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妃終于反應過來不對勁。
再回想先前，往日那個在禮節上根本挑不出半點毛病的楊榮，似乎也是因爲這個陌生男子的一句話而毫不遲疑的選擇了背棄自己。
一切的根節原因都在于面前那個陌生男子！
他究竟什麽身份……
李太妃的視線聚焦在楚淵身上，但搜集了腦海之中的所有記憶，她也沒有找到與這年輕男子半點貼切的影子。
對方就好似根本不在她所知的權貴階層一般。
可若非地位不凡，非富即貴，又怎會收服楊榮還有禁軍副統領？
“張副統領……他剛剛稱呼的是王…王爺……”
“是…是鎮北王！”
“這是鎮北王！！”
……
張元剛剛起身，李太妃帶來的宦官之中便有數人通過張元的自報姓名，知曉了他的身份。
繼而又通過張元口中的“王爺”稱謂，猜測出了一個令他們都心驚肉跳的結果。
太監、宮女之間本就有各自的群體，也是消息頗爲靈通之人。
當日，伴随着定國公府的覆滅，也讓朝中有不少人知曉，兵部尚書、吏部尚書、禁軍統領許褚等朝堂重臣統統都已經效忠了鎮北王！
如今見到禁軍副統領張元對于面前的年輕人如此恭順，又口呼王爺，答案明顯已經昭然若揭了。
“鎮北王”這三個大字如同振聾發聩的洪鍾巨呂，在衆多宦官的腦海中震響。
或許在這些宦官之中，有些人消息略微滞後，不知道定國公府覆滅的背後，就是因爲定國公挑釁鎮北王所緻。
但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面前的這個年輕人的身份，就是不日前在朝堂之上血腥屠戮，全身而退的鎮北王，這就已經足夠了！
在這樣權勢滔天、實力可怕的殺神面前，連皇帝姜睿都吃了癟，何況一個小小的李太妃！
根本無人可能救得了他們！
這般想着，幾乎是頃刻之間，所有的宦官已經明白了當前的處境。
所有人盡皆如土色，其中更有人已經不堪的尿了褲子。
一灘黃白的尿漬直接順着宮袍淅瀝滴在地面之上，一股騷臭味也随之開始向着四方飄散。
“噗通——噗通——”
“王…王爺饒命……”
“王爺饒命啊……我等不知是王爺駕臨……”
……
環目所視，所有宦官此刻是盡皆跪成了一片。
每一位先前依李太妃之命行事的宦官，此時盡皆兩股戰戰。
若早知道面前之人是鎮北王當面，哪怕是得罪死李太妃，他們也絕不會做那自尋死路向閻羅索命的蠢事。
空氣之中傳來的騷臭味讓楚淵眉頭蹙起。
他已經沒有太多的閑心再待在此處。
“想如何處置這李妃？”
楚淵的目光落在身後的秦妃臉上，好似随意一問。
那神情淡然的好似自己才是生殺予奪的帝皇，口中所要處置之人也不是太妃，而是一個奴婢。
但此話出口，其周邊的禁軍包括楊榮等人，卻沒有任何人感覺不對勁，反而覺得理所應當。
秦妃黛眉緊鎖，目中怒火升騰。
背後暗害自己的小人在前，哪怕是過了這麽長時間，其心緒亦是難以平複。
自剛剛李太妃的施令便可以看出，今日若沒有楚淵在場，怕是她絕對沒有好下場。
“任憑王爺做主。”
秦妃低聲回應道。
今日她與楚淵乃是第一次見面，一時間有些摸不準楚淵的性子，自然也不敢多說什麽，要求什麽。
楚淵聞言點了點頭。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今日既然這李太妃運氣不好撞到了自己身上，他也不介意爲這秦妃出一口惡氣。
更何況這李太妃先前還不自量力的下令要拿他！
“張元。”
“屬下在！”
“誅其首惡，其餘人等一律杖責五十，罰沒苦役。”
“是！”
楚淵一言而決，其聲音在這後宮之中響起，如同一陣寒冽的冷風吹過，讓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多謝王爺！”
“謝謝王爺開恩……”
……
楚淵話音落地，所有的宦官這一刻盡皆有一種失而複得的喜悅。
命，總算保住了！
待到禁軍将這些宦官拖下去的時候，沒有任何人反抗，每個人都順從無比。
“倉啷——”
……
一聲長劍出鞘的劍音響起，張元直接拔出了自己腰間的長劍。
繼而腳步邁動，便向着李太妃所在的方向行進。
殺氣臨身，李太妃身側的女官此刻早已經吓得面色蒼白，一個踉跄就癱倒在地。
李太妃此刻亦是渾身顫抖，她怎麽也沒有想到事情的發展，會到現今這般局面。
鎮北王的名号，她也聽說過，不是皇朝的一個異姓王嗎？
怎會如此權勢滔天，連她太妃的身份似乎也渾然不顧。
聽其剛剛下令，似乎要…誅殺自己？
李太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張元那越來越靠近的身影，以及逼人的殺氣壓迫而來，卻是讓她絲毫無法相信剛剛隻是幻聽。
“張元，你敢……”
“吟——噗嗤——”
李太妃還想再說什麽，卻見張元猛然一個疾身，繼而手中劍光一閃，淩厲的劍鋒便自李太妃的脖頸之上一抹而過。
“嗚嗚——”
鮮血止不住的自喉嚨之處迸濺而出，李太妃瞪大着雙目，掙紮着想要繼續說什麽，但無邊的黑暗很快便将其吞噬。
她直到死都不明白，自己所招惹的鎮北王，究竟爲何敢在後宮之中如此恣意妄爲，竟連她都敢毫不猶豫下令誅殺！
“啊——”
楚淵這邊，秦妃此刻亦是有些不敢相信的捂住了嘴巴。
她也是被楚淵有些吓到了。
自楚淵開口下令，到張元執行，其中間間隔不過幾個呼吸，待到她反應過來之時。
昔日那壞她名節、陷害她的小人，便已經被一劍封喉，香消玉殒。
可……可這李太妃可不是那寒素宮的李公公，兩者身份天差地别。
楚淵如此做，真的不怕人追究嗎？
還有那禁軍張副統領，下手如此果決，似乎根本不考慮任何後果。
“此間的事，你留下一部分人讓楊榮代爲處理，本王有其餘的事交給你。”
張元回到楚淵身邊後，楚淵再次開口說道。
“是。王爺。”
張元自是沒有絲毫猶豫，很快便召集了數十名禁軍，嚴令其聽從楊榮的命令。
“奴領命！”
楊榮此刻亦是壓下心中的激動，連忙向着楚淵行禮。
他知道，自己終于已經入了王爺的眼。
“走吧。”
楚淵沖着楊榮點了點頭，繼而便對着秦妃、姜平輕語一聲，然後便直接轉身向着後宮之外的方向走去。
張元率領着一衆禁軍緊随其後，很快其身影便消失在了一座拱門之後。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