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應伯爵在搖椅上躺到傍晚時分,醒來之後,他身子又乏又累。
直起身來,伸了個懶腰,雙眼怔怔地望着天花闆。
從門外看去,隻見月色已經在天際之中顯現。
他輕聲一歎,從搖椅上跳下。
走到書桌前,望着這滿地狼藉,心中雜亂無章。
就便是他想要提起筆修訂那《天劍龍刀》的小說書稿,根本已是無可能。
将筆拿起,又将筆放下,重複數次。
努力嘗試了幾次,這顆心死活都定不下來,百般無奈之下,最終隻好選擇放棄。
手指關節在稿紙上面輕輕敲擊了幾下,終究還是拂袖而去。
他從書房裏走出,一路低着頭面無表情,徑直來到膳廳裏。
此時正好是家裏面開飯的時間,龐春梅和趙香珠坐在茶桌前吃着點心。
龐春梅見應伯爵來了,立刻起身相迎。
“你感覺怎麽樣了?還好嗎?”這婦人一邊輕輕拉着應伯爵,一邊輕聲問道。
“還行吧,剛才睡了一覺,感覺稍稍好一些了。”應伯爵面無表情的,坐在茶桌邊。
趙香珠随手将一把瓜子放在龐春梅手中,看着應伯爵認真地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運,這一點也是旁人無法掌控的。”
“那個叫做歡兒的小丫頭死得确實是慘,可又能怎麽辦呢?俗話說人死不能複生嘛。”
趙香珠這番話意旨在讓應伯爵想開,但這番話對于應伯爵而言,則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卻也絲毫聽不進心裏去。
不多久,聽見潘金蓮的聲音從堂外傳來:“這都已經什麽時辰了,今日家裏開飯怎麽這樣晚。”
應伯爵聽到潘金蓮這麽沒心沒肺的說着,立時一掌狠狠拍在桌子上,冷哼一聲,轉過身去。
龐春梅眼見如此,快步走到潘金蓮面前。
沖着潘金蓮搖頭說道:“姐姐千萬不要這麽說了,現在相公心裏面煩着呢,可切莫多言多語。”
潘金蓮眼見應伯爵坐在那裏,一言不發。
頓時緊蹙起秀眉,輕聲說道:“哼,不過就隻是區區的一個丫鬟而已,瞧他這個樣子,真是沒半點出息!”
龐春梅雖然也是丫鬟出身,對于這歡兒同樣也是感同身受。
但是畢竟現如今她已經不同往昔,所以對于歡兒的這件事情,也便就沒有再多說什麽。
開飯時,龐春梅、潘金蓮、迎兒三人環繞着應伯爵而坐。
春梅和迎兒都想要說什麽,但是又不知道該從何開口。
應伯爵卻又哪裏還有什麽胃口?
他将筷子猛地拍在桌子上面,沖着潘母急聲說道:“趕快讓潘陽之和潘陽明兩個人給我進來!”
潘母一愣,随即反應過來那歡兒之死,全部都是潘陽之和潘陽明二人一手促成。
說來,大家互相之間都是親戚,潘母當真是不想要将潘陽之和潘陽明給叫過來。
但是應伯爵一聲令下,她又如何敢不從?
于是這般,這老婆子便拖着一把老骨頭,踉踉跄跄地從膳廳裏走了出去。
此時,潘陽之和潘陽明兩個人正在東邊廂的一間房舍裏小聲密議着什麽。
潘陽之皺緊了眉頭,看着潘陽明說道:“其實昨天夜裏我就在想,咱們兩個人當時對那歡兒動手,雖然是有多大力氣就使多大力氣。”
“但是卻也不至于将這丫鬟活活打死,你看,咱兩個人雖然都是莊稼漢出身。”
“可是畢竟又沒有點拳腳功夫,一拳一腳打在那丫鬟身上,難不成還當真會讓那丫鬟慘死在當場?”
潘陽之說的這些,其實也是潘陽明心中所想。
他和潘陽之一樣,昨天夜裏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死活也睡不着,腦子裏面盤旋的都是這件事情。
死活也想不明白,總是感覺歡兒的這件事情充滿了蹊跷。
歡兒隻是區區的一個弱女子,倘若是抛開身上有什麽疾病的話,應當不至于會被他二人打死的。
他二人也不想想,現在歡兒究竟是怎麽死的其實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歡兒确實已經死了。
應伯爵又怎麽可能放過他們兩個人?
他二人整日間憂心忡忡、滿心疑雲,不停地回憶着當時究竟是如何對歡兒拳腳相加的。
可就是想不到,眼下都已經是大難臨頭,也不趕快好好思慮一番盡快離開這裏。
便在這時,潘陽之正要說話,卻聽見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急速的腳步聲。
緊接着,門開了。
隻見潘母氣喘籲籲地站在門口,對他二人說道:“趕快去膳廳,老爺叫你們呢!”
潘陽之和潘陽明對視一眼,心中一緊:啊!大事不好!
他二人來到膳廳裏面時,應伯爵瞧着他二人死死咬着牙。
厲聲說道:“你們兩個趕快給我跪下,歡兒一事,你二人說說,我究竟該怎麽處理!”
直到這一刻,潘陽之和潘陽明才猛然間驚覺,看來應伯爵在事情上面肯定是不會放過自己的。
一時間兩個人支支吾吾的,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應伯爵快速起身,随手抄起放置在牆角的一根鐵棍,朝着他二人走了過去。
應伯爵咬牙切齒,心道:老子今天非要當着這些人的面,把你們兩個人的皮活活給扒了!
卻也不知怎的,此時膳廳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大呼小叫。
似乎十萬火急,大聲叫嚷的人似乎連片刻也耽擱不得。
應伯爵皺了皺眉頭,循着聲音,朝着外面望了過去。
隻見來者竟是謝希大!
謝希大遠遠地看到應伯爵,立時雙手大肆揮舞着說道:“應二哥!大事不好了,子虛死了!”
應伯爵心中一震,一把便将手中的鐵棍扔掉,快步跑了出去。
“你說什麽?子虛死了?什麽時候的事情?”
應伯爵睜大了雙眼,望着氣喘籲籲地謝希大。
謝希大連口水都無心去喝,一再的吞咽着口水說道:“就在幾個時辰之前,現在兄弟們全都在花府,應二哥趕快随我同去!”
謝希大心急無比,但應伯爵卻略有猶豫。
他和李瓶兒之間的關系不可告人,眼下花子虛死了,自己倘若是不到場,又着實說不過去。
思慮再三,看着謝希大一拍大腿說道:“暫等片刻,我去去就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