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兒和嶽飛兩個人,在房裏一直呆到了當晚戌時三刻。
在這小小的一方天地裏,葷氣陣陣,腥味彌漫。
待到此時,他二人都已饑腸辘辘,于是便攜手從房内走出。
因着歡兒所住之處挨着膳廳并不算太遠,所以他二人一共才走了三十來步,便來到膳廳門前。
此時月色初升,四下裏一片昏暗,膳廳門口一帶又沒有點燈,他二人還以爲膳廳裏沒人。
于是便快步走進,剛剛走過拐角,便看到一大團光亮從膳廳裏頃刻間迸發了出來。
眼睜睜瞧見龐春梅手中拿着火折子,正将膳廳裏牆壁四周的幾盞燈點亮。
與此同時,歡兒和嶽飛二人看到飯桌前其實已經坐滿了人。
桌上擺了整整八道大菜,像是什麽旋煎羊白腸,龍津橋須腦子肉,桐皮熟脍麹,麻腐雞皮等等。
這些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全部都是趙香珠的拿手絕活。
應伯爵正将筷子從桌子上拿起,迫不及待地将筷子狠狠插在一顆獅子頭上。
便在這時,隻聽得身邊的金蓮一聲嬌呼,道:“哎唷!你們趕緊看看,這是從哪裏來的一對好人兒啊!”
應伯爵聞言,跟随着衆人紛紛轉過頭,朝着金蓮手所指着的方向瞧了過去。
眼見一派昏暗裏,緊緊抓着彼此雙手的嶽飛和歡兒二人,正滿臉尴尬地沖着衆人笑着。
應伯爵眼前一亮,猛地竄起身來,連忙對他二人說道:“兄弟……哦不,眼下看來我應該叫妹夫才對了。”
嶽飛一羞,連忙将歡兒的手掙脫開,撓撓頭憨笑道:“大哥,您實在是取笑小弟了……”
應伯爵一面打着哈哈,一面快步朝着他二人走了過去。
上下打量他一番,隻見他二人身上的衣褲,均有重新折疊與扣系起來的痕迹,再行向他二人的外衣裏面瞧去。
隻見歡兒身上的那一件紅色肚兜,都已偏離脖頸許多。
應伯爵登時便明白了過來,将手搭放在嶽飛肩膀上,說道:“兄弟你也不用多說了,事情大哥都懂的。”
“按說我這歡兒妹子從小孤苦伶仃、難以維生,大哥我對你并沒有其他要求,隻希望從此以後你能夠好生對待我這歡兒妹子。”
嶽飛愈發地羞澀起來,連連點頭,也不言語。
應伯爵囑咐了他二人一番,便拉着他人來到飯桌前坐下。
應伯爵重新坐下,朝着一旁的孟玉樓笑了笑。
李瓶兒手托着腮,看着歡兒和嶽飛。
稍頃,這婦人笑出聲音來,說道:“我說歡兒你整日間都對嶽飛這麽好呢,原來你兩個早已便是兩情相悅的了。”
想當初,花子虛還在世之時,歡兒便是李瓶兒的貼身丫鬟。
歡兒和李瓶兒之間,與府上的其餘婦人之間那是大不相同的。
李瓶兒這麽一打趣,她俏臉兒上立時紅了一大片,連忙擺手道:“沒有沒有,夫人,根本就沒有的事情!”
李瓶兒繼續打趣:“沒有?哦,那麽看來,是我想多了,你和嶽飛之間并不是兩情相悅的了。”
歡兒心中一緊,再次連連擺手:“是,就是兩情相悅的!”
金蓮和春梅在一旁看着,忍俊不禁道:“好妹妹你可快點罷手吧,歡兒妹子都被你說得擡不起頭來了。”
“歡兒妹子本就臉皮薄,結果你還這樣捉弄她,她又怎麽遭得住。”
金蓮和春梅這麽一說,瓶兒這才放歡兒一馬。
應伯爵狼吞虎咽了幾口,突然間想起來什麽,便在四下裏快速掃視一番。
他朝着在座衆人的臉上全都看了一遍,大感困惑,于是又站起身來向外面看去。
“嶽飛兄弟,我韓世忠兄弟呢?”
應伯爵看着嶽飛問道。
“我韓大哥應該是在房裏吧,我現在這就将他叫過來吃飯。”
嶽飛說着,快速站起身來,準備向外面走去。
“不用,你坐在這裏好好吃飯。”
應伯爵一把攔住了他,續聲說道:“方才我從房内出來時,先去了一趟韓兄弟房裏,并沒有看見他人。”
春梅低頭吃了半晌,突然想起來韓世忠的去向。
于是便說:“我想起來了,下午時候康王府裏來了兩名小厮,說是康王想要邀請韓兄弟和嶽兄弟出去吃一杯。”
“一下子就找到了韓兄弟,但是卻沒有尋見嶽兄弟,于是,那兩名小厮便帶着韓兄弟出去了。”
“韓兄弟臨走之前,還告訴我們,說晚飯之前一定會回來,誰知道直到現在爲止也還沒有回來。”
應伯爵聽着春梅這麽說,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嶽飛猛然間想起,今天一下午的時間自己都在歡兒房内,也就難怪不知道康王趙構派小厮來邀請他和韓世忠去吃酒。
他甫一想起下午時候自己和歡兒在房中的種種場面,立刻羞澀起來。
一直低着頭吃飯,也不說話,隻是聽應伯爵和金蓮說起現如今汴梁城中的種種情勢。
汴梁内城,群玉坊。
群玉坊是汴梁城近些年來新興起的一個青樓,裏面歌姬舞女無數,既有賣藝的,也有賣身的。
城内不少達官顯貴平日裏閑暇無事,都喜歡來到群玉坊内逍遙快活一番。
但是,正所謂是一山容不得二虎。
汴梁城内,早已有了以天下第一名妓李師師爲頭牌花魁的藏花閣。
衡量比較之下,群玉坊的的确确就是相形見拙的了。
趙構和韓世忠二人坐在二樓一處閣子裏面,喝酒到現在,他二人都已有些微醺。
看上去,韓世忠似乎是這裏的熟客,應當已經來過很多次了。
趙構卻是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無論看哪裏,都是倍感新鮮有趣。
剛才手底下的一個小厮叫進來了三個窯姐兒陪酒,趙構始終不以爲然,隻是翻翻這裏,瞧瞧那裏。
“韓兄弟,本王沒有想到,原來你戎馬這麽多年,其實經常光顧群玉坊這種地方。”
趙構笑着沖韓世忠說道。
“康王你誤會了,細數汴梁城内這麽多有名的青樓,我也僅僅隻來過群玉坊這麽一個地方而已。”
“況且我也并非是貪圖美色,當然了,就即便是貪圖美色,就兄弟我每個月的那麽一丁點奉祿,實在是玩不上個兩、三回,錢袋也就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