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啓是家中獨子,父親劉智慶這一脈人丁不太興旺,劉啓祖父劉禮讓在劉啓10歲時就已去世,祖母更是生父親時難産去世,到劉啓已是三代單傳。
目前劉家堡人丁最興旺的有三脈,族長劉禮槐一脈、二爺劉禮高一脈和三爺劉禮升一脈,這也是族議時站在前頭話事的三個族老。
交糧之後,過了一個月,這一個月劉啓初步完成了對弩弓的制作,做成後的弩弓主要分爲5個部分。
基座、扳機系統、弓臂、弓弦、上箭輔助系統。
經過近一年的摸索,劉啓制作的弩弓有兩個弓臂,可以獨立發射兩支箭,可以有效瞄準并射穿半寸(1.6厘米)木闆的殺傷距離是50步,70步内對無甲目标還有殺傷,但是因爲是無羽箭,70步外就沒有準頭了。
制作弩弓時一直使用的木箭杆、炭化處理的木剪頭。上次去交糧時,父親在鐵匠那幫劉啓買了20個鐵箭頭,這一個月,劉啓已經把它們全部制作成了無羽木杆鐵箭。
還重新制作了3杆長槍,槍杆都是這兩年經過處理的硬雜木,韌性好又硬度高,沒有使用白蠟木,白蠟木雖然彈性好,但是硬度不足,不經砍。
劉啓和劉父使用的槍杆長七尺,給母親使用的長五尺,雖然給母親也備了一個,但是母親從來沒有動過。
雖然說不上爲什麽,但是因爲夢裏傳遞的信息,導緻劉啓一直有一種危機感,隐隐覺得目前的形勢,後面肯定會有更大的戰亂,所以劉啓下意識的鍛煉身體、制作武器,一切都隻是爲了自保和保護家人。
因爲劉啓是家中獨子,而且近些年北方一直戰事不斷,所以劉父很支持劉啓,使得劉啓能做成這些東西。
下午吃過飯後(一天兩頓),申時左右,劉父對劉啓說:“一會跟我去祠堂,族長召集議事。”
“好”劉啓回道。
由于8歲的時候被師婆做過法事,驚吓的厲害,導緻劉啓的性格偏内向,平時寡言少語,與人交流多是言簡意赅的表述。
酉時,天色剛暗下來,祠堂四周點了幾個火盆,族裏基本每家都到了一個人,劉啓混在小夥伴堆裏,聽着他們閑聊,偶爾應和幾句。
由于劉啓的早熟,使得劉啓雖然不是族裏的孩子王,但是也有一定的威信,大部分孩子都喜歡和他聊天,也願意參與到他的一些新奇的嘗試裏,比如之前做桐油泡過的藤甲,現在村子裏保有量達到了200多件,具體也沒有統計過。
祠堂内房裏傳來拐杖觸地的哒、哒、哒聲,随着聲音的接近,三位族老走了出來。
“靜一靜。”族長劉禮槐喊到。
等大家都安靜下來。
族長繼續說:“前天我去縣裏拜訪劉主薄,得到一個消息,北邊的大名府被女真鞑子攻破了,現在濟南府已經有大名府的難民了,估計今年女真鞑子可能會掠奪到濟南這邊。”
“嗡”,下面一下嘈雜起來,
大家都七嘴八舌的詢問起來,說話的人太多,反而聽不清大家在說什麽。
咚、咚、咚!
“安靜!”劉禮高大吼道。
過了好大一會,大家才靜下來,這次的消息太驚人了,這裏大部分人活了一輩子,也沒有經曆過戰亂兵災。
劉禮槐繼續說:“劉主薄是從我們劉家堡出去的進士,這麽多年,堡裏的資助一直沒斷過,所以消息真假與否不做置評,這次十有八九會有兵災,至于會來這邊多少兵力,現在誰也不知道。”
劉主薄名智進,不是上面三房的子弟,和劉啓一樣,劉智進一脈也人丁不興,不過劉智進比較争氣,在族學裏就表現出了比較優異的學習能力,族裏出錢出糧資助其考學,安平十七年考中進士,排名比較靠後。後來考慮到沒有強大的背景,學習能力在趙國一國來算也就平平,所以就沒有繼續考學,做了官。截止到現在轉了三處地方,五年前回道長清縣做主薄,已經是第二任。
“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劉家堡要怎麽應對這次可能發生的兵災。”劉禮槐繼續說道。
下面的族人都沒有經曆過,自然也沒有誰有什麽主意。
過了一會,看沒人發言,劉禮槐接着說:
“我們族老之前讨論了一下,有兩個應對法子,大家一起議議,最後舉手決定,少數服從多數。”
“一是進山避難。我們在山裏一直建有狩獵居住點,這麽多年的擴建,擠一擠,能住300人。這個法子好的是躲過兵災後再出來,提前将糧食埋起來,損失不會很大。缺陷就是如果全進山,山裏的定居點就要擴建,耗費财力,而且這茬菽就荒了。”
“這肯定不行,今年夏糧交的多,糧食本來就不夠吃,這茬菽再荒了,今年冬天肯定餓死人。”有族人回道。
“就是,就是”又有人應和。
“那第二個應對法子,就是結寨自保。加固堡牆,對繞堡的水渠清淤擴大,再加上加強武備、練民兵。這個法子的缺陷就是,如果到時候兵災嚴重,堡子被攻破,劉家堡就完了。”劉禮槐又說到。
“能不能準備些錢糧,到時候供奉,看看能不能讓女真人放過劉家堡?”說話的人模樣幹瘦,劉啓認識他,村裏的懶漢,三十多了還沒有娶妻,名字叫劉智毅,做人一點不像他的名字。
“劉主薄告訴我,北面被破的城寨基本被搶劫一空,反抗激烈的還會被屠城屠寨。這也導緻南下的難民特别多。想來劉家堡應該不會被特殊對待”劉禮槐回道。
“族長說的對,女真鞑子選在夏收之後南下劫掠,就是考慮到夏收後各家都有存糧,劫掠收益高,肯定不會輕易放過我們的。”劉禮升也跟着說。
“那怎麽辦?躲也是死,守也是死。”有人問道。
……
祠堂裏一時安靜了下來。
劉啓也是一頭懵,沒想到這次族議内容盡然是個無解的問題。
“不行還是躲出去吧,等兵災過去再想辦法,過一時是一時。”有族人提議。
“說的輕巧,到時候沒糧食,是餓死你,還是餓死我?”立馬有人反對。
“我也就是提議,你……”還沒說完,就又被人打斷。
“我覺得還是守一守,我們劉家堡距離泰山這麽近,如果守不住,再跑也不遲,到時候往山裏一鑽……”
“瞎說,女真鞑子都善漁獵,而且馬多,到時候兩條腿怎麽可能跑的過四條腿。”
“就是,就是”
“守不住再跑,還不如早點就躲出去。”
“就是,就是”
……
随大流的應聲蟲還是占大多數,有建設性的意見沒幾個,大家都被吓懵了。
三位族老坐在上面看着下面争論,應該也是沒有兩全法,想通過大家集思廣益找出路。
“那爲什麽不兩個法子同時進行?”
族長聽見劉啓的話,杵了下拐杖,發出清脆的“啪”聲,大家都看過去。
“先停一停,聽聽信啓的說法。信啓,你說說,怎麽兩個法子同時進行。”
對于劉啓,族人都了解,從小就聰明,雖然學問不怎麽樣,但是腦子好使,點子多。族裏的人基本都有受惠。劉啓在十四歲時就在現有的曲轅犁基礎上,通過犁轅縮短、彎曲,減少策額、壓镵等部件,使犁身結構更加輕巧,使用靈活,耕作效率也更高。
十五歲又改進了現有的水力筒車,在一組齒輪的基礎上增加到了三組,做出了水轉翻車,使水車不但可以提水,還可以帶動水磨,磨面、磨豆腐。
十六歲組織族裏的小孩,制作藤甲,雖然現在還沒用過,但是這次兵災在即,立馬顯示出之前耗費桐油做的藤甲之寶貴。
“躲到山裏,山裏的狩獵據點不夠住,守的話,又有可能全族…嗯…”劉啓在這裏不知道該怎麽措辭。
“死絕”劉禮高接了一句,“你接着說,這些大家都清楚。”
“是”劉啓停頓了一下
“那如果一部分人躲出去,一部分留下來守呢?”
“這個人怎麽分?”劉禮升問。
“守的話,需要的是壯丁,婦孺和老人作用不大,最多隻能做些後勤工作,所以青壯留下來守。”劉啓繼續說道:“剩餘的婦孺老人進山躲。這樣堡子既有人守,外面的地也有勞力拾掇。而且…”
劉啓再次停頓了一小會,見大家都看着他,就鼓起勇氣繼續說:“而且就算青壯不測,婦孺也算是給劉家堡留了苗。”
聽到這裏,祠堂裏沉默了下來。
“大家對這個法子有啥看法?”劉禮高對在場的人問道。
“也是無奈之舉了”周先生說道。
周先生是劉家堡私塾的先生,安平十七年來到劉家堡,是劉主薄的同窗,一直定居在劉家堡,一邊教學生,一邊攻讀,不過這麽多年一直沒考中進士,這些年已經基本放棄了。
“是啊,留點苗,有苗不愁長。”
“對,劉家堡不能斷了根。”
這時,族長站了起來。
“行,就按信啓說的來,不過我覺得有一點不合适。婦孺可以進山躲,老人就不了,留下來給青壯做做後勤,進山也是浪費糧食。”
“這怎麽可以,信啓不是這個意思……”劉父立馬站起來說,應該是怕這麽決議了,劉啓會背上不孝的名聲。
族長舉起一隻手打斷了劉父的話。
“這是我的意思,不是信啓的。”
“哎”,劉父了解族長的性格,如果他決定的事一般很難改變。
“好了,就是這個法子,40歲一下的婦女,20歲一下的孩子進山躲,其他人留守堡子。現在同意的舉手。”
族長說完後自己先舉起了手。
兩位族老互相看了看,也舉起了手。
下面的族人也陸陸續續舉起手。
等到舉手的人超過大半,族長站起來杵了下拐杖。
“啪”
“同意的人過半,此次議事就此決定。後面我會依照決議再做細緻安排,不早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估計今晚沒幾個人能睡着吧,看着族人陸陸續續散去,劉啓心裏想到。
“信啓,你留一下。”
“唉”,劉啓應道,随後跟随三位族老進了後面廂房。
不知道有沒有人看,如果有人看,請在章節說留個印,給作者一些鼓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