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跪在地上,沖着李綱定睛一瞧,心中頓覺很是不對勁。
于是便連忙竄到一旁,用手指着李綱急聲道:“李大人,你究竟要幹什麽?”
李綱緊緊握住雙拳,此時已經走到他面前。
當即便要揮舞拳頭,朝着他頭頂狠狠擊去。
六賊其他成員紛紛伸出手來,用力指向李綱,急聲道:“李大人,休得無禮!”
李綱氣得、恨得,胸前上下連連起伏不停。
說來,主要也是因爲李綱在第一次汴梁保衛戰中,對朝廷做出了巨大貢獻,而且又已被陛下加官進爵。
如若不是如此,倘若放在以往,諸如像是蔡京之流,定然要在徽宗皇帝面前向他興師問罪。
也正是因爲如此,所以衆人才沒敢拿李綱怎麽樣。
李綱望着跪在地上的高俅,下巴不停顫抖着,聲音猶如從牙縫當中擠出來一般。
“遙想先前大戰之時,我大宋要麽是和金軍血戰到底,不要議和。”
“要麽就趁早和金軍展開對峙态勢,堅定不移,結果怎樣?當時朝堂裏諸如像是你高俅此等卑劣之徒,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給聖上觐言,說一定要議和!”
“那倒也罷了,量我朝中财力,那倒也說得過去,可是議和之後。”
“開始要履行割地賠款的相關事宜之時,竟又開始不認了!整日間,朝中文武百官都是互相踢皮球,你踢我,我踢他,成何體統!”
其實,後來有關于大宋履行對金國割地賠款的這些相關事宜,究竟底下的臣子們都是怎麽做的,徽宗皇帝心裏也是有數。
此刻,徽宗皇帝深感坐蠟。
眼看着李綱和高俅蔡京等人又要當堂大吵起來,隻得說道:“李卿家,有話好好說便是了,不要動不動的就鬧得這麽不好看。”
陛下都已經這麽說了,按理說,下面做臣子的聽着照做也就是了。
可李綱卻偏不。
他居然對聖上的話置若罔聞。
他指着高俅的雙眼,厲聲說道:“現在怎樣?金軍又要南下來進攻我大宋,你這厮又開始主張起趕緊許諾給金國割地賠款的那些條件!”
“大丈夫行事,言必出,行必果,我九州大地數千年以來從來也沒有見到過如你這般行事卑劣之徒,出爾反爾,自相矛盾,活脫脫的與一個婦人無異!”
此話一出,滿朝文武内心沸騰,均是大爲詫異。
應伯爵也是心中一緊,心道:卧槽!李綱居然說高俅和一個婦人無異!
這是什麽意思?說白了,這不就是在點名點姓的說高俅連個女人都不如嗎?
要知道,朝堂裏的這些文武群臣們,全部都是大宋這個國家最高領導層,實打實的精英階層。
李綱這句話一說出來,仿佛就像是一盆潑出去的水,真真正正的就是覆水難收了。
高俅急了,猛地竄起身來,一把死死抓住李綱的衣領,怒不可遏道:“李綱大膽!方才所言,究竟敢不敢再重複一遍!”
李綱反手便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高俅臉上。
同樣地,他也是緊緊抓住高俅的衣領,并且,将高俅整個人在原地用力來回搖晃、推桑。
李綱一面說着:“你爺爺我重複了,你這厮又能如何?”
朝中重臣,當着臣子的面就這麽打了起來,徽宗面前的滿朝文武全都不知道應該怎麽辦是好了。
徽宗心中也是無比震撼,連忙給一旁的護衛使了個眼神。
一旁的護衛紛紛沖上近前,強行将李綱和高俅二人拉扯開。
将李綱拉到朝堂最東邊,将高俅拉到朝堂最西邊,使得他二人隻得是東、西兩分隔,再也沒法子動手。
至多也隻能是沖着對方破口大罵。
徽宗皇帝臉上的神情由震驚,到訝異,最後再到憤怒。
多年以來,徽宗皇帝很少在朝堂上對手底下的臣子們動怒。
一來,是因爲徽宗皇帝的心本不在朝事上面,他的心思全部都在美酒園林、詩書美人當中。
二來,徽宗皇帝在做端王之時,便時時刻刻将祖訓牢記在心中,終宋一朝,宋朝皇帝始終都對文人士大夫以禮相待。
但此時,徽宗皇帝終于再也按捺不住了。
當即猛地一掌拍在龍椅上,快速竄起身來。
對李綱和高俅二人指指點點,厲聲喝道:“當真豈有此理!你二人身爲朝廷命官,朝中股肱之臣,竟敢在朝堂裏,竟敢在朕面前,如此無理!”
“這他媽的還是大宋的朝堂嗎,朕還他媽的是大宋的天子嗎!”
滿朝文武吓得不輕,一個個的,心髒都快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
争先恐後地紛紛跪伏于地,将頭狠狠磕在地上,異口同聲道:“聖上!息怒!”
徽宗皇帝氣喘籲籲地望着文武百官們,緩緩閉起雙眼。
良久,又是良久,就在朝堂中的文武群臣們以爲徽宗皇帝馬上就要将李綱和高俅二人押進大獄裏了。
卻也不曾想到,接下來,那股憤怒的氣眼居然在徽宗皇帝的臉上消失了。
徽宗皇帝的聲音輕了很多,先是輕聲一歎,繼而沉聲說道:“第一次的汴梁保衛戰中,我大宋犧牲了很多,卻也不僅僅隻是那麽點錢财而已。”
“主要是付出了太多将士們的性命,此事過去之後,朕心始終都對将士們的家人有愧。”
“此番一旦是把握不好,想必第二次汴梁保衛戰定然是在所難免的了。”
沉默,可怕的沉默。
朝堂裏鴉雀無聲,銀針落地清晰可辨。
誰也不敢言語。
應伯爵心亂如麻,心想事情實在是發生得太快了。
按理說,金軍就即便是第二次南下攻宋,至少也該在四個月之後。
可誰知這時間線并沒有如自己所想,粗略一算,這豈不是足足提前了三個月?
倘若是靖康之變發生,北宋也就滅亡。
也就意味着,趙佶老哥會随同所有趙氏皇族以及文武百官們,被金軍押往北上,一夜之間,淪爲俘虜。
應伯爵茲要是想到這些,頭皮便是陣陣發麻。
而現今天下的局勢,也與第一次汴梁保衛戰之前大不相同。
現如今已經沒法子在江南一帶傭兵自重,或是偏安一隅了。
在第一次汴梁保衛戰前後,徽宗皇帝已經和朝堂中的文武百官們将大宋的軍事部署做了一番巨大調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