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伯爵聽着童貫這尖聲細氣,心中雖然不勝惶恐,但是禮數卻也都顧到了。
他連忙将童貫攙扶起身,又沖着童貫還了三個禮,以示對童貫的萬般尊敬。
童貫捋了捋貼在嘴邊的那兩撇假胡子,點頭欣慰道:“今日老夫一見到應大人,當真覺得應大人乃是人中龍鳳,也就難怪能夠寫得那一手好文章了。”
應伯爵心裏面清楚,童貫口中的這一手好文章其實指的是自己寫的小說。
他正要說話,隻聽見一旁的蔡京沉聲說道:“都是自己人來着,諸位就無需客套了,咱們辦正事要緊。”
蔡京一面說着,從書桌上拿起一封書信模樣的物事,應伯爵也看不清楚他手中究竟是什麽玩意兒。
待得蔡京走近了些之後,應伯爵看到上面好像是寫了幾個什麽“蔡京親啓”之類的字樣。
但他仍舊不知道是什麽。
蔡京看着在場衆人,冷哼一聲,說道:“今日在朝堂之中,李綱這個老匹夫可算是沒有将咱們這些人放在眼裏!”
“居然敢當堂編排、數落童大人,實是罪該萬死!”
應伯爵甫一聽到李綱這個名字,頓時心中一緊,不禁是想到:誰?李綱?
就是在曆史上金兵第一次南下攻打宋朝的時候,以一己之力主持大局,抵抗金兵的猛烈進攻。
在第一次汴梁保衛戰中,做出了突出貢獻的李綱嗎?
他也來不及多想,隻見高俅和梁師成二人拍案而起。
厲聲說道:“倘若咱們再久留李綱這厮一日,那麽于咱們而言,實在可算是臉上無光。”
蔡京又是冷哼一聲,将手放在應伯爵的肩膀上面,沖着衆人說道:“應大人雖然剛剛到達汴梁兩日而已。”
“但是我與應大人之間已經算是老相識的了,說來,倘若是沒有我蔡京的話,那麽聖上也就不會和應大人結識。”
應伯爵聽着蔡京這麽說,心中浮現起一抹不祥的預感。
這六賊衆位成員說話實在太急,他根本就沒有一分片刻思考的時間。
蔡京話音剛落,高俅便連忙問道:“蔡大人的意思是想要和應大人裏應外合,在聖上面前給李綱這厮狠狠地擺上一道,是也不是?”
蔡京緩緩轉過頭去,看着高俅,嘴角微微揚起,點頭說道:“不錯,正是!”
直到此刻,應伯爵才明白,方才自己正在膳廳裏面吃着包子,蔡京爲何會這麽着急找自己。
原來是想要利用徽宗皇帝對他的寵信,一舉将李綱扳倒。
念此及彼,應伯爵心中一顫。
連忙将蔡京手中的那一份剛剛拟定完成的奏折搶了過來。
攤放在眼前,仔細端詳了一番。
倘若不是他親眼所見,根本就不敢相信,蔡京居然這麽狠。
前前後後、上上下下,處心積慮地給李綱羅列了十五條莫須有的罪名!
每一條罪名,都足以将李綱置于死地。
這十五條罪名加在一起,可以說李綱已經是半個人頭落地了。
緊接着,再加上自己在徽宗面前惡言惡語地說上一番,試問,李綱還有活路嗎?
又試問,李綱不死,還有别的可能性嗎?
蔡京沖着應伯爵笑了笑,緩緩彎下腰來,認真問道:“應老弟,這奏折你覺得寫的如何?”
應伯爵甚至都感覺冷汗簌簌而下,一時間大腦一片空白,隻是不住地點着頭。
蔡京見此,便在暗中給高俅和童貫以及梁師成三個人遞了個眼神。
他們三個人立時會意,高俅朗聲說道:“應大人,方才蔡大人也說了,咱們都是自己人。”
“你說咱們同朝爲官,又有這麽大的一番機緣,日後指不定誰是誰的兒女親家,也指不定誰是誰的兒女的幹爹、義父。”
“必要的時候,必須得擰成一股繩,互相拉扯着彼此。”
“反正我高俅一個卑微苦出身的,也比不上應大人您這般文采豔絕天下,但話糙理不糙,是這麽個理兒的。”
應伯爵始終緊皺着眉頭,死死地盯着奏折上面的每一個字。
面對高俅這樣一番肺腑之言,也并沒有發表什麽意見。
繼而,梁師成說道:“應大人您剛到汴梁,也許有所不知,在朝堂中爲官最重要的其實就是老兄弟們互相幫助彼此。”
“我們六個老兄弟的勢力在朝堂之中,幾乎是無人可以出其右。”
“其實您最好的選擇就是加入我們,有一句話不得不提,有我們一口肉吃,那就不可能給您喝湯。”
高俅和梁師成這兩個人說的話可以說是一軟一硬,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
但是目的都是同一個,就是讓應伯爵死心塌地地加入到他們六賊當中。
應伯爵心裏面清楚,倘若是自己加入了蔡京高俅他們。
那麽,大宋的朝堂之中可就不僅僅是六賊而已了,應當是七賊才對。
他前世窮苦半生,飽受生活摧殘。
那一片赤子之心也早就已經被磨得半寸也不剩。
到底是做一個忠臣,還是做一個奸臣,應伯爵百分百地确定,自己明顯是傾向于後者的。
他思量片刻,猛地擡起頭來。
咬緊牙關,将奏折放在蔡京懷中,厲聲說道:“承蒙各位大人厚愛,李綱一事,光候定然付之全力!”
應伯爵話音剛落,蔡京和高俅等六人心中都是無限歡喜,甚至都想要當場喝彩。
蔡京也好,高俅也好,童貫也好,梁師成等等都好。
衆人都明白,應伯爵是在李綱這件事情當中所構成的最重要的一環。
有他和沒他,所導緻的結果那是天差地别的。
眼下蔡京既然已經得到了應伯爵的首肯,于是便和高俅、童貫等人仔細商量,究竟選擇一個什麽樣子的時機,将這一份奏折給聖上呈上去。
而且到時在朝堂之中,究竟又該以什麽理由令李綱被千夫所指。
這些事情,關乎重大,定然要考慮好了。
李綱一事,一旦是徹底完成,應伯爵也就正式加入到了“六賊”裏面。
成爲了“六賊”之中的一員。
時光悠悠,彈指一揮間,便是三日之後的夜裏。
身在嶄新的大宅院裏面的應伯爵,臨時被徽宗皇帝召進宮中。
應伯爵匆忙整理官服,穿戴整齊,快步跟随一列宦官進入皇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