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玲珑聽出來了,樂呵呵地笑:“也是她們有幸,能碰到你這樣的好主子。”
“雅雅也不差。”孟十三瞧着眉清目秀的梨白,“但凡小氣兒些的主子,可不容下似梨白這般嬌俏的貼身大丫鬟。”
畢竟,高門女娘身邊如此生得好看的丫鬟,可大都到最後,跟着主子外嫁,而成爲主子枕邊人的通房。
“那是!”董玲珑也是不客氣兒,複想到相看一事兒,頗爲英氣的臉瞬時垮了下來,“夭夭,我母親要我去跟雲大公子相看,你說能去麽?”
孟十三初聽到董玲珑要與雲宋相看,着實愣了一下:“雲宋?雲大将軍之孫?”
“嗯……”
“……去。”
董玲珑定定地看着孟十三:“便因着他是輔國大将軍之孫?”
“不止。”孟十三解釋道,“我雖不太了解雲大公子此人,不過單就一件事兒來看,他品性不錯。”
“哪件事兒?”董玲珑好奇兼疑惑地說道,“我倒是不知你與雲大公子還有往來!”
“并無往來。”孟十三搖頭,繼而開始回述起上回喬二太太狀告習嫣婈,欲置習嫣婈于死地一事兒。
董玲珑尚不知還有這一茬,驚詫道:“原來習禦史還曾去跪求過雲大将軍!照你這麽說來,那雲大公子肯出手相助于習禦史,且不說後來沒成,就這份心,實屬難得。”
能出手相助一個從未往來過的小小禦史,僅僅乃是因着雲大公子見不得習禦史求救無門,便如此大義,那确如夭夭所言,品性是真的差不了。
想着,她慶幸她有來孟府走一趟,有來問手帕交這一回。
倘若不是,那她執意不去相看,不僅枉費了母親的拳拳愛女之心,更可能會因此錯過一個極好的郎婿!
孟十三問思量得入了神兒的董玲珑:“雅雅可去?”
“去!”董玲珑應得大大方方,應得坦坦蕩蕩,“雲府能應下相看,可見雲大将軍擇選孫長媳也不是非得門當戶對不可。既是如此,我又有此機會去與雲大公子相看,不管能不能相看成,總歸我是不虧的。”
孟十三贊同:“沒錯,看一看而已,總是不虧的。”
“對了,他生得如何?”董玲珑一決定要去相看了,當下就對雲宋的長相好奇了起來。
孟十三回道:“我曾遠遠瞧過,雖看得不算仔細,卻也是玉樹臨風,儀表堂堂之輩。”
董玲珑毫不懷疑:“到底是雲大将軍打小帶在身邊親自教養着長大的孫兒,便是不如輔國大将軍,應也是極好的。”
“我可先跟你說啊,雲大公子的脾性,大抵與其祖父大不相同。”到底尚未确切,孟十三并沒有把話兒說死。
左右她對雲宋的認知,還真的未曾了解到全面。
有些人,隻有了解到全面,方能真正認識到那些人。
譬如陸羅這個人,看似有着京城第一惡霸之名,卻實實在在地比有着京城第一貴女之名的陸娉婷,要更明理更聰明得多。
剛想罷,孟十三便意識到近時她好似總會不自覺地想到姓陸的。
且在潛意識裏,陸羅已然從邪歸到正,在她的認定裏,完全是發生了一番翻天覆地并悄無聲息的大變化。
此大變化,大約是從陸羅幫她從時蘭溪手裏搶到那件古物開始的。
嗯……果然誰要是幫了她,便總能輕易地博得她的好感。
即便此前她對誰很是厭煩,也會因着相助之誼而改觀。
想當年……
“有何不同?”董玲珑的發問,打斷了孟十三已然回憶到當年的思緒。
孟十三哦了聲:“就是雲大宋子的脾性,較起雲大将軍的鐵血來,可謂是軟綿得很。當然,此不過是我一己之見,會不會錯,我可不保證。左右你都決定要去相看了,待你相看回來,你來告訴我,我看得準不準。”
“沒問題。”董玲珑本來就是過府特意來問有關雲宋之事的,孟十三能給她一些參考,已是再好不過,再有其他需論定的,她當然也不介意相看回來後,将她對雲宋的印象說與孟十三知曉。
不過此爲後話兒。
她回到眼前:“夭夭從哪方面覺得雲大公子性子軟綿的?”
“剛剛同你說過,你就忘了?”孟十三反問道。
董玲珑立刻想到孟十三方将與她細述之事,恍然大悟道:“你是因着雲大公子僅僅初見習禦史,便願意對習禦史伸出援手之故?”
“正因如此。”孟十三确實是從這麽一件事兒,對雲宋的爲人處事有這麽一個認識的。
董玲珑明白了,點了點頭,又點了點頭,拿起一塊點心咬了一口,嘴裏含糊不清地說道:“若僅因如此,那待到相看那日,我是得好好觀察雲大公子一番。”
“亦可旁敲側擊地問一些問題。”孟十三指點道。
董玲珑本能地再次點了點頭,點完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略不好意思地瞧着滿眼對她有着期待的手帕交:“我并不擅長此道,若與雲大公子相看的人換成無雙,那無雙定然能不讓夭夭失望,肯定可以旁敲側擊出什麽真材實料來。”
可惜了,要去相看的人是她。
“是我心急了。”孟十三早在寶萊樓意外親眼看到雲宋和孟仁平、季寬在一個雅間裏,一同喝酒言歡之後,她便有了自雲宋身上深入雲府的念頭。
今兒聽到董玲珑要去和雲宋相看,她不免覺得機會來了。
如此倒是忽略了董玲珑非是她這樣的脾性,亦非是董無雙那樣的脾性,是她太過急于求成了。
好似自從被動入世之後,她作爲孟良辰活着,努力尋求代替孟良辰活着的真相的這個過程之中,她總會在不經意間急切得過了頭。
似孟仁吉前往嶺南參軍之事。
便如祖母所言,她太過于求成,而罔顧了長兄本身的弱勢,繼而憑着她如何再補救,再想方設法地爲長兄設下各種保駕護航,亦難保長兄的周全。
作爲妖的千餘載,她從不曾如此失過分寸,怎地此次入世,卻時不時會如此呢?
是急于求得真相而影響了她,還是有别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