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時分,已臨近深夜,空氣中的涼意也越加重了起來。
秦妃自被送到鎮北王府之後,一直便被安排在西院中的一處廂房居住。
楚淵倒是也沒有虧待她,因爲常年幽居冷宮,秦妃的身子也是虛弱的很。
所以楚淵也是安排了王府中準備了一些平和的藥膳給以服用,用以滋補身體。
當楚淵邁着步子來到西院秦妃所住廂房之時,卻見廂房的門并沒有關。
院内依稀可見一道人影,此刻正站在涼亭處,不時目光向着廂房外面張望。
當楚淵的身影出現在廂房之外時,兩者四目相對。
今夜的秦妃,與今日冷宮之中所見已然大變模樣。
王府之中一應俱全,秦妃自冷宮得出,自然要沐浴一番,洗淨冷宮中的晦氣鉛華。
此刻一襲紫色薔薇花瓣绫羅裙貼身,由于夜冷的緣故,身上還披了一件上等的裘服披風。
整個人望之恬靜溫和,美豔無雙。
哪怕是以楚淵的眼光,也是不得不承認,這秦妃的絕色。
楚淵目中欣賞之色一閃即逝,一步跨進了院子,待離得近了,楚淵卻是敏銳的捕捉到了秦妃那掩蓋在國色之下的疲憊,不由開門見山道:
“不知秦妃今夜找本王所謂何事?”
“王爺還是不要折煞臣妾了,臣妾自被打入冷宮時起,便再也不是什麽‘妃’了。”
聽到楚淵的話語,秦妃苦笑一聲說道:“臣妾名爲秦婉秋,若是王爺不棄,便喚我婉秋吧。”
楚淵不置可否,卻也沒有做聲。
不過秦婉秋這個名字,卻是與這秦妃恬靜溫和的性格極爲相配。
楚淵暗自想到。
“噗通——”
就在楚淵沉默之時,卻見此刻的秦婉秋,卻是直接噗通一身跪在了地上。
“多謝王爺今日搭救之恩,宮廷争鬥,婉秋早已厭惡,還請王爺能夠允我帶平兒隐居鄉野。”
秦婉秋跪地懇切道。
自冷宮被接了出來,就被直接送到了這鎮北王府之中。
這一路之上,這半日多的時間,足夠她了解這救自己的究竟是何人。
也能夠知曉一些最近以來皇朝之中發生的大事。
當知道的更多,秦婉秋便越加有一種置身于漩渦之中,越陷越深的感覺。
這種感覺甚至比之以往在後宮浮浮沉沉之時,還要強烈,還要無法抵抗。
這讓她的心中,瞬間變得空空蕩蕩,同時也對自己與姜平未來那未知的命運,感到心悸的恐懼。
這恐懼不斷的吞噬,那未知的神秘不斷在黑暗之中遊蕩無法看清,讓秦婉秋身心俱疲,無法安睡。
這也是她深夜還要去找楚淵的原因,她要見楚淵,要知道對方搭救自己的原因和目的。
至少這樣能夠讓她不用一直在無盡的恐懼中繼續沉淪。
随着秦婉秋的話音落下,庭院之中這一刻變得無比安靜,就連樹葉也似乎感應到了一股别樣詭谲的氛圍。
靜悄悄的待在樹上,未曾随着秋風一同飄揚飄落到地。
“你該知道本王将你母子帶出冷宮,可并非是做善事。”
楚淵淡淡的話音在庭院之中幽幽響起,讓跪在地上的秦婉秋身形都不由微微一顫。
“一顆有用的棋子,本王自會盡其所能,滿足其所需,可若是一顆棄子,毀了也不過順手施爲。”
“本王将今日告訴姜平的話再轉送給你,本王能給的,自然能夠再拿回去,包括現在的母子團聚以及自由。”
“你現在是想要告訴本王,你的選擇是棄子嗎?”
淡淡的話音在庭院中響起,雖未蘊含絲毫殺意。
但秦婉秋卻知,若是再動一絲隐居的念頭,恐怕自己與兒子都會被直接抹掉。
秦婉秋從未見過這樣的男人,似乎對什麽都毫不在意,雲淡風輕。
但其渾身卻又有一股霸道氣勢,容不得他人半點忤逆。
“婉秋不敢。”
秦婉秋有些顫巍的開口說道。
失而複得是大喜,得而複失卻是大悲。
如今因爲楚淵的緣故,她得以與姜平母子團聚,又不用待在冷宮承受那冷寂悲戚之苦。
自然不敢想象若是被楚淵定爲棄子,自己與姜平二人的命運又該如何改寫。
“既然王爺不允,婉秋自不會再動此念頭。”
“隻是…希望王爺能夠告知搭救我與平兒的原因和目的。”
秦婉秋懇求道。
楚淵居高臨下,望着秦婉秋眉間那一抹散不去的愁容和疲憊,倒是也沒有隐瞞。
畢竟楚淵與群臣的商議乃是三日後新皇即位,時間很緊,即便是秦婉秋不問,屆時楚淵也是會說的。
“姜睿殁了,這事你應該知道了?”
“嗯。”
秦婉秋點頭。
起初聽到這條消息時,她也沒少驚訝,但想到自己的遭遇,卻又釋然了。
宮廷之中本就暗波湧動,隐藏着無數的風險,皇帝殒命,似乎也不是什麽不能接受的事情。
“本王已經與群臣拟定,三日後,先皇十九子姜平,即位稱皇。”
“什麽?!”
楚淵話音落地,秦婉秋大驚。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楚淵的目的竟然是這個!
竟然要他的兒子,即位大蒼皇朝的皇帝!
這簡直是不敢想象!
…………
翌日。
剛過辰時,此刻大蒼京城東城牆之上,已經聚集了不少朝臣。
這些朝臣一個個在平時都是有資格上朝的存在,隻不過今日卻盡皆聚集在城牆之上,倒是引起了不少士卒的目光注視。
别說是城牆上的士卒感到迷惑,就連此刻的大多數朝臣同樣是感到迷惑不已。
今日黎明破曉之時,便有禁軍前來通傳,告知鎮北王邀請衆位朝臣前往京城東城牆看一出大戲。
這個消息對于衆臣而言,自是迷惑不解。
但曆經兩次朝堂之上,鎮北王楚淵的滔天權勢,以及對于薨逝的陛下以及太後的态度,都讓衆臣知曉,在如今的京城想要明哲保身、活的好,便萬萬不能得罪鎮北王。
故而今日雖說鎮北王的邀請看起來是那麽的古怪,但是群臣卻沒有一人敢拂了鎮北王的面子。
如此,才有了今日城牆上的群臣彙聚的一幕盛況。
“不知今日,鎮北王聚集吾等來此,有何要事?”
“是啊,有哪位大人知道嗎?”
“不知曉,不如你去問問前面那幾位大人吧,或許能夠爲我等解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