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靈素眼見徽宗皇帝上道了，當即就開始自信心爆棚。
他對徽宗皇帝說道：“聖上，您可知道您前世是誰？”
徽宗皇帝搖頭輕笑道：“朕倒是不知。”
此時，林靈素已然起身。
雙手連連向上指着，急聲道：“聖上，您前世是蒼天之子，神霄宮的玉清聖帝！”
“您是親眼目睹中原被佛教毒害，所以主動請蒼天将您派下凡間來，拯救水深火熱的中原人民！”
“而貧道林靈素，當年是您身邊的一位名字叫做左慧的仙家，陛下！當時貧道是跟着您一同下凡來的！”
林靈素越說越是激動，在朝堂中便宛如旁若無人，用手指着蔡京，給蔡京安上了一個憑空捏造的仙家法号。
用手指着童貫是如此，用手指着高俅是如此，用手指着梁師成同樣也是如此。
蔡京打從心底并不信以爲真，但他眼見徽宗皇帝聽這林靈素這一派胡言聽得心花怒放。
于是便顫笑着說道：“聖上，難怪你我君臣之間相處得如此之好，原來咱們在天庭裏本就是一家人啊！”
這句話，無意間便将徽宗皇帝的那根興奮神經給挑動了。
徽宗皇帝甚至認定林靈素是一位超然脫俗的仙家，決計是擁有通天入地之法。
當場便欽賜林靈素道職，讓林靈素位列朝堂。
舉薦林靈素的梁師成可能都不知道，林靈素其實在年輕的時候被蘇東坡看過相。
當時蘇東坡斷定，林靈素未來一定會大富大貴，前途無量。
遺憾的是，十幾二十年的光陰過去，林靈素始終也沒有等到大富大貴到來。
林靈素本就是道士出身，但是對于什麽前世今生，什麽看骨算命之類的事情，其實并不信任。
可蘇東坡親口說過他的這個命運，乃是萬中無一。
如此這般，林靈素又怎麽可能甘心自己就一直那麽窘迫下去？
但是他又苦于實在是沒有大富大貴的機遇，幹脆就将心一橫，開始瘋狂賭錢。
賭來賭去，一文錢沒赢來，反倒是将那點微薄的家底給賠了個精光。
當債主找上門來，逼他還錢，面對堆積如山的債務，林靈素無論如何實在是還不起。
死，又不敢死。
林靈素爲了讓債主放他一馬，居然選擇用最殘酷的方式，自行毀容。
這就是爲什麽他半邊臉與常人無異，而另外半邊臉卻形似骷髅的由來。
說來，他自身所具備的道法，也不能說半點都沒有。
但是至少，是不大夠看的。
興許他唯一的長處便是說俏皮話，其實應伯爵在當年還沒有發迹的時候，就很會說俏皮話。
經常利用這口伶牙俐齒，哄得西門慶府上上上下下樂成一團。
但是與林靈素相比，應伯爵實是相距甚遠。
倘若以千年之後的眼光來看，林靈素最适合做的職業應當是說相聲。
徽宗皇帝今日上朝，三個時辰的時間裏，幾乎壓根就沒有幹什麽正事。
要麽是處理處理周邦彥，要麽是重用重用林靈素。
要麽，隻是聽着朝堂中的文武百官說遼國之戰捷報頻傳。
徽宗皇帝正要退朝，準備和應伯爵他們一家子去亘嶽裏吃酒。
突然有人來報，說是辦理花石綱的官員在太湖發現一塊驚天巨石。
那巨石長、寬、高竟有三丈有餘，需要制造大船将其從太湖運到汴梁城裏來。
朝堂中的文武百官們立刻皺起了眉頭，有不少官員都覺得這件事情不能幹。
首先，制造大船花費的銀兩基本上就等同于是打水漂。
一旦是将這塊巨石運進汴梁城來，那麽，這艘大船也就隻有原方不動地拆卸了。
不拆卸，也是百無一用。
再者，從太湖運到汴梁城，城門的高度、大小種種限制一定會導緻巨石進不了城。
倘若是讓這塊巨石進入汴梁城，那就隻有将城門拆掉這麽一條路可行。
不成想，這個消息剛剛傳來，緊接着又有人來報。
說是在太湖發現了一塊更大的石頭，并且早在四日之前已經開始往汴梁城運輸。
路途當中花去的運費，高達九千貫錢。
要知道，這筆錢可是相當于整整二百戶中産階級家庭一整年的花銷總和。
徽宗皇帝眼睛連眨都不眨，當場便給官員吩咐下去。
“趕快去辦，将巨石全部都運進汴梁來。”
蔡京、童貫、高俅、梁師成，他們四人看了彼此一眼，都是會心一笑。
這還能有什麽呢？
奸臣們還不是覺得此番花石綱一事，又有一大筆油水可撈？
卻也不知今日究竟是怎麽了，前腳剛剛彙報完從太湖發現了兩塊驚天巨石。
緊接着又有人前來禀報，說是在臨清附近發現了一棵千年古松樹。
那千年古松樹老樹盤根、枝繁葉茂，當真可稱作是“此樹隻應天上有，人間萬世不俱在”。
想要将這棵千年古松樹從臨清搬運到汴梁，那可是相當麻煩的，根本就沒法子将這棵樹從地裏刨出來。
唯一的處理辦法，就隻有将這棵樹周邊四面八方的小山給生生挖出來，連帶着一齊運進汴梁。
這究竟又是一筆多麽大的花銷，暫且不言。
隻說運輸起來無論是想盡什麽辦法，那都是猶如難如登天。
體積如此之巨大，走河是不行的了，隻能是從海上運過來。
但是，朝堂中的文武百官們全都記得。
兩個月之前，可剛剛發生過運輸船隊在海上遭遇風暴，花石綱連同着運輸人員全部都沉沒在海裏的慘事。
死亡、損失，根本就無法估量。
甚至，都不敢估量。
徽宗一朝，花石綱一事，截止到現在爲止已經整整過去了十八年的光景。
對于整個南國百姓而言，都是一場百年不遇的大災難。
可惜，可悲，可歎。
這些，徽宗皇帝始終都沒有真正放在眼裏過。
在這十八年間，運輸區區的一塊巨石，所需要花去的運費往往都要高達幾十萬貫。
輕輕松松就能夠達到上萬戶中産階級家庭一年的花銷、收入總和。
徽宗皇帝本就非常喜歡奇石異木，加之他又有一個夢想，想要在汴梁城内建造出一棟亘古未有的奇迹園林——亘嶽。
在他看來，勞民傷财又算得了什麽？
萬千百姓盡皆歸于塵土，又算得了什麽？
隻要是他開心，這普天之下壓根就沒有不可以做的事情。
就像是今日他退朝時打算好了的那樣。
今日他要将剛剛運進汴梁城的一塊巨石，親自給題字、佩戴玉帶。
拉着應伯爵和這塊巨石一起結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