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飛根本來不及伸手格擋歡兒,歡兒一把就将手探了過去。
稍頃,歡兒心中一定,緊緊蹙着的秀眉,快速舒展開來。
門外一抹日光斜照在她臉上,長長地舒出一口氣來。
“吓死奴家了,奴家還以爲老天爺竟待奴家如此之薄,眼下看來,是奴家多心了。”
歡兒嫣然一笑,幸福地一把緊緊抱住嶽飛。
嶽飛從未經過人事,經過歡兒這麽一探,渾身上下便猶如被五月春光沐浴過了一般的滿地青草。
頓時便産生了一種草長莺飛的感覺。
這種草長莺飛的感覺愈演愈烈,他生怕一不留神便會對歡兒無禮,于是連連向後閃避過去。
“告訴奴家,你心裏究竟在怕什麽?”
此刻歡兒無比幸福,畢竟她早已愛嶽飛愛得很深了。
日複一日的這麽克制着,終歸難受,而且也是受不住。
“我的身世歡兒姐你全都知道,從小到大,過的日子多數都是食不果腹的,旁人家裏有的,我全都沒有。”
“再說了,人心不古,今非昔比,大宋自哲宗以來,民間裏事事都以金銀爲至上标杆,試問,嶽飛又怎麽配得上歡兒姐你呢?對……對吧?”
經嶽飛這麽一說,歡兒這才恍然大悟,心道:啊呀!原來這傻小子想的是這一出。
歡兒緩緩松開嶽飛,深情地凝望着嶽飛道:“俗話說嫁雞随雞嫁狗随狗,你嶽飛吃的是山珍海味還是田間野菜,你歡兒姐我都不在乎。”
“茲要是能跟随你在一起,什麽都成,茲要是你嶽飛一句話,你歡兒姐我此後餘生便是你的。”
嶽飛猶豫再三,再三猶豫,幾番不停的猶豫。
但卻也由不得他,歡兒拉着他急不可耐地朝着自己香閨内走去。
曾經在對軍旅生涯心灰意冷之時,嶽飛有次從兵營中逃出,浪迹天涯。
曾在一處荒野裏,遇到一位算命先生。
機緣巧合之下,他與那位算命先生有了一次一同避雨之緣。
那位算命先生便主動給他測算一番此生姻緣。
說他在兩年之後的秋冬交替之時,會遇到他此生正緣。
說那姑娘雖然原本出身貧寒,多半也同樣是寄居在旁人家中艱難過活的命。
但好在福澤深厚,命中會屢次得到貴人提攜。
長大了之後,首先會經曆一番奇險,倘若是過不去,小命也就這麽交代了。
但一旦是過去了,那姑娘便會遇到她此生最大的一位貴人。
那位貴人宅心仁厚,絲毫不介意她身份卑賤,會與她兄妹相稱。
嶽飛便會在這時會遇見她。
嶽飛在沒有遇見她之前,就如一棵凜冽寒冬裏的枯黃柳樹,無處逢生,處處荊棘。
但遇見之後,命運便如同長龍狂風起,一發不可收拾,定然會建功立業,萬世留名。
其時,那位算命先生侃侃而談、滔滔不絕,嶽飛聽在耳朵裏,自然也是沉浸在其中。
之後的歲月裏,嶽飛自是時刻留意着此事。
但當真到了兩年之後的秋冬交替之時,那時嶽飛窘迫得快要死了,别說什麽姑娘出現了,他自己活着都成個問題。
一直等到冬天過後,來年春暖花開,那姑娘仍舊沒有出現。
那一年,嶽飛年滿二十。
久而久之的,嶽飛便将此事給徹底遺忘了。
其實現如今想起來,那位算命先生當真并非是什麽沒有真才實學的,可能就是在爲嶽飛算命之時算錯了一步。
必須要知道,這玩意兒差之毫厘,失之千裏。
一不小心,那算命先生竟将嶽飛二十三歲時會發生的事情,掐指一算,提前了整整三、四年。
此刻,滿臉甜美笑容的歡兒聽着嶽飛說起此事,饒有興緻地道:“當真奇人,不錯不錯,你娘子我在今年的确是遇到了一場奇險。”
“也是差點沒能過去,當時你應大哥還有我家夫人他們都以爲我真已死了,眼看着馬上都要爲我操辦後事,結果我死而複生。”
“倘若當時在場衆人裏沒有那位大和尚,你娘子我也就這樣渾身上下一絲也動彈不得,被人下了葬。”
嶽飛心中一緊,倒吸一口涼氣,問道:“你竟然還遇到過這種事?”
歡兒左手托着腮,右手在嶽飛側臉上勾勾畫畫,玩得不亦樂乎。
她趴着呢,兩隻小腳翹在半空裏,搖來晃去,活脫脫的像是兩隻潔白無瑕的小白兔。
“怎麽,在你看來,你不覺得你娘子我會遇到過那麽慘烈的事?嘿嘿!說來也是正常。”
“我可和你說,你娘子我在很多年的時間裏都在大戶人家裏做丫鬟。”
“現在家裏面的三夫人,也就是之前的花老爺他家裏的,已經是你娘子我跟過的第四家主人了。”
“想不到是也不是?那也合情合理,畢竟你應大哥和你娘子我雖然不是手足兄妹,但卻勝似手足兄妹。”
“你娘子我自從被你應大哥帶回家裏之後,整日山珍海味穿金戴銀的。”
“卻當真沒有半點丫鬟的樣子了,若仔細說起來,反倒像是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
初經人事的嶽飛就連聲音都褪去了先前的幾分稚嫩,若有所思點頭道:“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呢。”
他二人經過了這一遭之後,眨眼間便變得如膠似漆,時時刻刻也離開不得對方半步。
歡兒告訴他:“哥他雖然待你娘子我恩重如山,但你娘子我也不可能一輩子都在他家裏,不成個事的。”
“嶽飛,經過今天下午之後,奴家便是你的人了,奴家也不求你飛黃騰達、建功立業,奴家也不求能跟着你山珍海味、穿金戴銀。”
“咱二人沒有的,辛苦些掙來便是了,咱二人有的,合該好好守着,千萬不要學旁人大手大腳,有點錢便全部都揮霍出去了。”
嶽飛好生聽着,全部都記在了心裏。
“歡兒姐,你說的這些我全部都記在心裏了,從此以後我嶽飛,一定待歡兒姐你事事必……”
嶽飛話才說到一半,歡兒一把就将嶽飛的嘴緊緊捂住。
嗔怒道:“怪冤家,還叫奴家歡兒姐,娘子二字你不會念嗎?”
嶽飛心中一喜,頃刻間便感覺身子一暖,随即便說不出話來了。
他連忙抓起被子,緊緊捂住了自己的臉。
任由歡兒開懷暢笑,一番潇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