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感歎的神色，出現在他面孔的時間，也不過是一瞬而已。
片刻之後，他的面容便是恢複到了曾經的從容。
“…那麽。”
并且，将話題自然地轉移到了接下來的疑問。
隻見他擡起視線。
“白銀先生。我還有一個問題。”
“請講。”
對方則是點頭示意。對此，喻曉是首先顯出了一份有些茫然和歉意的神色。
“…我們曾經，是怎麽相識的？”
在他回憶起來的記憶裏，似乎，自從某個輪回之後。
白銀武就出現在了自己的身邊。
有時候他是在前線奮勇作戰的一名戰士，有時候他是來到自己身邊的護衛。
但怎樣也好…
對方不應該是人革聯所屬的士兵才對嗎？
按理來說，不能出現在這片定義上是高度機密的蓬萊島之中啊。
所以他才有此疑問。
“…果然。從人造00單元那裏接受到的記憶裏，不包括在确率時空的夾縫中所發生的對話啊…”
可是對此，隻見白銀武不過是淡然地點了點頭。
似乎對于這一個問題的提出，他是已經早有所料。
“是因爲她會被你先行地安排去進行時間線的跳躍…以避免被之後的時間線波及的原因嗎。也罷——”
說着，他站起了身來。并且對于這疑問進行着解答。
“在原本的世界裏…我因爲某個故人的緣故、成爲了名爲因果導體的存在。這個名詞，你該也有記憶吧？”
在說到這句話的時候，喻曉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眼瞳之中閃過了一絲傷痛。
而他口中的故人的身份，大概他也能明了了。
那該是他的愛人…鑒純夏吧。
在原作中，他就是因爲逝去了的她的強烈的思念，而成爲了所謂的因果導體。
至于它的能力和概念——
“…身爲因果導體的人物，其存在以及與其相鄰的因果、便無論在怎麽樣的時空中都不會消滅。是這樣的嗎。”
“沒錯。盡管不能像是身爲特異點的你，可以錨定時間線…但因此在每次的世界，因爲伱的原因而步入輪回重生的時候…我也會同樣地、來到下一個時空當中。”
“——那段等待世界重置的間隔就如同是長河一樣。而正有一次…我們見面了。”
“你對我述說了。自己的研究的結果，計劃和理想…以及、身處的方向。”
“于是自那以後，我就會在每次輪回開始的時候，按照你所告知的信息，來到蓬萊島…呵。隻有這次我沒有選擇前往。因爲想見證你所開創的奇迹是怎麽樣的…”
說到這裏，白銀武那陰郁的面孔上，竟然是依舊露出了有些欣慰的笑。
“…不得不承認。你幹得還真好啊。”
“不要說得這麽輕巧。”但喻曉隻是搖搖頭道，“畢竟、你也肯定是付出過很大的努力的吧。比如…櫻花作戰的時候。我聽說過是名爲斑鸠崇繼的人物規劃的作戰、并且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将紅色一号會參與作戰的可能預先規劃好了…”
結合以過去的經曆和了解，他此刻就将那心底的猜想脫口而出。
“現在想來的話。在背後…也有你的出力吧？”
“那也隻是一點小事罷了。不足爲提。”
白銀武搖搖頭。用不做否認的形式來做肯定。
“是嗎。…那，最後一個問題了。”
“說吧。”
“你不恨我麽？”
然而此刻——喻曉卻是冷不丁地道出這一句話來。
并沒有選用煞有介事的口吻，他此刻的語氣依舊如同和許久不見的老友在閑聊家常一般。
隻是…這樣的語調，更讓人不免有些驚疑了。
“…爲什麽？”
但白銀武的面色也仍舊不爲所動。
“理由你自己應該清楚。”而喻曉重重地歎了口氣，“作爲特異點，我的存在召喚了無數的可能性的重影…并且将他們固定在了這裏。”
“你也是其中一員吧。白銀先生。而且，還是最糟糕的狀況…我将你的人生定格了。”
喻曉定了定神。
“——本來。在你過去的世界裏，借助因果導體的身份，你還有可能将自己失去的親友的性命給拯救回來…”
“但是自從我成爲了這個世界的特異點後。你的故事…卻被固定在了已經有了定局的時間線。每次重置，都被迫要從‘我的’時間線開始…”
喻曉的眼神中閃爍過一絲意味複雜的光。
“在創造了無數可能性的同時。我唯獨…是奪走了你的可能性也說不定。即使這樣、你還要繼續幫助我…恕我直言。我想聽聽你的理由。”
“的确如你所說…我失去了很多東西。老師、朋友、戀人…”
白銀武低下頭。不由得，他也攥緊了拳頭——
顯然，那份痛苦的回憶，時至今日在他的腦海裏也仍然留存。
但他的語氣卻也依舊是平靜到冷淡。
“所以我才不想看見啊。其他的人也要迎來和我一樣的結局。…而你的志向，顯然和我相同。志同道合的人走上同一條道路，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不是麽？”
“是嗎…”
得到了這樣的回應，喻曉沉默着低下頭。
“…謝謝。”
然後便是如此回應。
“不必這樣。…時間也快到了。”白銀武看了看室内的鍾表，“接下來我要去進行會議現場的護衛行動。暫且分别吧。”
站起身來，他似乎是打算離開了。
“——對了。還有一件事。”
隻是，在臨别的時候，白銀武轉過頭來說道。
“除了我們兩人以外…在不斷地輪回中重複着相同的體驗的，似乎還有一個其他的什麽人在。你曾經也對我提到過一次。”
“其他人…是嗎。”
喻曉托腮回憶着。
“但他從來沒有出現過吧？…至少，在我們的面前沒有。”
“在我的記憶裏，幾乎每次輪回中都會出現在我的面前的陌生人，除了伊芙…現在的芽衣以外，就是你了啊。”
“是這樣沒錯。但是依舊得保持警惕才行…我有種預感。”
白銀武頓了頓。
“在将來的某天…也許正是那個沒有顯明過自己正體的存在。會成爲我們最大的敵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