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陸寅的意識沉浸于識海之中，九道人影圍着黑色的葫蘆旋轉，陸寅神識一點，捏住一個魂魄出來，擺在面前的青石上。
于此同時，人影和陸寅之間還有種若有若無的聯系，心念一動，那人影便揮舞着長刀向下劈砍，動作僵硬，毫無神韻。
以現在的陸寅來說很容易躲避。
這便是我的伥鬼？
陸寅仔細打量着面前的人影。
一道帶着陰寒氣息的人影出現在陸寅面前，手持長刀，身着碎甲，頭頂還紮着一個發髻，雙眼無神，臉色發白，正呆呆的望着自己。
傳說，老虎的伥鬼是需要親手殺死的人才能凝結冤魂供老虎驅使，現在有這勾魂術在，倒是省了不少功夫。
陸寅沒有把九道人影都練成伥鬼，而是挑選了一具魂體最爲凝實的，在識海中也是最能吸收法力的。
陸寅圍着伥鬼轉了幾圈，虎頭一昂，用意念下令道。
攻擊那顆樹。
伥鬼當即轉身行動起來，一刀穩穩的砍在樹上，木屑橫飛，一道淺淺的凹槽出現在樹幹上。
陸寅讓伥鬼停住，自己走過去，略一提氣，竟然人立而起，右爪重重揮出，碗口大的小樹瞬間被打斷。
合着這伥鬼一刀還不如自己的随手攻擊？
陸寅頓時對這伥鬼失去了興趣，看來隻能把他當個工具人了。
去，抓條魚來。
陸寅下令。
伥鬼再次轉身，邁着步子向寒潭走去，“噗通”一聲，用着變扭的姿勢在水裏捕魚，長刀不停的向着魚群捅去，但總是會被魚兒巧妙的躲開。
看來他在水裏的戰鬥力還不如岸上。
陸寅微微搖頭，讓伥鬼自行上岸。
伥鬼停住動作，從水裏走到岸邊的青石上，陸寅擡頭看去，剛準備把他收入自己是識海，卻發現這伥鬼身上的水滴沒有下落，而是一點點的被他吸收。
在月光和水滴的照應下，那殘缺的碎甲都修複了幾分。
這譚水還有這般功效？
空陰水，空陰水，原來對陰寒屬性都别有效果。
陸寅心裏一喜，這可算的上是意外之喜了。
下去，繼續泡着。
陸寅命令道。
伥鬼默不作聲的慢慢走入水底，然後站在中央。
陸寅默默的感受自己和伥鬼之間的聯系越發清晰，這伥鬼的實力也在一點點的提升。
陸寅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窩在青石上繼續修煉。
依舊是打磨橫骨，然後熟悉法門。
如此，一夜就安靜的過去。
清晨，陸寅睜開眼睛，熟練的伸頭喝水，目光看向潭底，伥鬼還穩穩的立于其中。
身上破碎的甲胄已經修複過半，身影也更加清晰了。
陸寅不打算把他收入識海，而是繼續讓他在此地吸收，反正白天太陽照不到潭水裏。
這寒潭，終年不見日光，但是每晚都有月光照耀，着實奇妙，看來那個潑婦主人着實下了番功夫。
陸寅看了幾眼，匆匆吃下幾條魚，便熟練的前往聚陰山谷。
穿過屏障，陸寅氣息收斂，又出現在了相同的位置。
遠遠的看着戰場，兩軍士兵依舊還在拼殺，大量的黑煙沖入穹頂然後消失不見。
陸寅恨不得自己的身形小一些，也免得被他們發現，隻能借着鬼蜮中的巨石和屍堆掩護。
谷口處的屍堆再次被陸寅收進葫蘆之中，陸寅慢慢踱着步子向深處走去。
每向裏一步，便有喊殺聲從耳邊響起，然後有士兵從身邊沖過，向中心的絞肉戰場而去，好幾次弄得陸寅意識恍惚，低頭一看，自己也化作人身穿着甲胄手持兵器随着軍陣前進。
陸寅便趕緊停住腳步，任由那些虛幻的人影從身邊走過，這腳步一停下，那喊殺聲和人影又消失不見，隻有中心位置的士兵還存在這鬼蜮中。
這每走一步都要經曆一次幻象，陸寅走了三兩步便停了下來，氣喘籲籲的趴在地上，另一堆屍體就在自己面前，僅僅隻有幾步的距離。
陸寅卻生出一種疲憊不堪的錯覺，仿佛自己真的在戰場上拼殺了好久一樣。
原來這才是殺招。
陸寅擡頭看去，從腳下到中心的戰場間，鋪滿了遍地的屍體，像面前這般的屍堆已經所剩無幾。
也就是說，接下來幾天，要麽是被發現，這麽被這戰場的幻象迷惑心智，然後死在這裏。
這收取功德的路還真是難走啊，陸寅咬着牙又在地上匍匐了幾步，伴随這幻象堪堪走到屍體旁邊，伸手，然後用葫蘆收取。
最後一步步的按照原路返回。
退去的時候，倒是沒有幻象出現，似乎隻爲了阻止别人前進。
陸寅退出了鬼蜮，然後繼續挖坑。
左側的墳山已經走到了第六排，谷口的大樹也被陸寅推倒好幾顆，其中的木材全都拿來制作墓碑。
埋葬完畢，掐訣做法，一道道黑影竄出屏障，然後被陸寅依次收入自己的識海之中。
腦中酸脹感傳來，似乎快要抵達自己所能承受的極限了。
估計再有一日，就該通知羅津過來領人了。
道道功德化作金光飛入陸寅識海，然後被黑葫蘆吞噬，一道信息傳來。
快了
陸寅眯了眯眼睛，這黑葫蘆什麽時候能換幾個詞，每次都是還要，還要，快了，快了。
我怕這樣下去就不能過審了。
陸寅在心裏吐槽兩句，覺得自己這殡葬行業還能在提升一下，回頭讓自己從伥鬼過來挖坑，自己修煉，沒理由他在修煉我來挖坑的。
而且還可以日夜兼用，二十四小時連軸轉，讓他先把這座山挖了，自己就隻需要每天進去冒險偷屍體，不對，不是偷，是運送屍體出來，然後讓伥鬼去埋葬。
這樣能節省大量的時間用來修煉，如果修爲不夠的話，恐怕在這鬼蜮中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陸寅打定主意，再次回到寒潭邊修煉。
深夜，鬼蜮的陰風漸漸濃厚，有道身影從一旁的山坡裏徑直走出，先是擡頭看了看頭頂的昏紅穹頂，然後又看了看還在厮殺的絞肉戰場，确認沒有差錯後便準備打道回府。
突然，行走的身影突然一頓，嘴裏驚疑一聲。
“二四六八，二四六八，咦？怎麽少了三個！”
那人影晃動了一下，趕緊沖進山坡裏向上級彙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