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消息是真是假,一善那邊出了事是肯定的。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一善是第一個不問她的出身背景,不看她的修爲等階,便和她站到一起的人,唐笑回想起來,一善就一開始向自己借過點錢,後來幾乎都在給自己幫白工,還給介紹了真的舉世無雙的師父,可以說,這個小和尚就像第二個金手指一樣給她鋪平了許多系統不給幫的路。
現在一善有難,就算他真的屠了盛京寺又如何,她得去。
用玉石拘了個大水缸,灌滿了夠山莊一班二班的人們用上不少時間的靈泉水,将之交給了達軒看管,雖然他還有廠子的事情要忙,但不給他找點山莊裏看起來重要的事情,他總想跟着唐笑走。
唐笑這次去盛京不是遊玩,最好誰都不帶,一邊系統在手,一邊捏好師父的分身玉簡就好。
臨走前給燃燒的瓜皮安排了新任務,尋找并普及經濟作物,比如橡膠樹、油菜等等,順便提示他明天會有第二個内測玩家上線,他很快就不是單機玩耍了,讓他可以帶着做任務。
這一提醒主要是免得新人上線沒人搭理,她也拿不準新人會像上次那樣出現在她的書房,還是直接出現在自己面前。
雷寶嘴上十分嫌棄紅發小哥血脈稀薄修爲低微,但私底下忍不住就要去指點他,還說下次要帶他去麒麟秘境。
這倒是讓唐笑省了不少任務獎勵,隻需要按築基的工錢發靈石給他就行。
簡單安排了家裏的事情,唐笑便帶着雷寶出發了,帶雷寶也是有原因的,她不認識去盛京的路,雷寶說它是山莊裏修爲最高的,又認識路,打架怎麽能不帶它。
結果一人一獸乘着飛毯轉悠了小半天,差點出了國界,最後雷寶隻能承認,它隻認識去天阙城的路,因爲它坐傳送陣到的天阙城,然後問着路奔來的片陽郡。
還好兜裏有靈石,一人一獸速度趕至繁華的天阙城,來不及感受大都市的風氣,直奔傳送陣,交了靈石搭上了現在幾乎沒人去的盛京班車。
負責開啓陣法的修士尋問幾遍,确認了這個女娃和這隻罕見的小獸不是去盛京趁亂搞事,而是爲了宗門印信前去辦正事的,才将她們領入陣法。
他雖然确認了很多遍,但沒有用上測謊的法寶法器,就可以看得出來,運營傳送陣的萬寶樓并不那麽關心盛京的亂子,因此也有不少樂子人或想要趁亂撈點好處的人都偷摸着搭上了各地前往盛京的“班車”。
唐笑抱着茶杯犬大的雷寶出現在盛京城外十裏處的傳送點,眼下盛京城封鎖進出,傳送隻能到達城外。
看着一眼看不到邊際的盛京城牆,唐笑和雷寶仰着腦袋,耳朵收集着其他被拒在城門外的人們的對話。
“不是說出事的是盛京寺嗎?爲什麽護城大陣都開起來了?”
“你知道什麽?”
“你們不知道?”
“知道就說點,别賣關子。”
“咳咳,我也是聽說的。
城外那個細柳農莊你們聽過沒?就是那個皇家外院的所屬農莊。
有個盛京寺的和尚在那裏大開殺戒,殺害了當朝六王爺,被捉拿回盛京寺後,又血洗了寺裏的戒律堂,老住持都給他氣得快斷氣兒了。”
“當真?那爲何盛京封了城還開啓了護城大陣?”
“這個和尚是失心瘋了嗎?”
“聽說是走火入魔了。”
“我怎麽聽說是因爲六王爺睡了小和尚心儀的農家女?”
“咦?還有這事兒!快細細說來聽聽。”
“去去去,俺不想聽這個,你還沒說爲啥不讓進出呢!”
“好像是這個瘋魔了的和尚還有個護短的師父在外面,不能讓他闖進去救人。”
“這你都知道?!”
“呃……我也是聽驿站的說書先生說的。”
“嘁!那能有幾分真!”
“你們别不信,細柳農莊那邊有人打聽過了,确實是這個和尚引起的,确有其事。”
“啧啧,還是個出家人,爲了個出身卑微的農家女……你快講講細節啊,六王爺怎麽會看上農家女?兩人又怎麽睡到一起的啊?”
“兩人?我剛從細柳農莊過來,怎麽聽說不止兩人?”
“嗯?”
“咦?”
“诶?”
………
聽到後面的唐笑不由得面皮微抽,掏出六個青橘,遞了三個給一臉好奇的雷寶。
“吃咯!最好囫囵一口咽下去。”
“爲啥?”
雷寶說着已經剝開了一個青橘,掰開一瓣丢入嘴中,然後麒麟嘴被酸成了菊花的形狀。
“嗷嗚~”
它張嘴大喝,就要罵唐笑坑害麒麟,誰知被唐笑塞了滿嘴的青橘,順便給他把大嘴捂住,說到:
“趕緊咽下去,吃了咱們就能進城了。”
雷寶大眼睛裏全是淚,不得已将青橘直接咽了下去。
唐笑也快速将青橘咽下。
雷寶的視野裏突然便沒了唐笑的蹤迹,連氣味氣息都完全消失了,登時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喊到:
“阿笑?阿笑你上哪兒去了?”
地上出現了一行小字:進城。一柱香時間,城内盛京寺門口彙合。
雷寶眨了眨眼睛,看着地上的字迹被緩緩抹去,咽了咽唾沫:
“咦,好酸!呸呸呸!”
随即雷寶試探的對着城頭的護城陣法伸出了爪子,爪子如觸到水面般傳來輕微的觸感,随即輕易穿透了過去,一絲漣漪也不曾引發。
雷寶大喜!哇塞!這個酸啾啾居然真的有用,在小濁淵的時候因爲有雷寶帶路,兩人沒遇上過應付不了的情況,唐笑都沒用過青橘,隻和它提到過有這玩意,它還以爲是唐笑吹牛,怎麽可能完全隐匿到誰都感知不到的地步?
現在則是在心裏感慨,怎麽可能完全隐匿到陣法都感知不到的地步!!
本獸現在是不是在城裏做什麽都不會有人發現?
要不要去皇宮裏撒泡尿?
算了算了,隻有一柱香時間,去皇宮要是迷路了怎麽辦?
還是去盛京寺吧!嗯,去盛京寺撒泡尿也行。
雷寶歡快的撒開蹄子就越過了高大的城牆,輕松進入了這座封鎖的城池。
城裏此時十分的熱鬧,盛京寺已經拿住了那個癫狂的魔僧,告示早上便已經張貼出來,魔僧殺害六王爺在先,血洗同門在後,由于戒律堂都沒了,他會在仙律衙門被公審,然後大概是直接送上刑台。
現下正是仙律衙門公審的時間,盛京城佛法昌盛,基本都是信衆,佛門出了這樣的惡魔,大家自然都是要去看看的,要是能擠到前面更好,少不了給那玷污佛門的魔僧一口唾沫。
唐笑本來要找盛京寺,這下不用找了,雖然感知不到雷寶在哪兒,但它應該也會看到告示或者讨論着跟去衙門的人。
……
時間回到黎明将起之時,一善看着幾位将他圍住的師叔,師叔們的僧鞋都不增粘污,渾身僧袍熨燙得筆直。
又擡頭茫然的看向那滿樹搖曳的血色僧袍,石階上如溪的紅色,四野殘破的肢體。
原本清秀的眸子突然猙獰的圓睜,踏步奔出了包圍,速度極快,往山巅上掠去。
身後傳來師叔們憤怒的呼喝:
“大膽!事已至此還敢逃遁!”
可惜他們居然追不上身無長物的一善,讓他狂奔到了山巅的靜室外。
看着陣法殘留的痕迹,一善身影蕭瑟的跪了下去,這是懷榕山的保護禁制,而昨夜的靜室外,即使已經血流成河,戒律堂的師兄師弟都不曾再開這保護禁制躲進來。
他猛的擡起頭,想起來這個禁制隻有戒律堂的空誡師伯可以開啓,他躍上靜室的屋頂。
空誡師伯的半個身子仰躺在屋脊之上,面色蠟黃,鮮血早已幹涸……
一善不知道,空誡師伯至死都守護在靜室之外,但他看到空誡師伯的瞬間,就是忍不住想哭。
空誡師伯平日對誰都不假辭色,是一善眼裏最兇的師伯,但一善每次犯錯被關戒律堂的時候,空誡師伯都會嚴肅的罵他笨,告訴他同樣的事情怎麽才能即處理得當又不觸犯寺規,還給他指出老榕樹哪個位置可以看到全寺的最好的風景……
他不知道寺裏到底發聲了什麽,這些追上山颠幹幹淨淨的師叔們又在其中扮演了什麽,但他心裏難過,他在老榕樹下已經哭了許久,現在在靜室房頂之上,尚且年輕的一善忍不住放聲笑了起來,就像當年日行一善死的時候一樣,他當初哭得快背過氣去,如今笑得滿臉污糟,淚水将光頭臉上的紅色血痕暈染得一塌糊塗。
他沒有質問師叔們昨夜在哪兒,沒有質問這一切是爲什麽,在師叔們笃定滿山同門是他一人所爲的時候,他便知道,沒有了師父庇護的自己,要麽戰,要麽死。
兩面佛乍現,一面仁慈,一面猙獰,口宣佛号:
“阿彌陀佛!”
……
一善最終沒能突破重圍,他以五品金剛之軀,再創了奇迹,七位六品師叔三死四傷,一善渾身根基盡毀,功德金身碎裂,經脈盡斷。
看着被擡到衙門正中,渾身血污如一攤爛泥般的一善,唐笑的眸子冷冽如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