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一襲白衣面目俊朗的瘦高男子,便是花蓮教的頭目,教主李清秋。
便是那:人活在世爲見李清秋,踏破紅塵千歲萬歲也徒然。
他此番一路風塵樸樸,從外地歸來,因着此時夜風凜冽,他那一頭長發全部都垂落在肩頭。
應伯爵遠遠望去,隻覺得這人好有仙氣,恍若一個從天庭下凡來的仙家一般。
屋内衆人甫一看見李清秋,立時紛紛跪伏于地,異口同聲道:“教主!”
李清秋此人沒有半點架子,站在門口爽朗一笑,沖着衆人說道:“都是自家兄弟,何必還如此客氣?趕快起身。”
隻聽得張壽安急聲道:“李兄弟,您貴爲我花蓮教的教主,教衆們向您下跪磕頭,實屬應該,全然在禮數之中。”
李清秋無奈地搖頭一笑,忙忙碌碌一番,将站在爲首的一排人全部都攙扶起身。
待得牛鐵山、陳玄風、張壽安等人全部都被他從地上攙扶起來。
他便用手一指門外,說道:“此番兄弟我去了一趟大西北,劫掠了幾車官銀,這些官銀回頭兄弟們各自都分了吧。”
衆人聽到一會兒要分銀子,頓時虎軀一震,興奮不已。
這幾日以來,李清秋風餐露宿、舟車勞頓,現下已經來到花蓮教在汴梁城的根據地。
實在是顧不得什麽了,他看見桌上有一杯已然涼透了的茶水,端起來便一言而盡。
牛鐵山站在一旁說道:“教主,童貫已經死了。”
李清秋端着茶杯的手停滞在半空中,眉間一皺,瞧着牛鐵山認真問道:“鐵山,童貫什麽時候死的?何人所爲?”
牛鐵山頓時扼腕歎息,沉聲一歎,說道:“今日我和手底下的兄弟們闖進汴梁大獄,将獄卒們頃刻之間全部殺害,正想要沖進裏面将童貫那厮帶走,結果可倒好……”
牛鐵山說着說着,突然聽見屋内出現一陣哭泣的聲音。
也不知道是手底下的哪個兄弟哭了,隻得是搖頭苦笑說道:“哎唷!究竟是哪個兄弟啊,教主回來了居然還激動地哭了出來,哈哈!”
衆人聽這牛鐵山這麽說,都是仰頭大笑。
但是很快,衆人就發現了不對勁。
因爲環顧四周,左看右看,在場衆兄弟臉上全部都堆滿了笑容,沒有一個人哭過。
陳玄風和張壽安二人也是感覺非常奇怪,于是便連忙回過身看去。
這麽一看不打緊,卻發現哭泣之人竟是大宋朝堂裏面的高官,應伯爵。
陳玄風連忙走到應伯爵面前,望着哭得梨花帶雨的應伯爵急聲問道:“哭個什麽勁?難不成你在和童貫惡鬥之時,受了傷嗎?”
李清秋起初也沒有在意,畢竟他見哭泣之人并非是花蓮教的兄弟。
但一聽陳玄風說起什麽和童貫惡鬥,立時便凝聚注意力,定睛朝着應伯爵看去。
李清秋眼見應伯爵雙眼目光緊鎖在自己臉上,寸步不離。
而且甚至應伯爵的眼睛眨也不眨,看上去當真匪夷所思。
李清秋不看應伯爵還好,他甫一看向應伯爵,應伯爵便哭的更狠。
應伯爵心想,自己堂堂的一個男子漢大丈夫,哭鼻子當真是很沒有出息的行爲。
而且又是在這衆目睽睽之下。
但是,他又怎麽能忍得住呢?
隻得是快速用雙手将自己的雙眼捂住,不住抽泣着。
李清秋問起牛鐵山:“童貫一事,究竟怎麽回事?和我好好說說。”
牛鐵山拉着李清秋坐下來,事無巨細地交代了一番。
在這過程裏,應伯爵始終雙手緊緊捂着雙眼,強行壓抑着哭泣的聲音。
原來,從方才李清秋進門來之時,淚水便已在應伯爵的眼眶裏面打轉。
看官卻以爲怎地?
這鼎鼎大名的花蓮教教主李清秋,長相模樣乃至是身形聲音,都全部與應伯爵前世的那個畢生之交,“遲”姓哥哥盡然相同。
相似程度之高,甚至都不可以用什麽“一個模子裏面刻出來的”來形容了。
根根本本的就是如出一轍,那位“遲”姓哥哥就仿佛是重生來到這一世一般。
當年“遲”姓哥哥臨死之前,應伯爵正在“搬磚”的公司飛速敲擊鍵盤。
打算着趕快将手裏面那些該死的文稿敲擊完畢,好去陪着“遲”姓哥哥一起去見一個相親對象。
結果卻又怎生想到,哥哥他終究受不住這人世的摧殘,終于還是選擇了自尋短見。
從十八層樓之上,一躍而下,當即便摔成了肉泥。
當時應伯爵得知哥哥他已死了的這個消息,還是哥哥他的家人打電話告訴給他的。
當時應伯爵頓時淚奔,文稿分明才敲擊了一半,連那個月中二十五天的工資都不要了。
當場淚如雨下,直接就将老闆炒了鱿魚。
之後便是爲哥哥他辦後事以及守靈,一連兩個月的時間,應伯爵始終都對哥哥的亡靈寸步不離。
看官,可能你永遠都不知道你見的這個人,是不是這一次便是最後一面。
可能每一個在你生命當中出現過的摯友,無一例外的全部都是人生旅途裏的一位過客。
車到了站,對方便要抛下你,讓你獨自前行了。
說來這後會無期,往往多半是命中注定。
應伯爵掩面哭泣良久,好不容易終于擡起頭來。
眼見李清秋正站在他面前,滿臉和顔悅色地望着他。
“好兄弟,站起來讓我看看。”
李清秋一派正氣,沖着應伯爵柔聲說道。
應伯爵愣住了,數次想要喊李清秋一聲哥,但終究沒有說出口。
畢竟,前一世哥哥他出身草芥、爲人粗犷,沒有上過幾天學,樸實沉默,也絕不是能說會道之人。
茲要是用腦袋想一想,就能夠想得明白,此人并非故人。
牛鐵山和陳玄風都急了,沖着應伯爵說道:“我們教主和你說話呢,趕快起來啊!”
“怎麽着?你這大宋朝堂裏的高官,難不成還沒有聽說過‘人活在世未見李清秋,踏破紅塵千歲萬歲也徒然’嗎?”
應伯爵壓根就沒有聽他二人說話,隻是眼見李清秋滿臉欣慰地望着自己,便站起身來了。
李清秋上下打量應伯爵一番,點頭贊道:“不錯不錯,眉宇間正義流淌,氣宇軒昂,确是一位大好男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