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宗皇帝眼見應伯爵突然間自行栽倒在地,頓時便慌了。
匆匆忙忙離開龍椅,跑到應伯爵面前,将應伯爵攙扶起身,急聲問道:“光候,你這是怎麽了?”
有關于徽宗皇帝給天祚帝耶律延禧送密诏的這件事情,甚至都讓應伯爵出現了短暫的失去知覺。
應伯爵回了回神,慌慌張張地掰着手指頭計算。
耳聽得方才徽宗皇帝說那封寫給耶律延禧的密诏,是在今日未牌時分送出去的。
此刻都也是亥牌時分,大半天的時間都已經過去了,自然是死活不可能追得回來。
應伯爵壓根就沒有想到,事情竟會發生得如此突然。
他什麽事情都有可能忘記,但是此事,他就即便是化成了灰也一定會記得。
在曆史上,金軍第一次南下起兵攻打宋朝,就是因爲在密使的身上,搜查到了徽宗皇帝寫給遼國末代皇帝天祚帝耶律延禧的那一封密诏。
金軍當即便找到了攻打宋朝的理由,而且這個理由如此之充分。
首先,兩國一開始結盟的時候就已經定下規矩了的,那便是招降納叛。
結果宋朝一再地招降納叛,宋朝這邊一旦是招降納叛,金國便派使臣前來問罪。
宋朝這邊的應對之策,要麽是直接将遼國百姓遣送回原籍,要麽是直接将遼國百姓給殺了。
如此一來,不單是金軍看出了宋朝的軟弱。
就連那些決定好投奔宋朝,打從心底将宋朝當做自己祖國的遼國人,也對宋朝徹底失望了。
但這都還好說,畢竟此刻徽宗皇帝就站在應伯爵面前,應伯爵多多陳述這些利害之處,這種事情也就可以很好地得到止損。
可應伯爵又何曾想到!徽宗皇帝做事情居然灑脫至如此境界,自己都還沒有來得及找他說起有關于天祚帝耶律延禧的事情。
結果他這邊已經直接寫好密诏,給天祚帝耶律延禧發過去了。
哎呀!這該如何是好?
徽宗皇帝站在應伯爵面前,滿臉懵懵懂懂地,一再地問着:“光候,你究竟是怎麽了?”
應伯爵頭頂冷汗簌簌而下,不停伸着衣袖擦拭,嘴上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心中反複尋思:卧槽!大哥你居然還好意思問我怎麽了,你是閑得想屁吃嗎?
應伯爵不斷地吞咽着口水,半晌,緩緩擡起頭來,看着徽宗皇帝說道:“陛下,密诏究竟還有沒有可能追回?”
徽宗皇帝搖搖頭。
應伯爵一拍大腿,咬牙切齒地道:“如此,倘若此事東窗事發,陛下你一定要記得。”
“勢必要在第一時間将這件事情給摘幹淨,倘若是這件事情不摘幹淨,倘若是這件事情陛下您撇不清了,那麽于咱們大宋而言,鐵定是要有大事發生。”
應伯爵嘴上尚且還顧着君臣之禮,但心裏面已經徹底沸騰起來了。
望着懵懵懂懂的徽宗皇帝,應伯爵其實滿腦子飄蕩的全部都是問号,一再地琢磨着:大哥,你是閑得想屁吃嗎?
徽宗皇帝思量片刻,大概心裏面也有了點數。
于是便點頭道:“光候,你暫且放心,朕已知道了。”
應伯爵心裏面罵罵列列的,心想這宋徽宗可真夠強的,居然就如同像是看熱鬧不怕事大一般。
在這三日之中,應伯爵搬進新的宅院裏面去居住,始終忙前忙後的,所以沒有功夫來找徽宗皇帝。
原本想着現在家裏面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今夜幹脆就和徽宗皇帝徹夜痛飲、促膝長談。
當下已然沒有了半點興緻,随随便便和徽宗皇帝聊了幾句不痛不癢的,便告退了。
他離開皇宮回到家裏面之後,隻見潘金蓮、龐春梅、李瓶兒三人正圍坐在飯桌前,一團和氣地吃着夜宵。
他一路經過芙蓉亭、百花亭,走進膳廳裏面,來到潘金蓮面前。
看着這婦人問道:“歡兒呢?已經睡了嗎?”
這婦人手指間夾着點心,點頭說道:“一個時辰之前便已睡了。”
他點點頭,坐在三個婦人身旁。
想着究竟是不是去蔡京府上找一趟蔡京。
看看究竟該如何将徽宗皇帝寫給天祚帝耶律延禧的那封密诏,給追回來。
他這麽想着,便從膳廳一路走至偏堂。
心情是十分複雜的,那種深深的恐懼感,仿佛頃刻之間便生出了腿腳一般,鑽進他心裏面。
正愣神間,突然看到一道倩影從正廳那一面快步走了過來。
他定睛一看,發現原來是歡兒。
歡兒沖着他莞爾一笑,也沒有說什麽,一路徑直朝着茅廁方向快步走去。
話說兩日之前,應伯爵及其家人們搬進這一棟大宅院裏面之後,每一個人都打從心裏感到非常高興。
這棟大宅院要遠比清河縣裏面的那棟宅院,更大、更豪奢。
清河縣裏面的那棟宅院不過也就是三進院而已,而此地,甚至都是六進院。
應伯爵此刻想着反正橫豎也睡不着,幹脆去外面走一走。
很快,他便走到了外面的庭院裏,沿着路旁的一排翠柳,一路向前走去。
庭院裏面多半都已點了燈,大紅燈籠高高挂着,将庭院裏面照得恍若白晝。
由于庭院實在太大,而府上人數又有限,如此這般,東、西、南三處方位五十米開外,便都沒有點燈。
那一大片、一大片的昏暗,反而是令應伯爵感覺心裏面非常安生。
當即他便鬼使神差一般地朝着東邊的春來亭走去,走過去之後,坐在亭前的一塊石墩之上。
任由着微涼的夏夜暖風拂面,四下裏知了的鳴叫聲在耳邊随風飄蕩。
他深吸一口氣,整個人仿佛化作一泓清泉,随同着夜空蒼穹裏的明月光,一起融化進這個爛漫仲夏之夜。
這幾日間,自從他帶着金蓮、春梅等人來到汴梁城,每日大事小情都不在少數。
今夜可得好好休息一番,别浪費了這大好時光。
他身子一仰,上半身便深深地倚靠在春來亭最外側的一根石柱之上。
緩緩閉上雙眼,意識正是逐漸朦胧。
忽聽得身後遠處突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說話聲。
“關山月現已來到汴梁城,大概明日下午便會與咱們回合!嘿嘿!今次咱們定要幹上一番大的!”
“壇主竟會這麽快便來到汴梁?當真好得很!說來,我花蓮教苦心孤詣輾轉各國,現如今終于是已經恢複了元氣,王霸之業指日可待!”
應伯爵猛地一怔,連忙睜開雙眼,心道:花……花蓮教?
啊!是了是了,那說話之人多半是在清河縣裏露過面的行兇者牛鐵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