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國利益面前,這些士紳十有八九會選擇自家的利益。
而面對家和己,是個人都會由自私的心裏。
此次高遠派人抓了八個家族主要男丁,這些家族已經沒有别的選擇。
這不是一兩個人,時不可承受的損失。
“皇帝不會爲了這些家族妥協的。”李綱很是頭疼。
興漢盟這種敵人真的是無解,正面對抗本來就赢不了,面對這種歪門邪道的套路,根本就沒辦法應對。
“你不是一個人。”趙南提醒道,被抓了男丁的家族,天然就是興漢盟的幫手:“我會講這些信分給八個家族,他們支持的官員會輔助你的。”
李綱還是有些猶豫,眼看從興漢盟帶回來的知識已經見效果,說不定再過一段時間,南趙就能夠正面應對興漢盟了。
或許研制出興漢盟那種威力巨大的火器,那些高來高去的刺客也能夠擋一擋。
“您不會覺得,門外的那些禁軍就能夠護你的周全吧?或者您認爲,你和許老做的這些事情,我們興漢盟不會追究?”趙南見李綱猶豫,知道他在權衡利弊。
“我都這把年紀了,半截身子已經入了土,說不定哪天,不用你們幫忙,我自己就了卻了。”李綱自嘲道。
話說的輕松,可裏面偷着一股子硬氣,表示他李綱不怕死。
“呵呵,盟主親自給你們的書,給你們的知識,我們這些做手下的,怎敢改變。再說了,以您在民間的威望,若是讓百姓知道我們興漢盟害了你,這髒水可以踏踏實實的潑身上了。”趙南收回了自己剛才的威脅,對待有骨氣的讀書人,不該這麽輕薄。
“不過話說來,之前我們興漢盟與南趙達成和議,明确規定:兩國官府不得無故幹涉民間正常貿易,不得限制交易内容和數量。”說着,趙南擡頭緊盯這李綱的眼睛:“在這點上,我們興漢盟可以說是坦坦蕩蕩,而你們南趙确實違約了。”
李綱被趙南盯得尴尬,勉強找了個不是借口的接口:“你們興漢盟算什麽國。”
“喲,之前兩國和談的時候,可沒有人說我們興漢盟不是國。”趙南諷刺道。
房間裏一時有些尴尬。
“老爺,再不走就遲了。”門外有下人詢問道。
明着是催促李綱去上朝,暗裏卻是因爲房間裏安靜時間過長,試探一下李綱的狀況。
“再等等。”李綱回道。
“不用等了。”趙南站起身:“既然您不願做這個‘惡’人,那就我來做。您現在去上朝,我去找那八家失了主心骨的糧商,看看我們兩方,誰能得償所願。”
清末的時候,有個裱糊匠。
就看李綱有沒有這個勇氣做南趙的裱糊匠了。
“留步!”李綱喊住了走到門口的趙南。
趙南站定後轉身看向李綱。
“容我一兩天時間。”
“可以。”
說完,趙南轉身出了李府,然後在街上轉了幾圈,确定每人跟蹤之後,才才返回了谛聽的隐秘據點。
最終朝堂上的博弈如何發展,趙南不得而知,可結果卻還算如意。
五月九日午時,李府的大門旁邊的牆上,貼了一個巴掌大的“漢”字。
收到信号的趙南,立即上門。
“官家同意你們在江南采購糧食了,但是必須上稅,每石糧食一百文錢。”李綱向趙南交代了這兩天朝堂上商讨的結果。
這個結果出乎李綱預料的迅速。
本來僵硬遲緩、互相制衡的南趙朝堂,想要讨論個什麽事,沒有十天半個月根本就不可能有結果。
可是此次卻不同,朝堂上大半的官員都支持繼續履行與興漢盟的和談約定。
這一大半之中,還有一半的官員非常的積極,各種說辭張口就來,什麽“河北百姓受災,管家仁慈,不能不救。”,“南趙泱泱大國,豈能失信于人。”…等等
這些文人充分發揮了“官”字的兩張口優勢,将黑的說成了白的。
一點兒也不考慮,現在賣給興漢盟糧食,就是飼虎,總有一天會被反噬。
李綱知道這點,相信朝堂上所有官員也都知道這一點,但是沒有人有辦法。
李綱可以硬氣,不怕死!但是其他官員不能,他們有家有室,小日子過得滋潤,怎麽能爲了一點點糧食買賣的事情,将自家性命置于險地。
興漢盟的這一次“殺雞儆猴”效果顯著。
“這怎麽可能,江南的糧價,從農民手中收價也就是一石百文,你們直接征一倍的稅,明擺着搶劫啊。”趙南當然不可能一下子就同意李綱的要求。
雖然對于興漢盟來說,一斤兩三文,還是三四文,其實影響都不大,最重要的事能夠買到糧食。
“一文錢一斤的糧食,你們興漢盟不可能收的到。”李綱戳破了趙南話中的基點。
沒有一文錢一斤的糧食,自然也就沒有成倍征稅的說法。
趙南清楚:李綱說得對。
隻要兩國糧食貿易放開限制,興漢盟大肆在江南夠糧,糧食價格必然瘋漲。
“在你們南趙購糧,你們收稅很合理。按照你們南趙目前的商稅,一般的日用消耗品稅率在一成左右,我覺得,購糧稅定在一成就很合适。”趙南開始讨價還價。
興漢盟給南趙售賣的工業品,早就開始征收關稅,現在南趙出口糧食,征稅合情合理。
“官家給的就是一斤一文的稅收。不管糧食收價是一斤一文,還是百斤一文,稅收都是一斤一文。算起來,你們興漢盟不一定就吃虧。”李綱給趙南算起了賬:“若是糧食價格超過十斤一文,一文的稅款,已經低于一成了。”
趙南并不是單純的情報探子,這幾年,江南的這邊的商貿基本都是趙南在負責,所以他清楚,糧食價格根本不可能超過十文。
若是超過十文,船隻再往南走,一直走到福建路、廣南路,甚至是南海諸國購買糧食,都是劃算的。
“這個價格不能商量,這關乎到官家的臉面。”李綱不想再繼續和商販一樣,跟趙南一文錢、一文錢的拉扯稅價,直接說出了一錘定音的信息。
趙南一聽就明白了裏面的套路。
南趙皇帝将心思全用在了這些套路上,注定了南趙隻能是苟延殘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