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其時潘母将歡兒當作是與謝希大同一黨羽。
管她說的什麽她家老爺花子虛,她家夫人李瓶兒的。
在潘母看來,可還不都是西門慶派來的人?
偏生這歡兒又是一個死腦筋,做事情素來不懂得變通,所以這才白走一趟。
原本這是一件小事,可就因爲這歡兒,眼下變得有些複雜。
李瓶兒正焦心不已,尋思着究竟該如何将話給應伯爵帶過去。
便在這時,兩日未歸的花子虛一腳踢開房門,步履蹒跚地回來了,整個人無精打采。
李瓶兒眼見花子虛活脫脫一副被某個婦人抽空了的模樣,心中頓生厭惡。
冷眼瞧着他,良久,眼前一亮心生一計。
先是命歡兒下去了,繼而拉住花子虛的手問道:“你西門大哥和你應二哥兩個人,現如今鬧得這麽僵,你這做兄弟的就不想想法子?”
花子虛聽李瓶兒這麽說,搖頭苦笑,垂頭喪氣地說道。
“我又能有什麽法子?我花子虛一輩子把義氣看得比什麽都重。”
“可是到頭來倒好,卻隻能眼睜睜看着大哥和二哥自相殘殺!”
李瓶兒順勢急聲說:“我倒有一計,你聽聽看怎麽樣?”
花子虛也不知這婦人究竟是有什麽計策,于是便讓這婦人趕快說。
這婦人目不轉睛地望着花子虛,一字一句地訴說着這條計策。
原來,這婦人是想要假借給花子虛補辦生日之名,在家中大擺宴席。
将西門慶,應伯爵,常時節,祝日念等會中十友,一并邀來。
西門慶不可能不來,應伯爵自然也是不可能不來。
畢竟花子虛作爲他們的兄弟,這個面子,他們還是要給的。
花子虛越聽越是振奮,思量一番,當即拍案定決,道:“好得很!就照着你說得這麽辦!”
花子虛立即命家中丫鬟錦夏進來,讓錦夏寫幾幅帖子,邀請西門慶和應伯爵等人來家裏喝酒。
錦夏快速将帖子寫好,李瓶兒命歡兒将帖子送到他們各自府上。
應伯爵府上。
此時,龐春梅剛剛醒來不久,身子還虛的很。
她躺在被窩裏面,不住地喝着應伯爵給她遞過來的烏雞湯。
一身粗布麻衣的西門大姐和陳敬濟跪在一旁,他夫婦二人蓬頭垢面、滿臉污濁,看上去是吃了好大一番苦頭。
“跪好了!吃飯時倒是一個賽一個,幹起活兒來可真不濟事,跟個廢物一樣!”
潘陽明一腳踢一個,踢得他心中大快朵頤。
說實在的,他茲要是看一眼應伯爵,氣就不打一處來。
心裏面的窩囊氣又無處可撒,便隻能全部都撒在西門大姐和陳敬濟身上。
這夫婦二人叫苦不疊,顫抖着聲音沖着應伯爵說道。
“應二叔,我們把府上所有的地也都擦了,将所有的夜壺也都倒了,就連茅廁也都幹幹淨淨地沖洗了一通。”
“像是什麽馬糞啊,泥土啊,野草啊,樹枝啊,什麽活兒也都幹了。難不成應二叔您還是不滿意嗎?”
西門大姐面如死灰,有氣無力地說着。
從昨夜一直到今天此時,他夫婦二人始終都對潘陽明大加屈服。
起初一邊幹着活兒,還一邊埋怨着彼此。
但後來,終究是累得說不出話來。
一心期盼着趕快将手裏邊的活兒幹完,好歇上一歇。
應伯爵冷眼看着他夫婦二人,将湯碗放到一旁,愛護小貓咪一樣輕輕地摸着龐春梅的頭,問道:“你還滿意嗎?”
昨夜與今晨大肆風流,龐春梅因爲是女兒身比不上男人,此刻都感覺自己三兩日間都已無法下床了。
看着應伯爵虛弱地說道:“把他們兩個帶下去吧,把活兒全部都幹好了,然後再從長計議。”
西門大姐和陳敬濟聽着龐春梅的聲音,恨得牙根兒都癢癢。
也就是應伯爵在場,否則他夫婦二人都想要當場将龐春梅活活地給撕了。
應伯爵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命潘陽明将他夫婦二人帶下去。
潘陽明照做,他夫婦二人當即連死的心都有了。
天曉得潘陽明究竟是如何瘋狂折磨、蹂躏、折騰他二人。
應伯爵确定西門大姐和陳敬濟已經走遠了,立刻抱着龐春梅失聲顫笑。
龐春梅虛弱地笑了笑,輕輕拍了拍應伯爵的肩膀,輕聲說:“我又困又累的,快讓我再睡一會兒。”
應伯爵爲龐春梅蓋緊了被子,繼而又在龐春梅的額頭上深深地吻了一口。
正要轉頭離去,突然間,潘金蓮的五姐潘金香快步走了進來。
将手裏面拿着的那幅帖子遞給應伯爵。
一面說着:“花家派丫鬟送來的帖子,老爺請過目。”
應伯爵将帖子打開來,看着那帖子上寫得一手清秀字迹。
心道:到了花子虛那裏,難免地會和西門慶碰面。
到時場面之尴尬,情勢之微妙……嘿嘿!茲要是一想到西門慶就興奮!
哈哈,西門慶啊西門慶,老子難堪死你。
隻要老子不尴尬,那麽尴尬的人就是你!
這麽想着,應伯爵立刻叫人備馬,去花子虛府上。
花子虛那一邊早早地便叫了兩個賣唱的粉頭,家中丫鬟們忙裏忙外,将兩張飯桌合并在一起。
擺放滿山珍海味與陳年佳釀,将幾十盆盛開的菊花放在亭下,給會中十友衆人以作觀賞之用。
應伯爵到場之時,西門慶,謝希大,祝日念,孫天化,常時節,蔔志道,白來搶等會中十友衆人,全部都已到場。
場中傳花擊鼓,歡樂奏鳴,千杯豪飲。
那李瓶兒身穿白紗挑線鑲邊裙,頭戴銀絲簪、金鑲紫瑛墜子。
正和那丫鬟歡兒站在二門裏的台階上。
應伯爵匆匆忙忙的,也不知道李瓶兒站在這裏。
他一路快步往裏走,兩個人撞了個滿懷。
他二人一個彎腰一個閃身,一抹夕陽餘晖,灑在他二人的臉上。
他二人相視一笑,望着對方,不禁都有些癡了。
李瓶兒這婦人一見到應伯爵,立時魂飛天外,忙不疊給應伯爵深深作了個揖。
應伯爵還了個萬福,聽花子虛正在裏面歡欣鼓舞地叫着自己,便立刻轉身向後面去了。
李瓶兒倚在門框上,伸手将一旁的歡兒輕輕拉了過來。
一面戀戀不舍地望着應伯爵離去的身影,一面輕聲告訴歡兒。
“快去前面伺候着應光侯喝酒,等到幾炷香時間過去之後,你留心看着我給你打手勢,到時你就按照先前我囑咐好你的那樣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