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今夜之前,應伯爵在李瓶兒心中,隻不過就隻是花子虛的一個不起眼的結拜兄弟而已。
至多是近來發迹了,整個人脫胎換骨、煥然一新而已,僅此而已。
說來,這婦人對應伯爵當真談不上有幾分喜歡。
但之所以會有今夜之事,起初純粹也是因爲這婦人想要讓應伯爵幫自己料定花子光、花子華等人而已。
至于将應伯爵帶到自己房裏,并且和應伯爵共度良宵。
也僅僅隻是因爲這婦人空虛寂寥,想要找個臨時的伴兒而已。
單從這一點上來看,有關于這個人選,究竟是不是應伯爵其實根本就不大重要。
什麽張三李四,什麽阿貓阿狗,在這個時間點,其實都有很大的可能性被這婦人熱情相邀。
打從根本來說,這原就是這婦人的一石二鳥之計。
既是自己受用個一時片刻的,又是能夠拉來在縣衙裏權勢通天的應伯爵,幫自己搞定眼前這燃眉之急。
但自今夜之後,這婦人萬沒想到,自己竟會打從心底徹底愛慕上應伯爵。
平心而論,應伯爵起初又何嘗不是如這婦人一般,原本就沒有将今夜之事真正往心裏面去?
應伯爵同樣也是一派遊戲心理。
想着主動送上門來的,倘使不好生接着,那當真是枉爲男子漢大丈夫。
怎生想到,李瓶兒這婦人除了柔情似水,竟還擁有如此一番天仙下凡般的好處。
幾乎也就是這麽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之間,應伯爵便徹底體會到了這婦人給的甜頭。
此刻,應伯爵發現這婦人的目光,都開始變得柔情似水。
這婦人和應伯爵簡簡單單地聊了一番,對應伯爵家裏面了解了個大概。
于是便下床去,爲應伯爵倒了一杯溫茶,恭恭敬敬地遞了過來。
應伯爵喝了一大口,和這婦人相視一笑,這婦人将手輕輕地放在應伯爵肩上。
“說來,奴家與你也算是半個老相識了,你和子虛結拜這幾年下來,你時常都來家裏的。”
“隻是先前可能咱二人的緣分還沒到,多半時候奴家都将你當做空氣,也沒有将你放在心上過。”
“可是哪裏又曾想到……嘿嘿!哪裏又曾想到啊,你這冤家竟是和奴家天造地設一般的好!”
在性格上面,李瓶兒和潘金蓮、龐春梅全然不同。
她柔情似水,多半時候說起話來也都是慢條斯理,屬于真真正正的慢性子。
加之本身就和潘、龐二人不是同一個階級的,所以就更加是氣質上乘。
應伯爵越是看着這婦人,便越是打從心底的喜歡。
這婦人忽然間想起來什麽一般,雙手捧着應伯爵的臉問道:“你這新娶潘金蓮也沒有多久,和新相好的龐春梅又正是打得火熱。”
“倘若你天亮回家之後,她們兩個人問起你爲何徹夜未歸,到時你該怎麽回答?”
應伯爵說道:“自從我成爲清河縣主薄以來,李知縣時常邀請我去他家裏面吃酒,每次去了,必是費盡心力的孝敬我,讓我又吃又拿。”
“她們兩個人如果問起我,那我就拿李知縣來擋槍,那麽,她們肯定不會管我的。”
這婦人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西門慶家裏那丫鬟龐春梅多大年紀我大概是記得的,不是十九,便是二十,反正奴家應當是比她虛長兩歲。”
“但奴家與那潘金蓮素不相識,也不知道她今年貴庚。”
應伯爵連忙說道:“僅僅比你大了三歲而已,今年剛滿二十五歲。”
這婦人柔情一笑,點頭說道:“也好,回頭時候奴家就拜潘金蓮做個姐姐,現在咱們兩個人的關系雖是在地下進行,完全見不得光。”
“但相信在不久之後的将來,奴家肯定還是要和潘、龐二人好好相處在一起的。”
“你看我和她二人的年齡擺在這裏,到時我在你家裏位列在潘姐姐之下,位列在龐春梅之上,也就是了。”
這婦人說完之後,便和應伯爵如膠似漆。
直至卯牌時分,窗外雞鳴,天邊魚肚白浮起。
應伯爵發現時間已經不早了,擔心花子虛回來,于是便順着院内後門,翻牆離開府上。
臨走前,他和李瓶兒這婦人兩個人定了一個暗号。
便是,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每逢花子虛不在家,這婦人便讓丫鬟歡兒去獅子街應伯爵府上門前以大聲咳嗽爲号。
或者幹脆拿兩片瓦砸牆。
屆時李瓶兒在院裏拿來兩個闆凳,迎接翻牆過來的應伯爵。
到時他二人神不知鬼不覺,趁着四下裏無人偷偷溜進香閨。
說來,每一次又都不從大門走,左鄰右舍又怎麽可能知道?
且說此時應伯爵翻過牆來,騎上自己的那匹汗血寶馬,徑直回到家裏。
在門口将馬拴好,走到潘金蓮的閨房裏面。
此時潘金蓮已經睡醒了,但是由于時間尚早,尚且還沒有從被窩裏面起來。
看到應伯爵回來了,便問道:“昨天晚上你去哪裏過了一夜?也不和我說一聲。”
應伯爵被清晨微涼的晨風吹得口幹舌燥,走進屋裏來之後,便始終不停喝茶。
聽着這婦人在問自己,便轉過頭去。
隻見這婦人拿玉臂枕着頭,溫柔地望着自己。
應伯爵便說:“昨天夜裏李拱極派小厮來邀請我去他家裏喝酒,他說最近花蓮教的事情搞得他心力交瘁,又死活也調查不出個眉頭來!哈哈。”
“這不?我兄弟他好不容易閑下來了,就硬是拉着我喝了大半夜的酒,快要天亮的時候,我們這才喝完。”
應伯爵一字一句說起來有鼻子有眼的,這婦人聽在耳朵裏面,雖然也是相信的。
可卻有幾分疑影在心頭。
按說李拱極深夜邀請應伯爵去家裏飲酒作樂,這是常有的事情。
并不新鮮,隔三差五的便會有一遭。
可是卻又極少有這種徹夜大喝的時候。
想來李拱極日理萬機,又不像是西門慶、花子虛之類遊手好閑的富家子弟,整日無所事事的。
怎麽可能一喝便喝了這麽久?
這婦人隻是大概揣測着,猜想說不定應伯爵和李拱極府上的某名小妾有染。
表面上說是去喝酒,其實八成是躲着自己沒幹好事。
這婦人哪曾想到,應伯爵徹夜未歸的确不是因爲喝酒,但卻也決計不是因爲什麽李拱極府上的某名小妾。
真實的對象,其實根本就是花子虛的夫人,李瓶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