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荒山。
相傳有一荒獸在此山中,遇人吃人,遇妖吃妖,牙口鋒利,胃口很好。
“這就是荒山?”
哪吒失望道,“光秃秃的,啥也沒有啊!”
陸寅笑道:“都說是被那異獸吃幹淨了。”
“好像,隻剩土了,連大一點的石頭都沒看見。”
衆人面前這山,說是山,其實就是個大些的土包,散落的黃土滾到路邊,土地被整個翻開,像是被人用迫擊炮炸過一樣。
“好誇張。”
凰岚略帶驚訝道,她本來還以爲隻是過貪嘴的妖怪,現在看來,已經有些瘋狂了。
鳳先掃了兩眼,道:“山中好像沒什麽氣息,莫非那異獸走了?”
“看着土山的模樣,估計早就離開了。”
哪吒回道,“我們繼續前行就是了。”
陸寅點點頭,便帶着衆人向前走去。
這漫山的黃土,大風一吹,便掀起一陣沙塵暴,陸寅皺起眉頭,輕輕一吹,這不知名的沙塵便安靜下來。
“嗚”
一陣低鳴。
哪吒道:“來了!”
說完,便抽出火尖槍,嚴陣以待。
陸寅神識一掃,道:“小心腳下。”
衆人齊齊飛起,地面開裂,露出一張大嘴,把那稀薄的黃土都吃進嘴裏,長得一副羊身人面,虎齒人爪,一副惡狠狠的樣子。
呂洞賓打量幾眼,道:“還真有幾分饕餮的影子,可惜,這類兇獸總是伴随大劫興起而出,劫數平定而消失。”
哪吒哼了一聲,“我來會會它!”
說完,一抖槍尖,便欺身向前,說中火尖槍一戳,那異獸露出一聲怪異的表情。
張嘴一咬,便把哪吒的槍尖吞下,哪吒槍身一輕,趕忙後退,那槍尖又安然無恙的從異獸嘴中抽出。
“果然有些奇異之處,再來!”
哪吒收回火尖槍,一甩混天绫,變出一對斬妖劍,再次沖了上去。
那異獸張嘴去咬,哪吒閃身避開,說中斬妖劍連連劈砍在那異獸身上,鮮血濺出,皮開肉綻。
哪吒大笑:“我還以爲多厲害呢,最厲害的不過一張嘴。”
說完,又動起手來。
那異獸雖然頗有神異之處,可這會被衆人圍着,卻發揮不出萬分。
哪吒主攻,陸寅和孔钰壓陣,陸寅随手丢了幾個火球,都被這異獸囫囵吞下,可惜武藝不精,被哪吒一度壓制,
不消幾個回合,那異獸的雙臂都被哪吒斬斷,孔钰看準機會出手,一道金光斬下了異獸的後腿,呼吸間,這異獸四肢已經斬去其三,隻能半仰躺在地上喘着粗氣。
哪吒笑道:“這等實力也能在這北洲上安然活着?真是奇怪。”
說着,便舉起手中的斬妖劍,三兩步走到那異獸脖頸前,便要動手。
“且慢!”
一聲大号,衆人齊齊擡頭,便見一尊佛祖前來,面色溫和,眼角帶笑,身下蓮花,一手那降魔杵,一手做明王印。
身邊梵音陣陣,金光大盛。
陸寅眉頭一挑,不知道的還以爲普渡慈航出場了。
可惜,那哪吒何等人物,回頭一掃,發現一尊佛祖,便理也沒理,手中斬妖劍當頭斬下,那異獸哀嚎一聲,便沒了生息。
“你!”
那佛祖頃刻大怒,臉上慈悲之意消失。
哪吒卻笑道:“不好意思,你說晚了。”
這佛祖氣的渾身發抖,這哪吒剛剛還回頭看了一眼自己,怎能說晚了!
陸寅嘴角一咧,拱手道:“不知是哪位佛祖親至,怎地會在這北洲上相見?”
那佛祖收斂怒意,才道:“貧僧乃是東勝神州的伏生開難佛,你們可知剛剛犯下何等大錯?”
呂洞賓看向遠處的目光收回,陸寅故作驚訝,問道:“哦?還請佛祖指點?”
這伏生開難佛才強忍着怒氣道:“這異獸與我有緣,我不遠萬裏從東洲趕來,便是爲了送于諸位一場功德,豈能如此痛下死手,爲難于我?”
哪吒嘿嘿笑道:“佛祖息怒,佛祖息怒,我剛剛也是氣在頭上,這兇獸多年吃人吃妖,今日正好趕了個巧,我送他回了西天,卻不知佛祖竟有此意。”
“早知今日,我就該任由它吃,也好全了佛祖功德。”
哪吒一番陰陽怪氣,讓那伏生開難佛更加惱怒。
這話裏話外的意思很清楚,我出力的時候伱不來,我打完了你要把這妖帶走,你這是搶人頭還拿我們當白工啊!
這伏生開難佛怒氣上頭,卻冷靜下來,道:“既然如此,可否讓我帶走這具異獸的屍體?”
頓了頓,開難佛又補充道:“我打算從他身上練的一絲血脈,助我修煉功法。”
哪吒看向陸寅,陸寅微微點頭,道:“也好,既然佛祖送不得我們功德,我們送佛祖一樁功德也是好事。”
“好事!好事!”
哪吒笑道。
那伏生開難佛便伸出右手,淩空一點,那異獸便四肢修複,仿佛時光倒流一般,隻是尚未清醒。
開難佛又歎息一聲,道:“幾位,渡佛即渡己,小心将來啊!”
說完,便一揮衣袖,帶着那沒有反應的異獸離開了。
待他離去,哪吒才呸了一聲,“走就走,怎地還咒我們幾句。”
陸寅沉思道:“無妨,先不用管他,我們繼續前進。”
衆人應了一聲,便再次踏上路程。
雲頭上,那伏生開難佛心中惱怒難忍,良久,歎了一聲,才把那異獸屍體張嘴吞下。
自語道:“血脈難尋,還是晚了一步。”
說話間,渾身怨氣四起,頃刻間又消失無蹤。
搖搖頭,又向東勝神洲飛去了。
陸寅等人還算順利,這西牛賀洲上的唐僧師徒也是收獲連連。
逢那福陵山雲棧洞,碰上一醜陋妖魔,爲禍莊裏,想要強娶民女,唐僧便讓孫悟空出手相救,這一救,把那二徒弟也收入麾下。
原來,這醜陋妖魔原名豬八戒,是上界天蓬轉世,受觀音點化,才于此等候取經人,
唐僧又給豬八戒取個僧名,叫那豬悟能。
這師徒幾人面上和睦,又踏上西行的旅程。
孫悟空走在前面,讓那豬八戒牽着白馬。
眼中金光閃閃,這豬八戒什麽情況他一掃便知,那心中扭曲的心魔競合這元神融爲一體,使得這呆子的元神醜陋不堪,各種怨念雜生。
七情六欲流轉,像是被那魔頭特意關照了一般。
“你這遭了瘟的猴子,老是看俺老豬作甚!”
豬八戒被猴子看的渾身難受,當即罵道。
猴子眉頭一挑,冷笑兩聲,一手拉過豬八戒的脖子就向一側的草叢走去。
“敖烈,照看好師傅。”
“是,大師兄。”
唐僧座下白馬無奈裏的應了一聲,自從上次主動開口後,但凡有些風吹草動,猴子就是讓他照顧師傅,自己出門打妖。
“師傅救我!師傅救我!”
豬八戒不停掙紮求救道,可自身實力嚴重下降,那孫悟空有巨力通天,根本不能反抗,隻能出聲讨饒。
聞言,唐僧也道:“好徒兒,莫要如此,這番豈不是傷了兄弟情誼?”
話說的好聽,卻沒有一點下馬的意思。
猴子擺了擺手,回道:“師傅放心,俺老孫隻是問些問題。”
唐僧點點頭,“那我就放心了。”
豬八戒還想掙紮,被孫悟空死死捂住嘴巴,拖到一旁的山洞中。
未等豬八戒開口,孫悟空就掏出金箍棒霹靂乓啷的一通亂打。
打的豬八戒痛疼難忍,火氣上頭,也掏出兵器反抗,可是實力不通,如今的孫悟空,打個豬八戒根本就是輕輕松松。
不多時,這豬八戒就老實的躺在地上,那往日被視若珍寶的兵器也被丢在一旁。
“你這天殺的猴子,你幹脆殺了我吧,殺了我,我看你怎麽和觀音菩薩交代!怎麽和師傅交代!”
“鬼叫什麽!俺老孫有說要殺你?”
孫悟空笑道。
豬八戒回道:“你這頓打,比殺了我還難受!”
“那就對了,俺老孫就是要給你漲漲記性,别總是腦子犯渾,拿出點當年天蓬的氣勢來。”
孫悟空回道。
豬八戒沉默下來,隻有那粗重的喘氣聲。
見豬八戒不吭聲,孫悟空搖了搖頭,道:“别的俺不管,你要管好你心裏的那七情六欲,莫要沾染到師傅身上,不然,俺就吃烤豬!”
孫悟空一眼就能看到有人在暗中催動豬八戒心魔,可心魔的特殊性又不能通過簡單的武力解決,隻能用些粗糙手段。
豬八戒大口喘氣,幾息後,才“嗯”了一聲。
孫悟空回道:“真是個呆子!”
說完,就轉身離開了山洞。
黑暗中,豬八戒大口喘氣,臉上羞惱難忍,最終也隻能忍耐下來,猴子沒開玩笑,豬八戒心中也清楚。
幾息後,豬八戒才費力起身,回到隊伍中。
那孫悟空自然把手中缰繩丢給豬八戒,自己在前頭左右探路去了。
白龍馬上,唐僧眉頭舒展一些,嘴上卻默念那烏巢禅師給的《多心經》,這經也奇妙,豬八戒也覺得渾身輕松不少。
三人一馬又行了一陣,在那山路旁,遠遠的見了一處人家。
唐僧主動向前問候,畢竟自己的兩個徒弟,一個比一個醜陋,萬一吓到主人家,今晚就要睡在野外了。
敲了敲,一老者出門相迎,見唐僧一身出家人打扮,先是行禮,後又好生問候。
可那豬八戒肚中空空,着急上前吃這齋飯,又把那老人吓到,唐僧安撫一二,好說歹說,才進了屋内,和老人一家共用晚飯。
“老人家,你說西天取經難,何出此言?”
唐僧問道。
這老漢唏噓道:“經非難取,隻是道中艱澀難行。我們這向西去,隻有三十裏遠近,有一座山,叫做八百裏黃風嶺,那山中多有妖怪。故言難取者,此也。若論此位小長老,說有許多段,卻也去锝。”
孫悟空一聽,笑道:“不慌不慌,有我和師弟在,管他什麽妖精,都不是對手!”
老人一陣大笑,隻當是孫悟空吹牛。
用過齋飯,幾人休息一夜,次日一早,又早早出行。
行了半日,果然見一妖山。
山高入青冥,水深見地府,丫丫叉叉帶角鹿,泥泥癡癡看人獐;盤盤曲曲紅鱗蟒,耍耍頑頑白面猿。
三人看的正美,忽然起了一陣大風。
唐僧叫道:“好徒兒,這是起風了!”
孫悟空卻笑道:“風卻怕彵怎的!此乃天家四時之氣,有何懼哉!”
唐僧道:“此風其惡,比那天風不同。”
“有甚不同?”
孫悟空反問道。
唐僧略一停頓,便道:“你看這風:巍巍蕩蕩飒飄飄,渺渺茫茫出碧霄。過嶺隻聞千樹吼,入林但見萬竿搖。岸邊擺柳連根動,園内吹花帶葉飄。收網漁舟皆緊纜,落篷客艇盡抛錨。途半征夫迷失路,山中樵子擔難挑。仙果林間猴子散,奇花叢内鹿兒逃。崖前桧柏顆顆倒,澗下松篁葉葉凋。播土揚塵沙迸迸,翻江攪海浪濤濤。”
這連番話語,聽得孫悟空一愣,豬八戒傻眼,兩人對視一暗,皆是心中暗道,師傅這肉眼凡胎竟也能看出混曉?
豬八戒當即道:“莫說莫說,且依師傅的意思,躲一躲這風。”
孫悟空見唐僧如此言語,也收斂幾分輕視之心,道:“不慌,我且聞上一聞。”
說完,伸手一抓,鼻頭一聞,驚道:“這不是那陸寅的三昧神風?”
“氣味不大,但卻有三昧之相。”
豬八戒皺眉道:“難道陸寅也下凡爲妖了?”
孫悟空搖了搖頭,道:“不是好風!這風的味道不是虎風,定是怪風,斷乎有些蹊跷。”
三人便謹慎起來,待大風散去,才繼續行動。
這邊行着,隻見那山坡下,剪尾跑蹄,跳出一隻斑斓猛虎,慌锝那三藏坐不穩雕鞍,翻根頭跌下白馬,斜倚在路旁,真個是魂飛魄散。
豬八戒按住孫悟空,大步向前,道:“孽畜!哪裏去!”
那猛虎人立而起,把那前左爪輪起,摳住自家的胸膛,往下一抓,唿剌的一聲,把個皮剝将下來,站立道旁。你看彵怎生惡相!咦,那模樣:
血津津的赤剝身軀,紅姢姢的彎環腿足。火焰焰的兩鬓蓬松,硬搠搠的雙眉直豎。白森森的四個鋼牙,光耀耀的一雙金眼。氣昂昂的努力大哮,雄糾糾的厲聲高喊。
“在下黃風大王手下虎先鋒!在此處巡山,爾等又是何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