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很快就平息了,塵埃落定,一切重新歸于平靜。
梁紅玉将從李彥手中收下的那兩布袋黃金,悄悄放在自己床底下的暗格裏。
一心等着挑個合适的時機,從裏面随随便便拿出一小把來,交給群玉坊,完成自己的贖身大計。
待得那時,她便可以和她的韓大哥韓世忠,遠走高飛。
此時,夜色漸漸深了,梁紅玉緊蹙着秀眉望着面前的這些黃金。
細心回憶着前一天夜裏發生的一幕幕。
她茲要是想起這些,便不禁是感到後背脊發涼。
試想一下,此事事關重大,倘若在随随便便的一個細枝末節上自己沒有把握好。
那麽,自己的這條小命也就交代進去了。
實在是太想要逃離這一切的紛紛擾擾了,多麽想要帶着這些金子,找一處沒有人的地方,和她的韓大哥白頭偕老。
梁紅玉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且說韓世忠和趙構兩個人,一路徑直來到應伯爵府上,打算和應伯爵徹夜痛飲。
應伯爵原本都已經要和孟玉樓歇下了的,但見韓世忠和趙構有這麽大的興緻,自己也隻能是陪着他二人。
于是,應伯爵便讓孟玉樓獨自歇息。
在膳廳裏和韓世忠以及趙構,将他們二人從群玉坊裏打包帶過來的酒菜全部打開來,放在盤中,大口痛飲。
“今晨時分,小王聽說給事郎李彥昨夜在回家的路上被歹人殺害,此事應大哥你聽說了嗎?”
趙構看着應伯爵,認真問道。
“自然是知道這一節,按理說,這件事情裏裏外外全部都透着蹊跷。”
“今天在家裏吃飯的時候,我還左思右想,死活都覺得這件事情太過詭異。”
應伯爵說道。
韓世忠皺緊了眉頭,問道:“應兄弟,此事又有什麽蹊跷呢?”
“我自從入了大宋朝堂以來,向來都和蔡京蔡大人他們走得頗近,給事郎李彥此人心思缜密,行事堪稱密不透風,八面玲珑。”
“倘若說他平日裏得罪過什麽人,那定然是不會有的,這是其一。”
“其二,第一次汴梁保衛戰之後,汴梁城内紀律嚴明,各處城門的守正們都對每一個出入汴梁城的人嚴加查看。”
“說白了,别說是堂堂的一夥歹人了,就即便是長了八條腿的老鼠,都根本進不來汴梁城。”
應伯爵說完之後,腦海當中,立時浮現出先前徽宗皇帝讓自己在大獄裏将童貫秘密殺害的這件事情。
這一節,再一結合起給侍郎李彥在夜裏回家路上意外慘死。
應伯爵深深地感覺到,這兩件事情很有可能如出一轍。
追根溯源,前前後後兩件事情,可能本就是同一件事情。
當然,這件事情眼下來看,僅僅隻是一件小事而已。
與金兵很快就要第二次南下進攻大宋相比較,多多少少都有些顯得不足挂齒。
應伯爵對韓世忠和趙構說起此事,趙構倒是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笑說:“上一次你二人,以及那個嶽飛兄弟,你們三個人陪着我一同出使金營,小王也已和金人打過交道了的。”
“小王以爲,他們金人其實也不是傳說中的那麽茹毛飲血、殆非人類,其實他們金人也還是很講道理的。”
“小王在金營裏,你二人從始至終也都看到的,并沒有受到一絲一毫非人的虐待,而且最後他們金人還把小王放回來了。”
“基于這些來看,小王覺得,金人就即便是第二次南下犯我大宋來,該打打,該和和,該出使便出使,又有什麽的?”
應伯爵說道:“康王,此言差矣,常言道,今非昔比,上一次金人久攻汴梁城不下,苦苦挨到最後,其實形勢對他們已經是大大的不利。”
“此番金人南下攻宋,主要是因爲金人在離開我大宋回到他們東北老家之後,我大宋并未履行那些割地賠款的條約。”
“今次雖然尚且還不得而知他們究竟派出了多少人馬,但可以确定的是,一定是與上次大大不同。”
應伯爵這麽一說,趙構也就無話了。
這一晚,應伯爵和趙構、韓世忠三人,一路喝到了天色破曉時分。
最後因爲實在太困了,方才睡下。
臨睡之前,應伯爵想着,今日上朝自己一定要說服徽宗皇帝,第二次的汴梁保衛戰,不打也得打。
就即便是硬着頭皮,也要和金兵展開對峙之勢。
與此同時,汴梁城大獄。
白日時分被徽宗皇帝關押進大獄裏的李綱和高俅二人,此時被關押在兩間牢房裏,相對而坐。
高俅咬牙切齒,看着李綱說道:“李大人,自從我高俅進入大宋朝堂以來,你處處與我作對。”
“平心而論,從始至終我高俅也沒有得罪過你,你爲什麽總是要這般和高某人作對呢?”
李綱盤膝坐着,眼見高俅忍不住了,歇斯底裏地沖着自己吼叫着。
他不禁是翻了個白眼,說道:“高俅你雖然從未得罪過我李綱,但自古忠臣與奸臣勢如水火,勢不兩立,無法共存。”
“就你平時裏做的那些事情,你說說,有一件能夠舔着臉放在台面上訴說的嗎?”
“今次,你我二人被聖上關押進大獄裏,倘若聖上足夠高明,就應當随時随刻将你給處死!”
高俅氣得急了,但是又沒法子說動李綱。
他目光一寒,咬緊牙關,道:“既然如此,李大人,你就走着瞧好了,究竟是誰被聖上賜死在這大獄裏!”
說完之後,高俅兩腿一蹬,躺倒在地上,不斷咒罵李綱。
那些污言穢語,李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壓根就不放在心上。
李綱心道:聖上一定會明察秋毫,繼而将高俅的這條狗命賜死在大獄裏。
此時,李綱一心想着此番金兵第二次南下攻宋,究竟該如何應對才是。
究竟該如何做,才能确保大宋政權穩固,才能确保大宋河山不會被金人的金戈鐵馬踐踏。
他左思右想,将每一種能夠想到的辦法都想了一遍。
将每一種會出現的可能,也都已經考慮了一遍。
現在唯一要等待的,便是時間的流逝。
反正無論如何,李綱心裏明鏡的,這第二次汴梁保衛戰,不打也得打。
而且其内在意義,也與第一次汴梁保衛戰大不相同。
甚至,堪堪可稱作是天壤之别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