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這婦人就如同是得了失心瘋,吃李瓶兒的醋,吃得要死不活,吃得心中恨意磅礴。
眼下見這歡兒死了,見應伯爵因着這歡兒一天一夜魂不守舍。
便又開始吃起這已死了的歡兒的醋。
她站在門檻前,不停地在那邊幸災樂禍。
對這可憐的已死之人說三道四,百般诋毀。
應伯爵恨得牙根都癢癢,心中想着,倘若兇手并非是自己的夫人潘金蓮的話,那麽自己一定會将對方給千刀萬剮、碎屍萬段。
這婦人說了半晌,眼見應伯爵冷着一張面孔朝着自己緩緩走來。
頓時心中一悚,閉緊了嘴。
這婦人悄悄地向後退了五步,也不敢再言語。
潘金春,潘金香,潘金月姐妹三人,都站在這婦人身旁。
生怕應伯爵大怒之下,會動手将她給打出個好歹來。
姐妹三人全部都搶身圍站在這婦人身前,試圖拼盡全力也不讓應伯爵傷害這婦人。
這婦人從來也沒有看到過應伯爵有過這種面目,當即心下一凜,展開雙臂緊緊抱住自己。
應伯爵用手指着四方,命在場衆人全部都迅速離去。
“都趕快給我滾!”
突然間,應伯爵的這一聲怒吼,衆人都吓極了,紛紛快步跑開。
頃刻間,便隻剩下他和潘金蓮兩個人而已。
“你……你要幹什麽?千萬……千萬别過來。”
潘金蓮大驚失色,被應伯爵給吓得結結巴巴,也說不出個完整話。
應伯爵沖着這婦人步步緊逼,臉上神情始終都是陰鸷無比。
他真的已經産生了當場廢了這婦人的沖動,這婦人也已看出些端倪來,吓得雙腿都開始發軟。
兩個人的目光撞擊在一起,良久無言。
“你幹得好事!歡兒雖不是被你親手打死,但卻是因你而死。哼,蒼天饒過誰!接下來你就擦幹淨你的狗眼,等着看你那兩個娘家叔伯兄弟的好下場!”
應伯爵對這婦人說完之後,一路頭也不回地朝着書房走去。
這婦人怔怔地站在原地,不敢動彈半分。
她被應伯爵深深地吓到了。
說來,卻也不知怎麽了,好端端的,這婦人竟會吃醋吃到此等地步。
實在可恨,實在可氣,實在是令人詫異。
應伯爵走進書房裏,坐在書桌前。
這時才反應過來,自己身上的血液仿佛都沸騰了起來,熾熱無比。
拿起毛筆來,在今日該開始修訂的《天劍龍刀》的小說書稿上面,不停寫寫畫畫。
他越是往後修訂,越是心亂如麻。
而且,每一個字眼,他仿佛還都能夠瞧見歡兒的那張臉。
于是這般,越是往後,便越是進行不下去。
到得後來,他整個人猶如爆發了一樣,将書桌上面的筆墨紙硯一把全部都推翻在地。
那幾支宋徽宗親自賜予他的毛筆,被他一一盡數折斷。
或是被他折爲兩截,或是被他折爲三截,他憤怒得,将全部都扔向窗外。
他自行大鬧了一番,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累得氣喘籲籲,無比頹唐地跌坐在太師椅上。
緩緩閉起雙眼,正要喚潘陽之、潘陽明二人前來。
便在這時,突然看到李拱極府上的一名小厮匆忙來到。
他速速将那小厮叫了進來,那小厮朝着他做了個揖,說道。
“應大人,我家知縣老爺現在已經開始對捉拿李善長一事嚴密部署。”
“我家知縣老爺心知,應大人您對李善長恨之入骨,所以特地命小人前來,向應大人您彙報一聲。”
“還想問問您,究竟是否要跟随我家老爺一同前去捉拿那李善長呢?”
應伯爵聽小厮說起這些,轉身一掌狠狠拍在書桌上。
厲聲說道:“正好這一肚子的怒火無處宣洩,今天老子,非要親手斷了他李善長的兩條狗腿!”
話音剛落,便與這小厮一同前去,與李拱極會合。
從書房内走出,一路來到馬廄前。
他親自将那匹汗血寶馬從馬廄裏拉了出來。
騎跨上去,伸手彎腰,緊緊抓住那小厮。
一把将他拽了上來,讓那小厮好生坐在自己身後。
天地之間仍舊細雨不絕,應伯爵發洩之心根本就按捺不住了。
也不管那麽許多,帶着這小厮,飛速前往李拱極府上。
此時李拱極府上聚集了整整三十五名捕快,十八名小吏。
衆人嚴陣以待,站在院内,就等着李拱極一聲令下,前去李善長府上将其緝拿歸案。
李拱極今日着裝與往日大不相同,既未戴官帽,也沒有穿官服。
他隻身一人坐在堂前,身旁擺放着一隻半人多高的小茶桌,茶桌上的茶壺熱氣升騰。
過不多時,隻聽見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馬匹奔跑聲響。
當即站起身來,快步出門。
命小厮将大門推開來,隻見應伯爵氣喘籲籲地站在門口。
應伯爵在李拱極眼裏算是什麽呢?
一名大人?一位大哥?一個貴人!
其實通通都不是。
在李拱極看來,應伯爵就是能夠幫助自己飛黃騰達平趟汴梁城的一把金鑰匙。
想想看,這當真是不簡單,這應伯爵作爲當今聖上面前的紅人。
自己若能夠得到此人相助,那就仿佛像是積了十輩子的福德一般。
李拱極當即沖着應伯爵作了個揖,滿臉堆笑地說道:“大哥,您來了!”
應伯爵心中異常焦急,一心想要趕快将李善長給廢了。
所以便也沒有多說什麽,快步走進院内。
院内聚集着的這數十名捕快、小吏,甫一看見應伯爵,紛紛跪伏于地,齊聲道:“應大人!”
李拱極迎着應伯爵走到堂前,請應伯爵坐下。
應伯爵坐下之後,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衆人,厲聲說道:“那李善長作惡多端,雖然來曆不小,但是這裏畢竟是咱們清河縣,卻也不是他們李家的自家宅院,容不得他放肆!”
“像是他如此這般肆無忌憚,也是時候該好好整治整治了,今日,我和李知縣帶着你們一同前往,你們勢必要将這厮一舉拿下!”
應伯爵嘴上這麽說着,心中想到:呸!你爺爺的,管他李善長家裏究竟有多少口人,管他李家在朝堂之中究竟有多麽大的勢力。
老子将他們一個個的全部都給收拾了,一個活口都不留!
他越想越氣,握緊拳頭,伸手便砸在一旁那隻半人多高的茶桌之上。
“砰”的一聲巨響,那茶桌頓時斷爲兩截。
李拱極在一旁看着,皺了皺眉頭,心道:應光侯今日這究竟是怎麽了?怎麽像是吃了火藥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