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構射出去的第一箭,與斡離不射出去的第一箭相形比較,趙構可說是完勝。
緊接着,趙構又朝着院内的箭靶射出了第二箭。
這第二箭算是與斡離不的第二箭持平,正中靶心。
單憑這兩箭而論,趙構已經勝過斡離不了。
帳内衆人都知道,接下來趙構的第三箭尤其重要。
究竟射到什麽程度,直接就決定了二人誰勝出。
此時趙構春風拂面,轉頭看向斡離不,笑道:“小王接下來便要射第三箭了,王爺你有什麽話想說嗎?”
斡離不握緊雙拳,眉頭緊鎖,望着趙構說道:“本王卻也沒有什麽想說,你射你的箭便是,休得……”
斡離不話還沒有說完,趙構當即便重新拉弓扣弦,将一隻鋼箭射了出去。
眨眼間,衆人聽到一聲巨響。
緊接着,衆人紛紛匆匆忙忙向帳外看去。
隻見那箭靶,竟然已被趙構的這第三支鋼箭直接射倒在地。
斡離不沖着外面的士兵大喊道:“速速将箭靶擡起架好!”
帳内衆人都想要知道趙構的這第三支鋼箭,究竟是射到了什麽地方。
彈指間,那落在地上的箭靶便被士兵擡了起來,重新架好。
衆人看了個一清二楚,這第三隻鋼箭與先前的第二隻鋼箭同樣,都是正中靶心。
但細細說來卻有所不同,因爲這第三隻鋼箭,趙構竟然是直接将箭靶射穿。
半截鋼箭暴露在箭靶背面的外層。
帳内衆人齊齊無比震驚地看向趙構,斡離不和金兀術兩個人的眼睛,仿佛都快要從眼眶裏面跳脫出來一般。
一個又一個巨大的驚歎号,在他二人心中浮現開來。
實在是難以置信,趙構的這三箭竟是射得如此這般妙到毫颠。
世上究竟又能有幾人做到?
趙構看着斡離不,神情卻也沒有得意,隻是認真問道:“這一番比劃,小王已經勝過了王爺您,王爺您想要怎麽辦?”
斡離不愣在當場,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斡離不原本想法非常簡單,純粹地就隻是想要借着這三箭,好生吓一吓趙構。
也将看上去從容不迫的趙構,吓得如同那大宋宰相張邦昌一般,尿流不止。
卻又怎生料到,三隻箭射下來,趙構卻完勝了自己。
于情于理,斡離不的面子都丢大了。
便在這時,金兀術連忙給斡離不打圓場,匆匆忙忙拉着斡離不朝着軍帳外走去。
一面吩咐着士兵,好生看管趙構和張邦昌等人。
嶽飛和韓世忠顫笑不已,沖着落荒而逃的金兀術與斡離不,大笑道:“兩位王爺走慢些,不要慌得跟逃命一樣!”
金兀術惡狠狠地看向嶽飛和韓世忠,也不好再多說什麽。
隻得是沒有好氣地冷聲一哼,快步向外走去。
金兀術和斡離不離開之後,趙構拉着應伯爵坐在矮案前,說道:“應大哥,方才小王可以算是狠狠打了那金國王爺的臉了吧?”
應伯爵連連點頭,忍俊不禁笑道:“可不是?那王爺的臉都已經快要被康王你給打爛了!”
趙構掩面輕笑,旋即,緩緩将雙手放在腿上,回過頭看向癱坐在地上的張邦昌。
“張大人,此番你來到金營可算是将我大宋的臉面給丢盡了!”
“你身爲堂堂的大宋宰相,不挺直了脊梁骨做人,反倒如同一隻蝼蟻一般,娘們唧唧哭哭啼啼,實在是令人看不過眼!”
趙構越說越氣,說到最後一句之時,聲音大得都已破了音。
張邦昌許是已經想到,此番他來到金營定是死活回不到大宋了,自己的這條老命定然是要交代在這裏的了。
當下也顧不得什麽體面,對趙構說着:“康王,你年少有爲,你英雄了得,卻又爲何不能體諒老夫的苦衷呢?”
“老夫十年寒窗苦讀,滿腹聖人之言,原本好端端的在朝中爲官,爲大宋盡忠。”
“結果可倒好,糊裏糊塗的便被聖上安排出使金營,心中委屈得很!”
“此番就便是定然要死在這裏,又能采取什麽手段呢?看上去,咱二人鐵定是要身首異處的了!”
張邦昌一面說着,一面手指着軍帳外面。
其實,趙構又何嘗不知?
方才來到此間,眼睜睜瞧着金國爲出使金營的宋人舉行的所謂什麽歡迎儀式,就已經能夠瞧出些許端倪來。
趙構眼見張邦昌說着時,那該死的眼淚又要從張邦昌眼眶裏流淌出來。
趙構當即拍案而起,用手指着張邦昌的臉怒聲道:“張大人,倘若你再一而再、再而三地哭個不停,卻也不用等到他們金人取了你性命,本王便一刀剁了你!”
話音剛落,張邦昌心中一緊。
猛地将眼淚憋了回去。
張邦昌怔怔地望着趙構的臉,這一刻,張邦昌甚至都有些不認得這往日裏沉默寡言的康王了。
張邦昌在大宋朝堂裏爲官多年,和趙氏皇族的很多親王平日裏互相之間都有是往來的。
雖然康王趙構向來都是人微言輕,無人問津。
但張邦昌對趙構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印象。
在張邦昌看來,趙構應當就是一個性子沉悶、少言寡語的性格。
不似太子趙桓那般成熟穩重,也不似郓王趙楷那般直爽火辣。
卻又怎生想到,康王趙構竟将真實人格隐藏得如此之深。
張邦昌心中驚歎:倘使沒有出使金營這一節,直到現在老夫也不知道,原來康王趙構是一個實打實的狠角色!
張邦昌連忙用衣袖将自己臉上的熱淚擦拭而去,緩緩坐到趙構面前,認真說道:“康王,下官以爲……”
張邦昌剛剛開了口,趙構立刻一掌狠狠拍在矮案上,厲聲打斷道:“休得在本王面前提及你那些婦人之見!”
“立刻給本王閉緊了嘴,否則大耳刮子伺候!”
張邦昌當真有苦難言,看着應伯爵說道:“應給事中,您看看康王究竟如何對待本官呢?本官心中本就委屈得很,康王卻還如此這般。”
應伯爵瞧着張邦昌這副瓜慫模樣,自是忍俊不禁,一面招呼着嶽飛和韓世忠坐下歇息,一面掩面竊笑。
過不多時,康王趙構沒有好氣地瞪了張邦昌兩眼。
将那本《孫子兵法》重新拿了起來,翻開來,定睛細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