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寅兩人行走在太陰星之上，頭頂是神界星空傳來的倒影，腳下是細碎荒漠的土壤。
嫦娥靜靜聽着陸寅的複述，講着聖庭的所作所爲。
複述完畢，陸寅看了眼嫦娥，問道：“有什麽想說的嗎？”
嫦娥順着陸寅道：“聖庭惡貫滿盈，其罪當誅。”
陸寅笑了笑，“說起來，上次那個抓走你的女神是誰？”
嫦娥目光搖晃，微微猶豫，輕咬嘴唇，然後道：“是羲和女神。”
陸寅點點頭，道：“有羲和，自然也有常曦，古聖的曆史被人類記在史書中，倒是不難了解。”
嫦娥接着道：“确實如此，我當年飛上月宮後，就一直跟在常曦娘娘身邊。”
“直到她身死，”
陸寅說出了下半句，“天庭給太陰星換了新宮主，上次血海教主是爲了搶奪常曦女神的屍身吧？”
嫦娥一愣，慢慢點頭。
“這麽看來，遠古古聖比我們想象的要團結，敖冰和黃帝等人反而像異類。”
陸寅笑道，“你也是聖庭之人？”
嫦娥臉色有些慌亂，手指也糾纏在一起，勉強道：“算是，其實自從常曦娘娘死後，我和聖庭就沒聯系過了。”
“嗯，這個我相信。”
陸寅點着頭，後羿當年追着十個金烏滿天跑，聖庭還能讓嫦娥活着，就已經是看在常曦的面子上了。
嫦娥面色稍緩，心中的一團火焰也熄滅了不少了，她是聰明人，自然能猜到陸寅心中所想。
“我”
嫦娥張了張嘴，向來果斷的她也微微停頓，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陸寅道：“聖庭沒有罷休的意思，你們躲在月宮上也未必安全，看準時間，有需要就來找我。”
嫦娥點點頭，心中稍定。
“好，我會小心的。”
陸寅最後看了眼頭頂的群星，群星越發的暗淡，連投影都快保持不住。
神界戰場一直沒有傳來消息，師傅黃角大仙也久久未歸，還真是讓人擔憂。
“對了，這東西我找到了，伱先拿着防身吧。”
陸寅頓了頓，從識海中取出了那射日神弓。
見到此弓的一瞬間，嫦娥渾身愣住，似乎帶着幾分不敢相信。
“我我當年找了它好久，可是一直都沒找到。”
陸寅笑了笑，把神弓放在嫦娥手上，趁她還未哭出眼淚前，化光向西洲遁去。
嫦娥楞在原地，淚眼朦胧的看着手中神弓，見陸寅離去，又想伸手挽留，可眼淚滴落之際，也沒有喊出聲。
陸寅坐在雲頭上，至于嫦娥如何，就暫且抛在腦後，不做他想，以前常說，天塌了有個高的頂着。
現在天真的塌了，陸寅就坐在雲頭上，看着自家山腳下的洪水痕迹，自己現在算“高個”嗎？
“回來了？”
敖冰出現在陸寅身後，輕聲問道。
陸寅點點頭，“洪水都治理完畢了嗎？”
敖冰道：“有大禹和幾位龍王，加上若木神樹，穩定倒是不難，就是恢複不到以前的模樣了。”
陸寅無奈道：“那還真是多謝謝聖庭啊。”
敖冰聽出陸寅話語中的笑意，輕輕抱着陸寅，湊近到耳邊道：“這次回來沒多個新姐妹？”
“那哪能啊，這都要看我家婆娘的意思。”
陸寅笑着回道。
敖冰一愣，随即啞然失笑，她雖然得道已久，但這般人間小兩口互相之間的稱呼，還是聽過沒見過。
敖冰抱緊陸寅，低聲道：“神界的戰況很慘烈，不少聖庭聖尊已經抽出手瞄準地界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陸寅享受着敖冰身上的清香，低聲附和着。
“你是不是已經猜出的聖庭的目的了？”
敖冰問道。
陸寅略微猶豫，然後坦然點頭，“沒錯，猜出了，而且覺得越發扯淡。”
“那我們還有機會嗎？”
“誰知道呢？”
陸寅反手把敖冰拉進懷裏，向兩映山中走去。
破碎的天空給西牛賀洲帶了不少改變，但并不包括改變生靈的本性，反而會越加放大。
有志之士選擇加入天庭，團聚在聚仙旗下，更多的，則是加入聖庭，還是爲非作歹，四處破壞。
北俱蘆洲的怨念被人吸收了，應該就是那神龜。
陸寅在山中待了幾日，便向頭頂那片火燒雲趕去。
火燒雲現在成了聚仙旗所在的位置，王母娘娘和鎮元大仙等人都在那裏。
見陸寅到來，不少人打着招呼，一路放行。
近了核心範圍，陸寅還看見不少仙家施展法術，讓樹木的枝葉改變，形成一個個閣樓或者住宅。
缥缈的白色仙氣在樹葉的映襯下越發紅潤。
“陸寅來了！”
哪吒遠遠叫道。
陸寅露出笑容，一路靠近，王母娘娘坐在首位，道：“非常時期，不用多禮，坐吧。”
陸寅坐在了哪吒旁邊，看了看左右，還多了不少新面孔。
哪吒低聲道：“這些人是後來的，有的是西牛賀洲本地修士，有的是海外逃來的。”
陸寅靜靜點頭，這般說來，還有個海外大族并未登場，也沒露面。
陸寅看向王母娘娘，這娘娘的臉色也确實不好。
幾息後，王母娘娘才道：“青丘一族的人呢？”
話音一落，遠遠傳來一道妩媚的女聲，“娘娘稍等，聖庭在外圍布下的攔截，我們來遲了！”
陸寅目光看去，是三位妖媚的狐仙，臉上都帶着傷痕和讨好。
衣着倒是華麗，可也帶着些許戰鬥痕迹。
見三人如此，王母娘娘臉色好了不少，颔首道：“進來吧。”
“謝過娘娘！”
三人齊齊叩首，才坐在一旁。
王母娘娘再問道：“鳳凰族何在？”
左右并無搭話，一女仙出列，回道：“回娘娘，自聚仙旗豎起，還未鳳凰一族，并未出現，也未聯系過我們。”
“很好，看來久居海外，連誰是真主都分不得了。”
王母娘娘說道，“既然如此，吩咐下去，抹去鳳凰族在天庭内的祥瑞的。”
“是。”
女仙應了一聲，拿起筆就在手中的仙書上開始記錄，看的一旁的三位狐仙不敢發出大氣。
狐族在四大部洲都有分部，但總部在海外，祥瑞的身份象征是一定要的，若是沒了這個，狐狸一族也就和其他野獸沒有什麽區别了。
鳳凰族的名頭劃去，王母娘娘的臉色好了不少，又道：“吩咐四洲仙人，鳳凰族淪爲妖族，不再是神獸，可以随意捕殺，生死勿論。”
“好你個心腸毒辣的潑婦，枉你爲天下女仙之首，還身居高位，簡直惡心！”
那邊王母娘娘的聲音剛剛落下，遠處就響起一道靓麗的女聲。
陸寅扭頭看去，遠遠的天空上，飛來的一大片通紅的“火雲”。
好似火焰在空中燃燒飛舞，下方是黑沉沉的妖魔大軍。
“凰淵！你這是找死！”
那執筆女仙喝道。
王母娘娘臉色凝重，起身帶着群仙向外走去。
凰淵？
這名字倒是挺像回事的。
陸寅心中嘀咕，走動間，孔钰帶人來到了身後，哪吒也湊了過來。
鎮元大仙臉色搵怒，顯然是打算漏一手了。
“上次北洲那兩個，好像也是鳳凰族的。”
哪吒低聲提醒道。
陸寅點點頭，并未多做表示。
凰岚，鳳先，陸寅自然還記得的。
隻是眼下情形，可别反目成仇，無言相對啊。
雲頭上，凰淵帶着人慢慢止住步伐，下方的妖魔大軍也停住步子。
“紅雲”之上，飄出幾道人影。
是那妖主，不知名的漢子，還有那凰淵。
凰淵站在當中，容貌極美，臉上帶着傲氣，穿着一身紅鳳鎖子甲，多了不少英武之氣。
站在雲頭之上，目光肆意打量着衆人。
王母慢步走到衆人之前，喝道：“大膽凰淵，還真不知死活的來挑戰天庭，就憑你們三個？”
凰淵目光複雜而又幽深，站在陣前，久久沒有開口，直到王母娘娘有些不耐煩，才道：“多說無益。”
“鳳凰族久居海外，可天劫之下，也難以避免，良臣擇主，自古至今，不外如是。”
“爾等暫且退兵，或許還能保住一時性命。”
那女仙氣極，卻在王母娘娘的示意下平靜下來，“多說無益，這爾等身爲逆賊，此番定斬不饒！”
妖主笑了笑，身上一直裹着的黑幡猛然抖開，邪惡的氣息瞬間彌漫西牛賀洲。
那黑幡在空中越發巨大，衆仙家心神晃動，連陸寅都感受到一絲召喚。
哪吒沒有任何反應，倒是有些驚訝的看着周圍，問道：“你們怎麽了？”
陸寅的元神也被那黑幡攝住，心中一橫，那一點真靈被陸寅以大法站落，那妖主眼神一凝，又慢慢移開。
陸寅氣息不定，那識海中的萬靈自動變成陸寅模樣和陸寅貼在一起，把元神修複。
這一切，不過幾息之間。
陸寅身形搖晃，孔钰前行兩步穩穩的扶住陸寅，眼中的擔憂顯而易見。
“我沒事，查看所有發生異動的人，他們很有可能被控制了。”
陸寅低聲道。
哪吒和孔钰瞬間看向周圍，不少仙家也因陸寅的話語變得緊張起來。
那妖主大笑：“好一個黃天大聖，爲了不受控制，竟然自斬元神，厲害！”
“但是其他人，就未必有你的本事了。”
衆仙家互相猜忌，連王母娘娘都有些驚訝，看了幾眼那黑幡，才道：“這是那招妖幡！”
“哈哈哈哈，不錯！”
妖主露出面容，卻并沒有五官，“不枉我在四洲潛伏多年，一朝黑幡起，天下妖魔動！”
說完，妖主一聲大喝，“來！”
那黑幡在空中顫動，不少仙家眼神變換，就要向妖主那邊走去。
“不可！”
陸寅看向王母，王母娘娘心中明悟，一聲嬌喝，頭頂聚仙旗齊齊舞動，想要和那妖主争奪控制權。
“可笑！”妖主沒有五官的臉上也能發出聲音，“憑你們也能掌握此等秘寶？”
“先天五旗，不分正邪，都要以神魂驅動，你卻故作好人，如今确實晚了！”
妖主再一揮手，不少仙家痛苦一聲，就不受控制的向妖主飛去。
王母娘娘終于露出慌亂之色，有不少女仙也被黑幡控制向黑幡沖去。
刹那間，這若木神樹上的萬仙來朝之氣，就剩大貓小貓三兩隻，就連陸寅府内辛苦從地府帶來的幾位人将也被不受控制的倒飛而去。
“看到了嗎！”妖主大笑，“這才是叫天命！”
天地間，無數道人影向黑幡沖去。
有妖魔，有修士，有仙家，有佛陀，衆生百相，卻因一點真靈不得自由。
“阿彌陀佛！”
嘹亮佛号響起，如來三佛高調出場。
身後跟着一衆佛陀菩薩，但是人數比起上次就更少了些。
佛門講究修來世，這也意味着會有更多的人被招妖幡控制。
僅剩的佛門又再一次受到了打擊。
如來三佛也是如此，隻是三佛都是大能，能定住元神躁動。
那妖主見衆佛齊來，也不慌亂。隻是看向了身邊那男子。
男子微微點頭，妖主便放下心來。
佛門一衆的到來，倒是讓衆仙家舒緩不少，隻是身邊多年的好友，一朝被控，心中都難免有些難受。
如來先向王母娘娘行禮，才看向妖主道：“施主，交出招妖幡，貧僧可親自送你入輪回。”
妖主哈哈大笑，“哈哈哈哈，一幫大和尚，死到臨頭也不自知，你看阿彌陀佛等人，現在位高權重，安穩自在。”
“還想讓我交出招妖幡，做夢！”
妖主此人，此時此刻，倒是極盡小人風範，看來千萬年的潛伏，讓他也内心變态了。
如來面色不對，想來也是受了那招妖幡控制。
凰淵三人此刻勢弱，卻沒有半分害怕的意思，這讓陸寅心中的多少有些擔憂。
隻是陸寅一方的散發的勢力還是逼得三人不太舒服，那凰淵冷哼一聲，又祭起一面紅幡。
南方離地赤焰旗。
陸寅看的眼熟，自然心中認得。
兩面大旗在空中招展，一瞬間，就壓過衆仙家氣勢。
如來先前一步剛想出手，那男人冷哼一聲，如來面上泛起黑氣，如來當即盤坐原地，開始調理内息，穩固元神。
“六耳猕猴以身死布下的魔氣，豈是這般容易消除的？”
那男人臉色狂傲，如來坐在原地調息，那彌勒佛祖身影也随之消失，隻留燃燈古佛一人，坐在如來身後，替他渡氣療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