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日以來,因着金國舉兵南下進攻大宋,大宋疆域版圖内的黎民百姓們,都是内心驚慌。
無數人食不果腹,無數人流離失所,無數人再不複往昔。
清河縣的西門慶,也已開始日複一日地哀歎起日子難過。
在金兵南下進攻大宋之前,他曾想一面韬光養晦以圖日後報複應伯爵。
一面想着壯大鋪子裏面的買賣,使得自己的家業更加是淩駕于清河縣内各大官人之上。
然而世事不随人願,生意愈發的不好了。
且看此時的清河縣,眼下分明是盛夏時節,卻也不知怎地,竟已開始樹木凋零,秋色盎然。
最近三個月的時間裏,西門慶在外又結識了幾名婦人。
諸如像是什麽如意兒、林夫人等等一衆萬般風流的婦人,西門慶與她們日夜勾搭成雙。
彼此間你家裏來,我家裏去,你侬我侬濃情蜜意,好不快活。
西門慶與那幾名婦人相處在一起時,那些婦人向他提什麽,他幾乎都是有求必應、慷慨解囊、不吝闊論。
但唯有一節,倘若是那幾名婦人向他提起他曾經的結拜兄弟應伯爵,他定然是突然間面露不悅,不再言語。
婦人們雖然打從根本都是星鬥小民,但大抵上卻都是工于心計的人物。
于是這般,一旦是提及應伯爵之時,她們悄然間将話鋒一轉。
這一夜,西門慶一如往昔與林夫人在王招宣府上幽會,時至三更天,才乘馬歸家去。
家裏面的小厮玳安和來保在前面走着,西門慶筋疲力盡,又已酒過三巡,坐在馬上,身子搖搖晃晃。
陰風不斷地從四下裏向他臉上襲來,直是激的他六神無主。
行至街拐角之時,一陣極爲猛烈的陰風猛地擊在他眼睛上,他身子一顫,登時又精神了。
“玳安,腳步還是快些,這天色可不好。”
西門慶一面拽着馬繩,沖着走在前面的玳安說道。
“好的,老爺!”
玳安如此這般回應着。
心裏其實也已開始焦急起來,因爲他見四下裏漆黑如墨,陰風又如狂風驟雨一般不斷襲來。
“哎唷!也是怪了!往年這個月份都是燥熱難耐的時節,縣内熱如火爐。”
“今年卻也不知怎麽了,怎麽這時節仿佛已經入了深秋一樣。”
小厮來保緊皺着眉頭,不斷看向四下裏。
玳安聞言,說道:“的确是奇怪的很,今晨時分咱二人跟随老爺來王府之時,我還聽王府的丫鬟們說起。”
“她們說興許是今年大戰頻發,惹的蒼天動怒,今年啊,還不知究竟又有多少大事發生呢!”
西門慶頭腦愈發地昏沉起來,在清河縣裏,現如今除了謝希大等人,他最爲信任之人,便是自己府上的這兩名小厮。
于是便捂着額頭由衷說道:“在這戰亂時節,怪事倒也多的很。”
“就好像我這幾日以來,身子似乎失控了似的,始終都難受的不行,往往是一大早晨起來就頭痛欲裂。”
“以我的酒量,區區這麽點酒當真算不得什麽,這些年以來,你們兩個人一直跟随在我身邊,說實在的,應酬不少。”
“可今日在林夫人那裏,我才喝了幾杯啊,便難受成了這等樣子,回家去之後,我勢必很長一陣子都不要再出來,頭啊、身子啊,唉!難受得要死。”
玳安和來保二人聞言,情不自禁地更是加快了腳步。
一行三人一路向前行,眼看着家門尚且還很遠,西門慶終于挨不住了,緩緩閉起雙眼。
打算閉目養神片刻。
卻在這時,今夜之中最爲猛烈的一陣陰風朝着西北方向,猛地吹了過來。
西門慶身子一哆嗦,連忙朝着那陣陰風所吹來的方向瞧去。
這麽一看原也不打緊,他卻又怎生想到,居然在一條巷弄前看到一團黑影。
那團黑影似乎有個人形,眼下正由東至西狂奔亂走,通體上下又漆黑得瘆人。
西門慶當即心下涼了半截,緊皺着眉頭,朝着那團黑影的面部張望了過去。
隻見那面部,竟是恍如被刀亂絞出來一般,看上去甚爲可怖。
隻此眨了眨眼的功夫,西門慶大腦一片空白,什麽事情都不知道了。
他當即“啊”的一聲慘叫,從馬上摔了下來,不省人事。
這之後的事情,西門慶便半點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究竟過去了多久,當他醒來時,發現自己竟是躺在家裏面的床上。
他身子異常虛弱,數次想要坐起身來,卻又死活也坐不起身來。
耷拉着雙眼,朝着四下裏看去,發現這屋子是吳月娘房間。
過不多時,隻聽得丫鬟秋菊急聲說道:“老爺醒來了!”
西門慶正想說話,突然感覺自己肚臍三寸以下一帶,湧現起一大片劇痛。
那劇痛猶如被劍戳,猶如被火燒。
西門慶吓得不行,快速掀開身上被子,朝着身下看了過去。
與此同時,吳月娘、李嬌兒、來保、宋慧蓮等等主仆各人朝着房裏來。
“老爺,你究竟怎麽樣了?”
剛一進來,吳月娘急切地望着西門慶問道。
西門慶轉過頭看向衆人,滿臉茫然地問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來保和玳安相視一眼,便将西門慶昏迷過去之後發生的事情,對西門慶講了一番。
原來,此時西門慶距離當夜昏迷過去之時,已經整整過去了一日一夜。
彼時西門慶才看到那團黑影,整個人便猶如被鬼魂附體一般。
雙手在半空中胡亂擺動,口中還念念有詞。
來保和玳安二人正欲回家去,但見西門慶突然如此,便連忙停下腳步,怔怔地望着西門慶坐在馬上大行詭異之舉。
西門慶究竟說了什麽,他二人卻也聽不明白。
很快,西門慶便猶如山脈崩潰一般,從馬上摔了下來。
從馬上摔下來之後,似乎他手臂上、大腿上憑空生長出了數條無形的腿腳。
他人開始在地上疾速爬行。
當時來保和玳安都慌得急了,一再地問着西門慶究竟怎麽回事,西門慶卻也不回答,隻是無比詭異地疾速爬行着。
來保和玳安二人又阻止他不住,如此這般他二人足足與他耗上了兩盞茶的時間。
當西門慶的頭即将快要撞到城牆上時,終于昏迷了過去。
西門慶聽着來保和玳安一五一十地講述着自己失去神識之後發生的種種事情,自是滿臉愕然。
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他二人口中所講。
“老爺,你究竟是怎麽了啊!”
吳月娘“噗通”一聲跪倒在床邊,放聲痛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