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種師道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道:“聚合我宋軍所有士兵,齊心協力一起死守外城,李大人,在本官看來,這的确是一個可行的辦法。”
李綱的表情異常凝重,看向在座衆人說道:“倘若是想要抵抗住金人的金戈鐵馬,這應當就是唯一的辦法。”
“除此之外,再無良策,方才陛下命我和應大人派來内城守衛軍總共九萬人。”
“加上原本的外城守衛軍,以及大将軍您的兵馬,具體人數已經到了一個很是可觀的數字。”
種師道的部下們一想到自己那死在沙場上面的兄弟,心中就不禁是難過得很。
種師道看向李綱問道:“李大人,接下來您具體有何差遣?”
李綱将雙手背在身後,看着應伯爵說道:“陛下命我爲右将軍,并應大人您爲左将軍,本官的這一項決策您認可不認可?”
應伯爵連連點頭,說道:“咱二人雖然都是三軍統帥,平分秋色,此事本官就以李大人您馬首是瞻了。”
李綱心情開始有些振奮,斬釘截鐵道:“既然如此,那是最好。”
“即刻起,将軍隊重新整頓,分列成八對,分别安守在尚且還沒有被攻陷的城門内。”
随着李綱一聲令下,種師道以及他的屬下們便下去辦理此事了。
與此同時,宋、金正在不斷地互相厮殺着。
天公愈發地不作美,時辰愈發的晚,戰火愈演愈烈。
這場戰火仿佛永無休止,如此這般一直延續下去。
誰都不知道這第二場的汴梁保衛戰,究竟會進行到何時。
兩軍交戰,金軍雖然偶有死傷,但相比起宋軍來,着實是小巫見大巫。
種師道清楚地記得,在這第二場汴梁保衛戰剛剛開始不久的時候,宋軍就已經是死傷大片。
血流成河,滿目瘡痍。
截至此刻,城門内外已然是不堪入目。
剛才李綱交代下來的任務,他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完成。
絕對不能有絲毫拖延。
事情發展到現在,其實他最怕的事情就是手底下的這些部下們起内讧。
繼而,導緻出最爲厲害的一場軍變。
他死活都不想要發生的這場軍變,一旦發生,甚至燃起一丁點苗頭,那麽,便可說是他無論如何也阻擋不住的。
如此這般,種師道一面命軍隊和金軍頑強作戰,一面飛速整頓軍隊,重新分列成隊。
李綱和應伯爵二人坐鎮後方,時時刻刻都爲着前線的戰事捏着汗。
彈指間,時辰來到戌牌時分。
按說,這第二場汴梁保衛戰進行到這個時辰,應當已經進入尾聲了。
可應伯爵又怎生想到,金軍居然根本沒有半點想要收場的意思。
越是打到後來,派出的兵馬越多。
可宋軍根本就沒有表現出半點越挫越勇的态勢。
每一個人均是早就已經将體内剩下的最後那麽一丁點力氣榨幹了,面對接下來的戰争,再也無力爲繼。
卻在這時,一個噩耗傳來。
大将軍種師道在和金軍的西路軍艱苦作戰之時,突然被提前埋伏好的金軍名将金兀術,包圍了起來。
手底下的将士們幾乎死傷殆盡,無一人生還。
種師道窮盡畢生之力,死活也無法突破金兀術所鑄造的包圍圈。
軍帳内,此刻壓根也沒有幾個種師道的親近部下。
因爲從白日時分起,衆人便在沙場上和金軍頑強作戰。
别的暫且先不說,倘若是種師道慘死在金兀術手中,他手底下的這萬千人馬,可能一夕之間便會徹底潰散。
那麽一來,對于大宋而言可說是一個驚天噩耗。
可怕的事實是,這第二場的汴梁保衛戰尚且可能才進行了一半不到。
但主力軍隊就因爲主将的隕落、身亡,不戰而逃、各奔東西,做鳥獸狀散去。
應伯爵和李綱對于此事都感覺到無比棘手,着實是不知道應該怎樣處理。
便在這時,嶽飛和韓世忠二人主動請纓,向應伯爵提出率兵沖進包圍圈,将大将軍種師道救出來。
李綱倒沒有什麽,反正眼下也是無人可用,于是連忙點頭默許。
但應伯爵卻遲疑了,畢竟此時的嶽飛和韓世忠二人并不能同後世之時的他二人相提并論。
現在的韓世忠,整日心亂如麻總是想要在沙場上殺出一番功績來,行事過于沖動。
現在的嶽飛,年紀還太小,在很多事情的處理上面,雖然已經是有勇有謀,但畢竟腹無良策,沒有什麽經驗。
嶽飛見應伯爵遲遲不答應他二人,便有些着急了。
連忙抓住應伯爵的手臂,說道:“應大哥,你就讓我和韓大哥一起去救大将軍吧!”
“我二人這一路走來,始終都不得志,眼下好不容易趕上了這堂堂的汴梁保衛戰。”
“如若不能參與到其中,當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我二人的出頭之日了。”
韓世忠點點頭,說道:“嶽飛兄弟說得對,應兄弟,我們兩個人真的是十分珍惜這次機會!”
應伯爵猶豫片刻,随即,拍案而起道:“既然你們兩個人無論如何都想要這麽做,那我就成全你們。”
話音剛落,應伯爵立刻将守在帳外的部下叫了進來。
應伯爵決定從九萬内城守衛軍之中抽出兩萬人,随同嶽飛和韓世忠一同殺進包圍圈。
臨時緊急整頓軍隊,前前後後滿打滿算,尚且還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
嶽飛和韓世忠二人便身披铠甲,率領兩萬兵馬前往前線,沖進包圍圈了。
二人前腳剛走,李綱立刻對應伯爵說:“應大人,這戰争之事自古從來都沒有感情用事的。”
“你說嶽飛和韓世忠這麽兩個區區的無名小卒,你犯得着直接抽出兩萬兵馬這麽大的體量,去和他二人一起沖進包圍圈嗎?”
應伯爵緩緩轉過頭來,看了看李綱,輕聲一笑道:“這九萬兵馬陛下分配給咱二人,我想,我怎麽着也都是有支配他們的權利的。”
李綱聽應伯爵這麽說,搖頭苦笑,道:“像是你們這些寫文章出身的啊,嘴上功夫我實在是比不過。”
應伯爵快步向軍帳外面走去,掀開簾子。
隻見此時夜空蒼穹之中烏雲壓境,黃豆粒兒般大小的雨滴,漸漸落下,澆溉山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