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宗撇下忠臣李綱,乘轎一路西行而去。
李綱跪在地上,熱淚滾滾而落,不停地大口喘息着,大有分分鍾便昏迷在當場之勢。
隻得是無助地、眼睜睜地瞧着宋徽宗的轎子,在一片茫茫夜色裏逐漸遠去。
此時夜霧彌漫,空氣微涼,不僅僅是冷了李綱的身,更是涼了李綱的心。
這宋徽宗滿腦子裏全部都是應伯爵的小說書稿,就便是這大宋江山社稷,在他看來都是次之的。
話說他将《天劍龍刀》的小說書稿從韋賢妃宮裏取走之後,一刻也不停地乘轎回到寝宮。
那喬貴妃在韋賢妃宮裏呆下,今日都已不打算走了。
她和韋賢妃姐妹情深,兩月未見,一時又心血來潮,非要和韋賢妃徹夜痛飲。
韋賢妃便命宮人整治一桌好酒好菜,與喬貴妃熱情相陪。
喬貴妃眼見韋賢妃宮中寂寥,吃來喝去,也就隻有他們三個人而已。
于是便命人去自己宮裏,将自己的女兒趙環環叫來,爲韋賢妃的宮裏添些熱鬧。
喬貴妃的女兒趙環環是宋徽宗的第二十女,封号柔福帝姬。
柔福帝姬年僅十六歲,因着喬貴妃和韋賢妃姐妹情深,素來交好,所以和趙構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
她來到韋賢妃寝宮時,趙構連忙給她做了個揖,問道:“二十妹近來可好?”
柔福帝姬道了個萬福,俏臉兒一紅,滿臉羞怯地道:“九哥。”
宋徽宗子女衆多,甚至多到就連他自己都記不清究竟誰是誰。
趙氏皇族的兄弟姐妹們互相之間自然也是感情生疏,像是趙構這種母親不受寵的皇族成員。
平日裏在宮中更是猶如空氣,自然無人将他當回事情。
柔福帝姬則全然不同,因着母親喬貴妃多年以來深受聖上的寵愛,所以兄弟姐妹們幾乎無不對她阿谀奉承、曲意逢迎。
盡管誰心裏面都有數,喬貴妃和韋賢妃同是宮女出身,感情深厚。
但誰都覺得柔福帝姬和九皇子趙構走得過近,有些掉身價,這着實不好。
而且從現實面來看,根本也是沒有多大必要。
起初柔福帝姬不大明白,一個母親不得寵的皇子,在皇族裏究竟是意味着什麽。
但随着她年歲漸大,漸漸也開始懂得了爲何她九哥從小到大都是沉默寡言。
平日裏倘若不慎遭遇到同族的冷言冷語、冷眼相待,也隻是将頭沉沉地低着,不作回應。
但是,無論旁人是怎樣看待九哥趙構的,那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九哥趙構在她眼中始終都是一個和自己年齡相仿,除了母親之外,最爲親近的人。
兩個月未見,趙構眼見二十妹又變漂亮了許多,心中頗爲歡喜。
喬貴妃命太監、宮女全都下去了,他們四人坐在桌前,喝酒吃點心,吟詩作對,不亦樂乎。
吃到興起之時,喬貴妃語重心長地告訴柔福帝姬:“将來你若嫁了人,可千萬莫要忘記你九哥。”
“現下你年紀雖然還小,但若要說起嫁人成婚,估計也就是這兩年、三年間的事情。母親告訴給你的,你可一定要記在心裏。”
柔福帝姬輕輕點頭,轉頭看向趙構柔聲說道:“九哥,你不要怕,等我成婚了,一定會對你百般關照,不讓你受到一分一毫的傷害的。”
這話剛一脫口,柔福帝姬便察覺出不妥。
畢竟,同爲皇族中人,這實在是令趙構以及韋賢妃太難堪了。
說破大天去,趙構好歹也是一名皇子,可是到頭來,卻要指望着自己的二十妹來罩着自己。
隻見趙構面無表情地接話道:“二師妹你放心,九哥可以照顧好自己的。”
柔福帝姬心中浮現起一大片的心疼,聲音低了很多:“九哥,我不是那意思。”
趙構也沒說什麽,隻是端起擺在桌子上面的酒壺,将自己手邊的酒杯倒滿了,一飲而盡。
望着窗外那慘白的月光,萬千愁苦一湧而上。
他自然不知,幾年之後發生靖康之變,趙氏皇族上至徽、欽二帝,下至文武百官,無一幸免地全部都被擄北上,成爲金國的階下囚。
他在因緣際會之下,竟會成爲趙氏皇族唯一的一個幸存者。
到得那時,大宋朝堂之中便隻剩下他一人姓趙,群臣就即便是想要擁立一個新的皇帝,也沒有别的選擇。
就隻有他一人而已。
命運的安排總是充滿蹊跷,很多的事情,冥冥之中從一開始便已全部注定。
一切都隻是遵循着命運的安排,有規律地一點點推進着。
猶如一出戲按部就班的連番上演。
猶如一部電影,逐幀播放。
時光悠悠,歲月匆匆,彈指間便是近一個月過去。
清河縣,應伯爵府上。
這些時日裏,應伯爵和李瓶兒打得火熱,順帶手的将西門大姐和陳敬濟送回西門慶府上。
當然,這夫婦二人回到家中之時,已然落魄得不成個樣子。
面黃肌瘦,蓬頭垢面,從頭到腳滿是汗臭味。
着實是将西門慶家中的小厮、丫鬟們惡心得不行。
西門慶見此,又氣又急,當晚昏迷過去了三次。
發誓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找應伯爵報了這個血海深仇。
但西門大姐此番在應伯爵府上吃盡苦頭,已經打從心底留下了一抹濃厚的陰影。
想來從此以後,就便是借給她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再去招惹和應伯爵有關的相幹人等。
連日以來,夫婦二人在應伯爵府上将所有的髒活、苦活全部都幹了一遍。
潘金蓮那婦人的三哥潘陽明,又始終都不給他夫婦二人飽飯吃。
他夫婦二人,往往是餓得渾身打顫,幾欲活活餓死過去。
吳月娘看着夫婦二人淪落成這副模樣,心中當真好生心疼。
連忙讓宋慧蓮和來保去廚房做飯,連忙讓迎春和秋菊去燒水洗衣。
此爲後話,暫且不提。
話說應伯爵利用這近一個月的時間,将龐春梅八擡大轎娶進家中。
春梅位列在潘金蓮之下,是第二房妾。
龐春梅嫁進應伯爵府上之日,清河縣上上下下幾乎有名望的人全部到場,爲新婚夫妻祝賀。
光光是李拱極一門,便來了将近二十五人,排場之大,盛況空前。
可謂是清河縣内家喻戶曉的一樁盛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