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佑和李明顯二人來到蔡京蔡太師府上時，正是未牌時分。
前來接待他二人的管家姓孫，平日裏旁人都恭敬地叫他一聲孫管家。
這孫管家并非全然是一個沒來曆的人，祖上曾經也發達過。
當年蔡京蔡太師祖上尚且還落魄着，最窘迫之時，也曾在孫管家的祖上做過一陣子家仆。
說來，也是風水輪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現如今孫管家反倒是成爲了蔡太師府上的家仆。
孫管家心知李善佑和李明顯二人來頭并不算小，所以剛一進門，便命家奴爲他二人看茶。
李善佑和李明顯這一路上早已串通一氣，此番來到汴梁城，那是無論如何也要見到蔡京蔡太師。
想來這李家的顔面，多半是要倚仗蔡太師給找補回來。
于是，他二人剛一落座，便開門見山向孫管家報名來曆。
孫管家聽了後，隻是笑笑。
正襟危坐道：“蔡太師他平日裏朝事繁忙，且又是當今聖上身邊的紅人，每日着實是忙得很。”
“但你二位千裏迢迢從清河縣來到汴梁城，我也不可能怠慢了你們。”
“這個……便這樣吧！你二人且在府上住上幾日，倘若四日之後仍舊見不到蔡太師他人，便打道回府吧。”
孫管家一面說着，便要起身向外面走去。
李明顯急了，一把抓住孫管家的衣袖，連忙說道：“這又怎麽能成？孫管家，我等再怎樣說，好歹也是李元亮的第七世孫！”
“是啊，我們自己也承認，現今我們李家遠遠比不上當年，可這瘦死的駱駝終歸也比馬大不是？你決計不能讓我等白跑一趟啊。”
李善佑認真地瞧着李明顯，心中隻是一絲竊笑，并不說什麽。
孫管家不屑地看了一眼李明顯，随即朗聲從門外召喚進來一位下人，輕聲囑咐了一番什麽。
無論李明顯如何挽留，他都執意離去。
“孫管家，孫管家！”
李明顯的聲音越來越大，心情也是愈發地焦急起來。
此時李善佑站起身來，用力拍打他兩下，李明顯并不會意。
隻是看見李善佑從懷中掏出幾錠雪花紋銀來，一股腦全部都塞進孫管家手中。
而且又給孫管家做了個揖，說道：“孫管家，我等親眼面見蔡太師一事，還希望你給通融通融，權當幫我等一個小忙！”
孫管家認真端詳一番這幾錠雪花紋銀，登時滿臉歡喜。
連忙點頭笑說：“好說，好說。一個時辰之後，蔡太師便會從朝堂回來，到時我定會如實禀明。”
話音剛落，孫管家便滿臉堆笑地走了出去。
他前腳剛一走，李明顯便急了，咬牙切齒地道：“當真沒有想到，區區的一個破管家，居然也敢擺這麽大的譜！”
“媽的，這也就是現如今咱李家不複當年之勇了，倘若是放在當年，就區區這厮，鐵定得跪在咱二人面前好好阿谀奉承一番！”
李善佑拉着李明顯走到牆角，沉聲說道：“你卻以爲怎地？現今這時節倘若你不拿出幾兩銀來，誰會給你辦事？”
“咱們方才把軟話都說盡了，什麽千裏迢迢的，什麽李元亮第七世孫的，嘿嘿！頂個屁用！”
李明顯怔怔地望着李善佑，一時間無言以對。
且說孫管家從房内走出，卻也沒有去内堂，而是轉頭一路徑直回到自己房裏。
孫管家将方才李善佑塞給的那幾錠銀揣好，沉思片刻，心道：往日之中來府上找蔡太師辦事的人，倒也是絡繹不絕。
可又有誰拿我孫某當回事呢？
今次好不容易教我逮到這麽兩個鄉巴佬，我可得好好宰他們兩刀！
其實他也猜出來了，李元亮的後人來到汴梁城根本不可能是空手而來。
當然，人家手中的金銀鐵定是準備要送給蔡太師的。
孫管家隻是覺得，無論怎樣，都該借由此事好好地撈上那麽一撈。
一個時辰後，蔡太師從朝堂回來，聽說有兩位李元亮的後人不遠萬裏來找自己。
蔡京當即皺了皺眉頭，思慮片刻問道：“誰？你說什麽亮？”
家奴道：“老爺，是李元亮，太宗朝時的那位李将軍。”
蔡京點點頭，漫不經心地道：“想起來了，我記得太宗朝時是有這麽一位将軍來着。”
“這樣吧，且讓他們在府上暫住幾日，随後打發了便是。”
蔡京話音剛落，孫管家便循聲從外面走了進來。
孫管家先是沖着蔡京作了個揖，認真說道：“老爺，現如今那李家的後人我已經安排在客房裏歇息，您打算何時見他們？”
蔡京沉吟片刻，随即擺擺手，滿臉不屑笑容。
說來，過去的十二年間，可說是蔡京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個階段。
想當年哲宗朝時，蔡京一直都受不到重用。
徽宗即位之後，蔡京憑着這一手燒冷竈的好功夫，先是巴結上了奸臣童貫。
繼而又倚仗童貫攀上了宋徽宗趙佶的高枝，甫一攀上，終于是平步青雲、飛黃騰達。
自從蔡京成爲宋徽宗趙佶身旁的紅人以來，終日忙碌。
每日不是陪着宋徽宗趙佶逛妓院，就是陪着宋徽宗趙佶寫詩喝酒。
就像今日上朝之前，他還陪着宋徽宗趙佶看了兩章，應伯爵近來剛剛寫好的《天劍龍刀》的小說書稿。
蔡大人又哪裏有閑心思搭理什麽李元亮的後代子孫呢？
蔡京剛要說話，孫管家便連忙說道：“老爺，倒不是小人我說，現如今咱大宋和金國聯手攻打遼國，正是處于白熱化階段。”
“雖然咱大宋一直都是重文輕武，可是眼下這個節骨眼，您做做樣子也是好看的。您看呢？”
孫管家的這一番話，不禁是令蔡京對他刮目相看。
蔡京都笑出了聲音來，沖着孫管家說道：“沒看出來啊，原來你這老小子倒還有幾分眼力價。”
孫管家眼見蔡京挺上道，于是便連忙說道：“是，做做樣子也是好看的嘛！”
對于孫管家的這個提議，蔡京默許了。
當晚時分，孫管家将蔡京決定面見李善佑和李明顯二人這一事，大書特書了一通。
李善佑和李明顯欣喜不已，當即便給孫管家跪在地上。
孫管家連忙将他二人攙扶起身，急聲說道：“無需多禮，看來咱們互相之間也是有點緣分，如此，那些客套的便全免了吧。”
“小老兒我虛度大半生，無錢無勢的，又沒有個一兒半女，倘若兩位兄弟當真想要感謝小老兒我，那麽就備上白銀三百兩，再給小老兒我娶一個女子也就是了。”
“這女子，年紀最好是在二十五歲以下，家境殷實，定是要頗有些來曆的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