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伯爵将右手食指深深地抵在唇邊,雙眼目光定格在嶽飛和韓世忠的臉上。
嶽飛和韓世忠見此,立時心中一緊,連忙轉過身向竹林後面看去。
他二人清清楚楚看見竹林後面立着三道人影,那三個人分明有要走上前來的意思,但卻又立在原地不動。
看上去鬼鬼祟祟的,着實是十分可疑。
應伯爵皺緊了眉頭,雙手環抱雙臂,朗聲說道:“什麽人?出來!”
話音剛落,伫立後面的那三道人影快步走了過來。
走近了些,嶽飛和韓世忠才看出他三人身上都穿着宋軍士兵的服裝。
三人沖着應伯爵齊聲說道:“應大人!”
應伯爵滿臉警惕地打量着他三人,幽幽問道:“何以做賊一般藏身在竹林裏,卻不現身?”
三人齊齊跪在地上,爲首之人說道:“應大人,我等方才見您對部下訓話,确是有事禀報,卻又不敢上近前來打攪您。”
另一人說道:“應大人,您的家眷們現已來到外城軍帳裏,我等特地前來告知與您。”
應伯爵啧啧稱奇、大感意外,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家裏面的那幾位娘子居然會在這月影高懸的深夜,從家裏來到汴梁的外城尋他。
原來,潘金蓮,龐春梅,李瓶兒三人在趙香珠的帶領之下,于兩個時辰以前從家中出發,一路來到外城。
三人懷中分别抱着飯食、被褥、以及香枕等物。
應伯爵見到她們時,她們正端坐在軍帳内,萬般焦急地等待着應伯爵來。
應伯爵甫一走進來,她們三人立時站起身來,朝着應伯爵快步走了過去。
她們三人滿臉焦急,一遍遍地看着應伯爵。
生怕應伯爵因爲這一場死傷無數的戰争,而受了重傷。
通體看下來,眼見應伯爵完好無損無誤,各自心中都不禁是暗自感到慶幸。
應伯爵讓嶽飛和韓世忠先出去,軍帳内再無旁人。
“兵荒馬亂的,你們三個人怎麽來到這個鬼地方?”
應伯爵搖頭苦笑,看着她們三人問道。
“你這賊囚根子,當真難以不讓人記恨!”
“親自參與汴梁保衛戰,這麽天大要緊的事情你在做之前居然也不和我們娘兒們幾個商量一下。”
“你這厮直接便拍案定決了,倘若你在沙場上有個好歹的,你又要我們這些娘兒們如何活下去?”
潘金蓮瞧着應伯爵,又急又怒,一掌狠狠拍在應伯爵的胸口上。
應伯爵歎了一口氣,說道:“這确實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事事往往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更何況眼下宋金大戰這麽要緊呢?”
李瓶兒站在一旁說道:“無論如何,也不該如此!倘若再有下次,我們這幾個娘兒們再也不會由着你的性子來了,這你可要記在心裏。”
龐春梅一拍大腿,說道:“倘若此次就算是這麽過去了,那可也不大成!至少也要讓咱相公受點懲罰才是。”
應伯爵早就已經乏累已極,也沒有什麽力氣一直和她們扯皮、打趣。
他将她們三個人帶過來的食盒放在桌上快速打開,食盒内的豐盛菜肴香氣撲面。
他隻是輕輕一聞,便感覺心曠神怡。
金蓮爲他盛飯,春梅爲他成菜,瓶兒則是爲他燒水煮茶。
這一整日下來,應伯爵始終都煩心于戰場上面的事情。
眼下心思全部都撲在這家庭的溫暖裏,望着如花似玉的三名婦人,突然感覺到這一切的努力都是十分值得的。
由于三人從汴梁内城申刻時分便出發,都沒有吃晚飯。
于是簡簡單單的忙活了一番,便在應伯爵身旁落座,和應伯爵一同吃了起來。
應伯爵狼吞虎咽了半晌,擡起頭來看着金蓮說道:“你們三個人左一言右一語的,我差點都忘了。”
“汴梁城裏兵荒馬亂的,你們不好好在家裏面呆着,反而還出來到處走動,如果一旦是遇到了什麽不測,那可就麻煩了。”
金蓮笑說:“護送我們一路前來于此的香珠武藝超群,而且她又對你忠心耿耿的,嘿嘿!就即便是我等想要遇到什麽不測,那也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應伯爵轉過頭去,隻見站在軍帳外的趙香珠正在和嶽飛、韓世忠閑聊。
他突然間打從心底覺得,活在世上能夠得到如趙香珠這般廚藝、武藝雙絕的丫鬟,實在是人生一大幸事。
無論是在清河縣,亦或者還是在汴梁城。
一家子上下都在趙香珠身上得到了太多好處。
春梅說道:“相公,來之前歡兒和迎兒都吵着嚷着要和我們一起來找你。”
“最終還是大姐姐不放心她們兩個人年紀太小,一旦遇到了點大事小情心思不沉,強行将她們兩個人留在家裏。”
應伯爵端着飯碗,點頭說道:“今天時辰已太晚了,今夜你們就在軍帳内和我一起住下。”
“明天一大早,我讓嶽飛和韓世忠率一列精兵送你們回家。”
三名婦人望着彼此,滿臉蜜笑,想起方才春梅提出的要應伯爵受點懲罰。
李瓶兒連忙搖頭說道:“相公,我們才不肯呢!”
“常言道,身居在沙場上面的人,都是将頭别在腰帶上。”
“你在這萬分兇險的汴梁外城,倘若是遭遇到了什麽不測,有個什麽閃失的,我們活着還有什麽意思?”
金蓮斬釘截鐵道:“妹妹說的不錯!我們三個既然已經來了,死活便也沒有打道回府的心思。”
應伯爵來來回回地望着她們三人,頓時心一揪,手一晃,筷子掉在地上。
眼下金兵正在城外伺機而動,宋軍士兵經過一番短暫休整,陸陸續續回到城門前嚴陣以待。
在這個節骨眼,應伯爵作爲和李綱同等重要的三軍統帥,本應該是好好休息的。
應伯爵神思朦胧間,隐隐約約聽見外面有士兵說起金兵再次來犯,盡快通知營中各部,死死守住各處城門。
應伯爵無數次想要翻身坐起快步沖出去,但無論如何眼皮都不聽他使喚,一而再再而三地睜開眼來,旋即又閉上。
最後終于昏睡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