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伯爵親眼目睹此情此景,心都涼了半截。
眼見明雲被李善長拎至半空之中後,雙手、雙腿不斷來回翻騰。
明月一面倉皇慘叫着,大腦一片空白,面對李善長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衆小厮齊齊湊至應伯爵身旁,一時間都已經沒有了分寸,也不知道接下來究竟該如何是好。
那李善長動作快得,一拳狠狠地在明雲頭頂落下。
隻聽得“砰”的一聲悶響,明雲立時應聲倒地,昏迷過去,不省人事。
李善長緩緩轉過頭來,看着應伯爵輕聲說道:“你大哥我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倘若不是因爲有你在場,你大哥我定将這狗奴才給活活打死了。”
應伯爵心中一緊,正要說話。
卻明顯感覺到,站在自己身後的那群李拱極府上的小厮,都有沖上前去,和李善長拼了的沖動。
但應伯爵選擇了隐忍,低下頭來朗聲說道:“李大哥寬厚仁義,多謝李大哥高擡貴手,沒有将我這位好弟弟活活打死!”
這樣說着時,應伯爵死死咬住牙。
李善長仰天長笑,用手指着應伯爵的鼻子說道:“應老弟,你爲人很是不錯,講究得很。”
說完,便揚長而去。
李善長雖然走了,但李善長的小厮卻留了下來,準備從應伯爵手中索要賠償款。
應伯爵卻也不含糊,所謂的賠償款一分一厘也不差,全部都給了人家。
李善長前腳剛走,應伯爵便立刻将昏迷過去了的明雲背在身上,騎上馬來,飛速趕往清河縣許郎中家裏。
所幸明雲并無性命之憂,但更多也還是仗着他身子骨硬朗而已。
倘若是換做一個弱不禁風的書生之類,定然小命不保。
整整一夜的時間,應伯爵始終都呆在許郎中這裏,陪着明雲。
明雲是直到将近天明時分才虛弱地醒來,醒來之後,竟是都已将自己究竟是如何昏迷的這一節,給全然忘記了。
經過應伯爵的一番叙述,他這才想起原來自己是被李善長給打昏過去的。
明雲再也坐不起來身,他吸了吸鼻子,艱難地說道。
“應大人,那李善長仗着祖上在咱大宋有很大權勢,出了點事情就不分青紅皂白,二千兩雪花紋銀還當真是張口就要啊!”
明雲他畢竟人微言輕,今次在李善長手中遭遇此等兇險,卻也怨不得旁人。
一心隻是想着,自己的所作所爲根本就沒有任何錯誤。
事情明擺着的,根本就是他李善長不講道理,自己被他李善長給打成這樣,認了也就是了。
明雲正在等待着應伯爵的答複,可誰知應伯爵臉色陰沉,猛然間站起身來,一拳狠狠砸在面前的茶桌上。
那茶桌登時四分五裂,當即便散架了。
站在牆角的許郎中吓得一怔,連忙閃身至一旁。
應伯爵死死咬着牙,聲音仿佛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一般。
明雲聽着他一字一句地道:“明雲,這一通毒打,哥哥我不會讓你白挨的,我定然會讓他李善長血債血償!”
明雲聞言,猶如将死之人抓住最後一棵救命稻草一般,緊緊地、死死地抓住應伯爵雙臂。
“應大人!哦不,大哥,他李善長是李元亮的第七世孫,決計不可如此!”
“且不說大哥你能否鬥得過他李善長,說來爲了區區的一個明雲,實在也犯不上和他李善長撕破臉。”
明雲本就虛弱無比,眼下又因爲情急,當即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應伯爵看在眼裏,心酸無比,連忙輕輕攙扶住明雲。
伸手親自爲明雲擦拭幹淨嘴角血迹,猛地轉過頭去,沖着許郎中說道。
“接下來就要有勞許郎中您了,一定要将我這個弟弟身上的傷治好,花多少錢,我應光侯也舍得。”
徐郎中愣了愣,而後快步跑了過來,連連點頭。
就連聲音都顫抖了:“還請……還請應大人放心!老夫定然窮盡畢生醫術,治好這位小哥。”
應伯爵将明雲在許郎中這裏安頓好,快步離開。
走在街上,此時都已是寅牌時分,天色已然漸漸破曉。
應伯爵隻身一人站在獅子街拐角處,咬牙切齒地擡起頭來,望着天邊泛起的魚肚白。
心中怒海翻騰。
往日他在李拱極府上,那明雲滿臉憨厚的笑容,在一旁伺候着酒局。
往日的一幕幕,此刻都猶如電影片段循環播放一般,在他腦海當中不停地上演着。
他死死咬着牙,将雙手背在身後,指甲深深嵌進肉裏。
此時隻見潘陽之、潘陽明等人拉着馬車,從西面一路風塵仆仆地走來。
潘陽吉來到近前,滿頭大汗,氣喘籲籲地問道:“老爺,那明雲小哥怎麽樣了?并無大礙吧?”
應伯爵緩緩低下頭來,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潘陽之急聲說道:“一個時辰之前,我們這些人去花子虛府上,将東西全部都搬運了出來。”
“現在一箱一箱的财物全部都在車上,老爺您看一眼吧!”
應伯爵擺擺手,示意衆人将财物運回至府上。
衆人也不敢多作耽擱,當即便重新上了馬車,繼續趕路。
應伯爵自己都不知道在街上究竟站了多久,滿腦子全部都是李善長那張肥頭大耳的可憎面目。
他回到家裏面之後,天色都已大亮。
潘金月和潘金香等人在房屋裏,整理着那些從花子虛府上搬運回來的财物。
應伯爵走進書房裏,坐在書桌前,緊皺着眉頭修訂《天劍龍刀》的小說書稿。
一如既往,那麽坐着、那麽寫着,頭也不擡。
他一面修訂着,一面心中想着:李善長,老子非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行!
将近一個時辰的時間過去,潘金月和潘金香等三人款款走進。
沖着應伯爵說道:“老爺,都已經整理完畢了。”
應伯爵也不說什麽,隻是拿着毛筆蘸墨,輕輕點頭。
潘金月和潘金香等人都感覺非常奇怪,也不知道爲何應伯爵會有如此異樣。
話說,昨夜發生在李善長的身上的那件事情,家裏面上上下下現在已經全部都知道了。
可誰也沒有真的将這件事情當回事,雖然李善長動手将人給打成重傷。
但畢竟那人隻是李拱極府上的一名小厮,想來也是無傷大雅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