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殿之内噤若寒蟬。
楚淵此語,已經可以說是大逆不道了。
但此刻卻無有任何人敢出聲叱責,原因無他,前些時日蒼天殿内的血腥味可還沒完全散開呢!
“楚淵!你放肆!!”
華太後此刻直接是從帝台之上的座位上站了起來,一手甩開身旁扶着她的近侍,望着楚淵的面容之上不見絲毫血色。
但卻仍然緊咬着薄唇,勃然怒斥。
楚淵此話可以說是完全将她還在留着鮮血的傷疤,硬生生的揭開,然後抹上了一層鹽巴。
新皇姜睿屍骨未寒,遭遇刺客刺殺,本就讓她心如刀絞。
如今竟然被楚淵說成是短壽福淺,無法承載皇朝國運。
這對于華太後而言,無疑是赤裸裸的挑釁。
哪怕是如今朝堂之上楚淵勢力可見一斑,她也無法再按捺住心中的怒火,噴薄而出。
華太後那外厲内茬的怒斥,楚淵站立在朝堂之上,冷眼微擡,渾然未覺。
如今的大蒼皇朝,也就唯有海州鎮守大蒼祖陵的孝明王姜明德,以及坐鎮祖陵的大蒼供奉堂,還能讓他生出幾分警惕之心。
其餘之人,在如今他大權在握的京城之内,不過是可随手拿捏之物罷了,掀不起什麽風浪。
以前的姜睿,尚且在朝堂之上被他脅迫的不得不低頭,如今區區一個華太後,也妄想在這朝堂之上壓他一籌?
她憑什麽?
楚淵目光直接落在華太後身上,起先華太後還因爲心中的怒火,敢于與其怒目而視。
可随着時間的推移,理智的逐漸回歸,現今朝堂的局勢已經一邊倒的形勢壓在心頭,讓華太後的目光也越來越閃躲。
“還有三日時間,新皇即位,太後也該挪挪位置,讓給秦妃了。”
“爾一介婦人,也敢插手國政,簡直笑話,若是讓外人得知,還以爲我大蒼皇朝沒人了,竟讓一個婦人當家呢!”
“更何況太祖曾明令後宮不得幹政,即便你是當朝太後也不行!”
一直到華太後的目光閃躲,不敢與楚淵對峙之時。
自楚淵的口中方才再次開口,話音淡漠,深深的紮進朝堂之上每一位臣子的心髒。
楚淵亦是緩緩轉身,沒有絲毫與華太後行禮的意思,直接便踏步向着朝堂之外的方向走去。
就好似此次來這朝會,壓根便沒有想着來争論争辯什麽一般。
自始至終,隻是昭告一聲群臣罷了。
群臣望着楚淵緩緩離去的背影,一個個均是目光之中遍布着深深的駭然與敬畏。
誰能想到,鎮北王府到了這一代,竟然勢力已經膨脹到如此地步。
如今更是碾壓皇權,堂堂後宮之主,當朝太後,亦是被對方一句“後宮不得幹政”而碾壓的體無完膚。
“太後,如今新君人選既已确定,微臣告退。”
“太後,臣也告退了。”
……
不消一會兒,楚淵離開後的朝堂,很快古嶽與韓泰等衆位朝廷重臣,便紛紛如同約好了一般。
向着華太後微行一禮,便直接向着殿外走去。
随着古嶽等人的離去,很快便讓這朝堂之上起了連鎖反應。
幾人麾下的門生,派系内依附的朝臣,紛紛開始躬身告退。
很快,整座朝堂之上所餘下者不足數十人。
朝中的氣氛這一刻,可謂是降到了冰點。
幾乎足足七成之上的朝臣,如今都依附在鎮北王府之下!
這讓不得不接受這一事實、還沒從楚淵話語中緩過神來的華太後,面色愈加的蒼白了。
…………
入夜。
一片樹葉在秋風的吹拂下,直接自一顆楓樹上打折卷落在了地面之上。
夜色無光,倒是顯得有了幾分蕭瑟的涼意。
鎮北王府。
楚淵此刻正坐在中堂之内,身前側位所坐着的正是今日在朝堂之上都未曾現身的城衛軍統領蘇之道。
蘇之道今日前來,正是爲了彙報楚淵前幾日所安排他密切關注的事宜。
“王爺,日前回營後,屬下便派了斥候向着北方探查,剛剛斥候來報,虎衛軍、北涯軍預計在明日巳時之前便能抵達京城。”
“巳時麽…”
楚淵點了點頭。
先前辟邪衛去刺殺姜睿之時,探查到的關于姜睿意圖暗中增兵京城,鎮壓鎮北王府的訊息。
自然也是彙報予了楚淵知曉。
以楚淵的謹慎,自然不會當做視而不見。
須知千裏之堤,潰于蟻穴。
如今大好的局勢,既然已經權傾朝野,成爲了大蒼皇朝權勢最大的異姓王。
那就更不能陰溝裏翻船,讓這皇權翻了身。
“本王知道了,今夜緊閉四門戒嚴,任何人不得出入。”
“明日兩軍抵進京城之時,城衛軍同樣不許迎敵,屆時本王自有決斷!”
“是!”
蘇之道起身應令。
雖不知道王爺具體有何布局和妙手,可以對這虎衛、北涯二軍共計二十萬大軍的逼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但蘇之道卻沒有絲毫異議。
在他的内心之中,自己的生死再大也大不過王爺的命令!
蘇之道離去後不到數息的功夫,一名婢女便被莫北恒攔在了中堂門前。
在對方小聲的說了句什麽後,莫北恒似乎有些猶豫的點了點頭。
繼而讓婢女在門外候着,自己卻是進入了中堂。
“什麽事?”
楚淵也是關注到了莫北恒攔阻婢女的一幕,端着手中的香茗輕抿了一口後問道。
“回王爺,秦妃差人前來帶話,說想見您一面。”
莫北恒恭敬的回道。
楚淵聞言,蹙了蹙眉頭。
一時間不知道秦妃找自己究竟何事。
但畢竟三日後新皇即位,尚還需要這母子二人配合,故而楚淵也并未猶豫拒絕。
隻不過是見一面罷了,或許是被接到這陌生環境之中,内心之中有些不安吧。
“本王知道了。”
“讓她告訴秦妃,本王随後便來。”
“是,王爺。”
莫北恒聞言,躬身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