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歡兒在意識朦胧間蘇醒過來之時,用盡渾身力氣,也是一動也不能動。
最終她徹底放棄掙紮,任由着身體猶如四分五裂一般,自己的這條小命就斷送在這裏吧。
幾個時辰下來,最終終于是再次昏迷了過去。
說來,這普善大師今日能夠到花府來給花子虛超度亡靈,着實也是上天眷顧她。
倘若再遲個一日半日的,這歡兒不死也便死了。
這根本就不是什麽虛驚一場,純粹是因緣際會之下撿回了一條小命。
歡兒方才沒有被普善大師救醒之時,整個人雲裏霧裏的。
壓根就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假死過去之前發生的所有事情,死活也想不起來了。
眼下她終于蘇醒過來,那一日潘金蓮狠命教唆,她被潘陽之以及潘陽明二人拳打腳踢的這一節,立時想了起來。
卻說她之于應伯爵,實在算是應伯爵他失而複得。
應伯爵帶着她和龐春梅在李瓶兒這裏囑咐了一番,旋即便帶着她回府上。
應伯爵已經打算好了的,從此以後便将歡兒留在身邊,也不讓歡兒回到花府了。
家裏面上上下下,一共就這麽幾口子人,能用得上的下人全部都用上了。
但是仔細想來,應該還可以再安置一個下人進來。
畢竟應伯爵每日都要去書房裏面修訂《天劍龍刀》的小說書稿,剛好還缺一個侍女。
從此以後,就讓歡兒在書房裏面爲自己鋪紙研磨,那也算是一個不錯的安排。
應伯爵帶着歡兒回來,潘金蓮這婦人究竟是如何如何詫異的;
潘陽之和潘陽明兄弟二人,究竟又是如何如何驚得下巴快要掉在地上的。
此間種種,全都是後話暫且不提。
卯時五刻,清河縣大獄。
兩名獄卒手中拎着一桶辣椒水,從遠處快步走了過來。
其中一個叫做秦海生的獄卒,嬉皮笑臉地對李善長說道:“李員外,這辣椒水倘若澆在您身上的傷口上,您自己說,是不是爽得很?”
李善長此時已經極度虛弱,全然沒有了剛進大獄之時的那副英勇之氣。
大獄裏面的獄卒折磨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眼下隻是用力咳嗽說着:“老夫英雄一世,今時今日竟會落在你們這些卑鄙小人手中,實在是虎落平陽了!”
“老夫現在就要見應光侯那王八蛋!趕快讓那王八蛋來見我。”
“否則,老夫直接告到汴梁城,讓當今聖上将你們清河縣的縣衙上上下下全部都鏟盡!”
另外一個獄卒倒也沒有說什麽,那秦海生卻笑道:“可笑可笑,區區老賊當真可笑。”
一面說着,秦海生立時一把死死抓住李善長的脖子。
臉色一變,仿佛頃刻間便要狠狠抓下去。
秦海生續聲說道:“你這老賊私通遼國,本就已經是欺下瞞上之行徑。”
“誰不知道你是李元亮的第七世孫?可那又怎地了?此刻我等想要讓你死,你怕是也是不得不死!”
李善長根本就沒有想到,區區的一個獄卒都敢和自己如此。
當即咬緊了牙關,死命掙紮着,道:“趕快讓那應光侯小賊來見老夫!”
便在這時,秦海生身旁的那名獄卒急了。
咬牙切齒地道:“還和這老賊廢什麽話?直接奉李知縣的命令,幾十鞭子抽上去,然後再将這辣椒水潑到他傷口上!”
那人一面說着,從身後快速抽出皮鞭。
作勢要沖着李善長瘋狂抽打一番。
李善長一急一怕,登時便昏迷了過去。
那人右手高高舉起,一記皮鞭正要落下,秦海生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兄弟,你切莫忘記,咱二人隻是聽從知縣大人的指示,奉命執行公務而已!千萬不要惹禍上身。”
“眼下這李善長已經昏迷過去,咱們如實報上去就可以了,你也知道,這李家人多勢衆的,李知縣和應主薄能夠惹得起,咱們可萬萬惹不起!”
秦海生這麽急着說着,那人思慮一番,心頭那股急火漸漸消褪了下去。
點點頭,說道:“大哥說得是!”
此時李拱極正坐在縣衙内堂品茶,忽見得獄卒秦海生神色焦急地從外面沖了進來。
他眼前一亮,放下茶杯輕聲問道:“李善長現在怎樣了?”
秦海生跪伏于地,将方才在獄中的種種情況一一都向李拱極禀明。
李拱極聽了之後,神情大喜,一拍大腿說道:“繼續好生看押着!”
“哈哈,這李善長平日裏狂傲得很,眼下終于也成了本官的籠中之鳥了。”
命令已下,秦海生卻并沒有起身出去。
而是繼續跪在地上,看上去似是有什麽話要說。
“想要說什麽?趕快說便是,這時辰也不早了,本官還要……”
李拱極話才說到一半,隻見秦海生立時擡起頭來。
“知縣大人,依小人看來,李善長一事多半還會夜長夢多,小人是覺得,知縣大人您應當小心提防才是。”
秦海生沖着李拱極神情焦急地說着。
李拱極聽了後,隻是輕聲笑笑。
将雙手背在身後,語氣非常值得玩味:“李善長這件事情,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了的,茲要是做了,鐵定就沒有回頭路。”
說完之後,便轉身離去。
秦海生望着李拱極離去的背影,心情異常複雜。
李拱極的這番話聽在耳朵裏,實在是很難不令他感到緊張。
茲要是做了,鐵定就沒有回頭路?
知縣大人這是什麽意思?
李善長此人,無論如何也不能夠和尋常人相形比較。
首先他是李元亮的第七世孫,李元亮後代子孫枝系龐大。
正是猶如一棵盛開在八月間的高聳入雲的桃花樹。
枝葉繁茂,遮天蔽日,每一枝、每一節都開出無數朵桃花來。
現下李善長被應伯爵給抓進了深牢大獄裏,想來,他的那些同族兄弟們也不會就這樣不了了之。
退一萬步來說,就即便是李善長本人沒有那麽大面子。
但是,他可是李元亮的後人,意味着很多,絕不簡單。
單憑這個身份來看,李善長的那些同族兄弟們十有八九便會出手。
秦海生納悶的地方就在于,李拱極不可能不知道事實會如此這般。
既是如此,爲何就好像心裏沒有将這件事情當回事兒呢?
在李拱極看來,就好像這根本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絲毫沒有記挂在心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