州城外所有的居民房全部都拆毀扒掉,将這些空餘出來的地方全部都改做抵抗金軍的防禦戰事。
就因爲王雲的這麽個想法,直接就導緻了萬千百姓被官府強制拆遷。
按照道理來說,國家有難,匹夫有責,大宋百姓其實也不太介意爲了國家而做出一些犧牲。
但問題是,百姓們分明都已經做出了這些犧牲,結果到頭來,大宋朝廷居然還跑去金營去和金國人議和!
那場大戰的結果,最終居然是大宋對金國割地賠款。
這又讓百姓們如何忍得下?
自從第一次汴梁保衛戰之後,因着大宋朝廷一心忙于兩國戰事,所以,一時間竟然忘了處理這些被強制拆遷的老百姓們的後事。
使得這些百姓們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居無定所,甚至有不少人都露宿街頭。
眼下,第二次的汴梁保衛戰即将又要爆發。
這些原本就已憋了一肚子怒火的百姓們,好不容易逮到了給他們造成如此重大傷害的刑部尚書王雲,眼下又怎麽可能善罷甘休?
于是這般,當場的百姓們開始對王雲破口大罵,起初還隻是罵着,但是很快,便開始對王雲拳腳相加。
衆人一窩蜂地一擁而上,将王雲強行從馬上拉了下來,按在地上便是拳打腳踢。
直是打得王雲叫苦不疊,哭天喊地。
手底下同行的士兵們被這陣仗吓傻了,沒有一個人敢上前來,更加沒有一個人敢對老百姓們言語一聲。
這些本就早已應該沸騰起來了的民怨,就這樣,輕輕松松地便點燃了導火索。
也隻是這一瞬之間而已。
堂堂的朝中刑部尚書,眼看着就要被磁州百姓們當場活活打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