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以是時蘭溪動的手,以時蘭溪個人而言,她覺得大有可能時蘭溪隻是針對她,才會想到她身邊的人下手,以古物上面殘餘的妖邪謀害兄長。
倘若她查到今日,得出的是五皇子動的手,那麽意味着什麽又大大不同,五皇子針對的肯定是孟府,還有孟府支持的東宮,不會是她一個小小孟家女。
時蘭溪出的手,還能說明隻是她們小女娘之間的恩怨,五皇子出的手,那可就是另外一個層面了。
“小姐,這個小碗除了舊了些,也沒什麽特别的。”寶珠和金銀打鬧了一會兒,齊齊湊回孟十三跟前,一起盯着紅花瓷小碗看。
孟十三點頭:“确實看不出其他特别的。但既是時蘭溪不惜名聲,也要從小老兒手裏強搶到這個小碗,那這個小碗就肯定有什麽我暫時還看不出來的價值。”
她把小碗放回桌面:“先收起來。”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首要是兄長前往嶺南,并安全抵達嶺南之事。
好在祖父、大伯父和大堂兄已經在外書房商議此事兒,今晚便能将此事兒議出一條可行,并能在最大程度保障兄長安全的路來。
“諾。”寶珠上前又把小碗放回布包裏包好,然後雙手抱在懷裏,小心翼翼地送到孟十三的私庫,把小碗安置穩妥。
這時金銀想起一事兒,上前禀道:“小姐,早些時候岫玉來禀,說大公子進泰辰院不久,二小姐也到了泰辰院的院門口,隻是聽說大公子已經進院陪小姐用晚膳,二小姐便沒進院,轉身回去了。”
孟美景入夜還來,孟十三猜想着定然是剛從吳宅那邊回來,有關于柳掌櫃之死的兇手進展要告知她,知曉大堂兄在,不方便和她說道兇手是誰,這才沒進院,又回自個兒的绾菲院去了。
現在時辰不早,也沒再來,應是見泰辰院的院門落了鎖,不會再來了。
“無事兒,這會兒她應當歇下了,等她明早再來,也不會耽誤事兒。”孟十三今日不僅動口,還動了手,又和孟仁平說了那些很是費神的言語,再有奈舍送回陸羅幫她拿到的紅花瓷小碗,直至這會兒,她着實困乏。
她起身往外走:“我也要睡覺了。”
待到寶珠把小碗安置好,回到孟十三的寝屋外面,和剛侍候孟十三歇下的金銀碰了個正着。
“小姐今日累壞了,剛躺下一沾枕頭,就睡着了。”金銀語氣之中有些心疼,“我少有時刻跟在小姐身邊,隻今日聽到的看到的比較多,往日都是聽你說,都沒這般切身的感受。”
寶珠納悶道:“怎麽了?可是小姐有什麽事情?”
“沒有……不對,有,小姐怎麽可能沒事兒?小姐碰到的都是事兒,還都是極不容易的麻煩事兒。”金銀說着說着,眼眶就紅了,“寶珠,小姐每日都要想那麽多事兒,還要做那麽多事兒,小姐一定很累,可小姐一個累字也不曾說過。”
寶珠聽懂了:“你在擔心小姐的身子受不受得住?”
“嗯,小姐的身體還在調養當中,這段時日才稍有起色,我怕小姐再這樣忙活下去,要是累壞了怎麽辦?”金銀确實是在擔心孟十三的身體狀況,“小姐每日忙活,不止費力氣,更費心神,如此時時思慮,沒有消停的時候,對小姐的身體可不好。”
“我哪裏不曉得這個道理?小姐自己也是曉得這個道理的!”寶珠和金銀一起進了耳房,“上回二公子突發癔症,要是沒有及時治好,要是給傳了出去,孟府是再不能留瘋魔的二公子的,隻有經過小姐的一番忙活,這才保住了二公子。現在二公子又在小姐的忙活之下,得了機會要到嶺南謀個前程去,雖說危險,可也是富貴險中求,于二公子在孟府的處境而言,這是個難得的機會!”
“我知道……”
“你不知道!小姐如此相助二公子,也是有小姐的考量的……”
賞春從寶珠金銀住的耳房經過,聽到了一些她們的談話内容。
她也是如寶珠那樣想的,小姐做的每一件事兒,都不是小姐一時心軟一心隻爲行善的,而是小姐也有小姐的打算。
就像楚存之所以會答應跟在二公子身邊,也并非全然是因着主命仆從,不得已而爲之,事實上楚存正如小姐點撥那樣,因奴籍而被困住的楚存,實則也很想借助跟随二公子一同前往嶺南的機會,大展自己的抱負。
至于能不能成功,全然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二公子想搏一搏前程,楚存何嘗不是如此作想。
主仆一條心,到南蠻之地以性命相搏,搏得過便是主榮仆榮,搏不過便是主仆兩條性命盡喪。
以二公子在孟府的尴尬位子,前往嶺南謀個前程,是二公子目前文不文武不武的處境之中,最難得的一條路。
而以楚存爲孟家家生子的身份……
賞春進了自己的屋子,雙手把門關上,轉過身背靠在門上,她想着她到前院爲楚存餞别,楚存同她說的話兒。
“賞春,若有朝一日,我有幸能與公子凱旋歸來,你嫁我可好?”
原來小姐先時那樣問她,要她一個答案,是早就在她述說楚存如何如何之時,便已察覺到楚存對她的心意。
她早知小姐冰雪聰明,卻沒想到小姐竟已敏銳到這般高度。
僅憑她的三言兩語,便能猜中楚存對她的心思,繼而先問了她的想法,後才親見楚存,敲打楚存。
不管怎麽樣,事實證明她跟對主子了。
希望楚存跟着二公子,也沒有選錯。
奈舍從孟府的後門悄悄離開,很快回到陸府仁霄院複命。
陸羅還沒有睡,倚在顯輝堂的側座裏等奈舍,隔個幾息就得往堂外看一眼。
奈頁在邊上侍候,也是跟着隔個幾息就往外面院子看一下,最後索性站到堂外廊下,守在門邊看得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