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娃,聽老朽一句勸,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吧!”
唐笑其實很想回句好的,但她又不像燃燒的瓜皮是登錄遊戲來的這裏,她回不去啊,無奈的聳聳肩。
“回不去。”
唐笑剛說完,恍惚間便已經出現在了小舟上,那張布滿溝壑的無眸臉龐便在自己面前,來不及感慨這詭異的手段,這張臉突然近看,着實沖擊到了唐笑的小心靈一把。
老叟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參差不齊的大黃牙,問道:
“小女娃你覺得這麒麟郡如何?”
“剛到,還沒注意看。”
這回答有些出乎了老叟的預料,讓他的下半句“比之其它郡縣又如何”卡在了嘴裏。
“咳咳,老朽還是那句話,麒麟郡風景甚好,小女娃你遊玩一番後不如歸去。”
“事兒辦完要是還有閑暇,我會去遊玩一番的。”
老者眯了眯沒有眼珠的眼眶,收起了笑容到:
“當真要爲了一個罪惡陰魂冒天下之大不韪?”
唐笑挑眉,随即眼前看到了昨日桃山上山洞中的畫面。
隻見她和妙長音退出洞府後,謝婉瑩目中的茫然散去,噙上了一抹嫣然的笑意。
她伸手撫摸着陳玉章的臉龐,陳玉章則是癡癡的望着她,虛弱的說到:
“婉瑩啊,是你嗎?真的是你嗎?你是來救我的嗎?”
謝婉瑩一臉疼惜的喚到:
“陳郎啊,嘻嘻嘻,你這副模樣,真叫妾身好生心疼呀,嘻嘻嘻。”
她毫不掩飾的笑聲讓陳玉章身子頓時繃緊了,是了,婉瑩被他送給長老後,聽說受盡淩辱和折磨,怎麽會救他。
他驚恐的擡頭看向謝婉瑩:
“婉…婉瑩…爲夫知道錯了,爲夫早就後悔了,不該那般對你,不該将你送給别人。”
謝婉瑩食指點在陳玉章發顫的唇瓣上:
“噓!陳郎你沒有,你沒有把婉瑩送人,你送的,是惡鬼呢,嘻嘻嘻~”
一抹紅色滾燙的蠟油封住了陳玉章的嘴,謝婉瑩那蔥白的玉指撫摸到陳玉章的肩頭,指尖拂過之處立即發出了滋滋的烙肉之聲,陳玉章本就滿是傷痕的皮膚上即刻散出焦糊之味,陳玉章叫喊不能,憋紅的臉上經脈鼓脹而起,發出“嗚嗚嗚嗚”的慘嚎之聲。
謝婉瑩手指不停,像在愛撫心愛之人般仔仔細細的撫摸着他身體的每一處。
她先是拂過陳玉章的背…
“陳郎啊,你的背脊還是這般寬廣呢。
那個惡鬼說,妾身的背如白玉鋪陳,最适合作畫,所以在行着那事之事,用匕首給妾身一次次刻畫了萬千山水呢。
他說呀,妾身的嗓音好聽。”
然後撫摸他的四肢……
“陳郎啊,你的手掌還是這般溫暖呢。”
“陳郎啊,你的脖頸和胸膛,還是這般結實誘人呢。
那個惡鬼說,妾身脖頸滑嫩,可惜粘了别人的口水,所以他一邊啃咬,一邊将妾身的皮肉撕扯下來呢……嘻嘻嘻嘻……”
陳玉章疼得渾身戰栗,淚水鼻涕糊了自己一臉,求饒的看向謝婉瑩,這一看,吓得他整個人招子險些都瞪了出來。
面前的哪裏是他嬌滴滴美豔豔的前道侶,明明是一個滿身血污皮肉外翻、骨節扭曲的惡鬼。
惡鬼眼眶處淚水不停将臉龐浸出的血水沖刷下去,裂開的唇瓣卻不是在哭,而是發出瘆人的“嘻嘻”笑聲。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陳郎啊~”
陳玉章痛哭流涕加驚恐的臉瞬間從紅到紫、從紫到白…
接下來,謝婉瑩化作的惡鬼一邊訴說着自己一次次的被傷害和治愈,一邊将陳玉章的骨頭寸寸碾碎;一邊說着那位惡鬼長老的道友們對自己身體的贊譽之詞,一邊抽巴着陳玉章的經脈……
場面血腥殘忍至極,唐笑不論轉向何方,那畫面都在她的面前,閉上眼睛也能看到,惡心得她扶着舟沿便吐了起來。
終于,眼前的景物消失,老叟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你還想看其它的嗎?那個醜陋的陰邪之物當不止虐殺這一人。”
唐笑止住了胃裏的翻滾,嫌惡的瞪向老頭,這人是不是有什麽大病?惡鬼報仇那能是什麽溫柔和煦的場面?勞資自己都退出去沒看了,你還硬生生給我加播!勞資最讨厭看恐怖片了好不好?!
唐笑強忍住把能量炮掏出來怼他一發的沖動,語氣冷漠的問道:
“你到底想幹嘛?”
老叟不答反問:
“小女娃你當真要爲了這般龌龊的鬼物,去傷害福澤了麒麟郡百姓上百年的真人?”
唐笑長籲了一口氣,這可是系統任務,文明建設的路上需要鏟除的真人,能是什麽好真人?妙長音在蠱族害了七八條人命系統都沒發任務,鶴峰真人能是善人才有鬼了。
且不說這個,老頭子說謝婉瑩的語氣和稱呼也讓她很是不爽,娃娃山上的孩子們都很喜歡謝婉瑩,即便她是個怨靈,大家也親切的叫她阿飄姐姐,她在自己面前的乖順做得假,但孩子們對她的喜歡做不得假。
在看到先前這一幕之前,她還經常感慨謝婉瑩一點怨靈的樣子也沒有,經常撒嬌,經常眼睛彎彎的暗裏使壞,花癡又八卦,又愛咋咋呼呼飄來飄去的。
她身爲怨靈法器,一直都可以選擇吞噬怨靈和魂魄強大自身,但從唐笑見到她開始,從沒見過她動這般心思,生前受盡淩辱折磨,死時還是被活活祭煉的,她已經很難了,性格都委屈得瘋魔了,還要被這個醜兮兮的老頭子站着指指點點。
唐笑一抖手,取出了儲物袋中的白瓷怨偶。
“你都聽到了吧?”
謝婉瑩沒有回答唐笑的問話,她剛剛試圖将人拉入魂景裏,打斷外面的重播,可幾次嘗試都失敗了,此刻隻能縮在瓷偶裏不出去。
雖然隻是短短月餘的時間,但她真的很喜歡跟着唐笑。
不用勾心鬥角搶男人,不用卑躬屈膝求苟活,甚至戰鬥基本上都不需要她出多少力,就像個鹹魚吉祥物般,跟着她歡歡喜喜的感受陽光雨露、世間美好。
可自己那副醜陋不堪的模樣被她看到了,她會嫌棄自己的吧,小仙尊面上不說,其實是個很膚淺很看顔值的人,午夜夢回,怕是都會被自己吓醒的吧……
對面老叟見她取出白瓷怨偶,面上露出贊許的笑容:
“小女娃你能将這瓷偶歸還也是好的,想來鶴峰真人也會備上謝禮……”
“道歉吧!”
唐笑打斷了老頭子的話,星辰般的眸子盯着老頭說到:
“你看孩子都自閉了,趕緊道歉吧!年紀也不小了,這張嘴不會隻吐得出傷人的刀子,說不出像樣的人話吧?”
“……你。”
老叟一時有些語塞,旋即面色沉了下來,
“你當真要如此?”
唐笑歪頭:
“不然呢?你趕快道歉,她原諒你了,我火氣也能消一些,我不想把制勝一擊浪費在你身上。”
雖然聽不懂她的後半句,但前半句立場已經表達的很清晰了。
老叟怒極反笑,周身煙霧有節奏的膨脹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你個不知悔悟的魔頭,你命中血煞之重,果然與這怨靈是一丘之貉,不能等爾成長後行那屠戮衆生之事,就讓老朽替天行道,将你鎮壓在這千鶴湖底好了。”
唐笑:(`Δ)!
這不道歉就算了,怎麽還憑空污人清白?!而且替天行道下一句不應該是殺了你這魔頭之類的嗎?
内心吐槽之際,耳畔傳來謝婉瑩焦急的聲音。
“小仙尊快跑,這老頭先前隐藏得好,奴家沒能覺察到,他是六品真君!”
唐笑這才發現,老頭子的周身念力仿若實質,雄渾的向自己壓了過來,她沒有掙紮,第一時間将白瓷怨偶收回儲物袋,再收入系統背包,然後整個人躲進了系統商店。
站到收銀台前方,唐笑才發現自己心髒突突突突跳得極爲歡實,皮膚也繃得緊緊的,小腿酸軟,後背上滿是冷汗。
诶?我這麽慫的嗎?
“唉!”
她歎了口氣,回想起那老者散發出的讓人毛骨悚然的壓力,确實不是她一個小小築基能扛得住的。
這回怎麽辦?
她并不覺得老頭子不殺她是類似于佛門仁慈之類的,反倒更傾向于他用什麽辦法得知了殺她會有意想不到的反效果。
如果不能用複仇卡之類的,她暫時還想不到怎麽對付六品真君。
明明是來宰五品真人的,爲啥會殺出來個六品真君,身爲六品真君,對付一個小小築基居然還不敢下死手,呸,渣滓!
……
當日柳尋帶着蓮峰道人回到千鶴山,便将經過細細禀告了鶴峰真人,鶴峰真人當即給自己蔔算了一挂,算出來自己半年内便有血光之災,因由正是那白瓷怨偶。
于是急慌慌找到了在兩儀門擔任内門長老的友人瞎道人,瞎道人前些年與他同闖秘境,獲得了他讓出的資源,成功晉升六品,欠下他一個人情,聽聞他有難,自然得出山相助,在這湖面上已經泛舟月餘,等的,就是唐笑。
瞎道人也不是沖動的性格,出山前特地在觀星樓推演卦算了一番,發現此行若是抱着必殺之心,則自己将血光纏繞、性命不保,吓得他差點就婉拒了鶴峰真人,還好他後半段的推演發現,隻要他不動殺念,事情便不會那麽糟糕,還有可能獲得莫大的好處。
在察覺唐笑的瞬間,他便已經明白這個女娃子就是他要等的人,這個女娃命星閃耀,命星後還有龍影凝視,背景深不可測,隻是命中血煞濃厚,想來雙手定會沾滿冤魂之血,說不得就是個亂世的魔頭。
先前不知道也就罷了,如今看出了玄機,他對這女娃身後的背景便生出了一些忌憚,想要勸她一勸,誰知這女娃意志這般堅定,硬是要爲一個生前污糟死後醜陋的怨靈,來對付福澤了一方的金丹真人,甚至不惜喝責身爲六品真君的他去對其道歉!
要不是不能殺,他都想叫這不知天高地厚小小蝼蟻般的築基知道知道,什麽是六品真君之怒。
他周身念力轉動,就打算将這隻有背景的蝼蟻捏住好好教育一番。
誰知氣勢剛起,人就在他面前憑空消失了。
“這!這怎麽可能!!”
瞎道人心中大駭,區區二品怎麽可能逃脫他的鎖定?難道她長輩就在附近?!六品真君都不能察覺的存在,那得是多可怕的對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