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天官回到眼前的正事兒上:“眼下吉哥兒身邊有了楚存,但這還不夠。我們商議一下,立個什麽名目,好讓吉哥兒盡快順理成章地離開京城,以及吉哥兒平安抵達嶺南之後,除了楚存能貼身保護吉哥兒之外,還有什麽法子能讓吉哥兒在嶺南多一兩道保障。”
次孫雖是庶出,且打小帶有外室子的污名,也從來不受他的重視,然到底也是他的孫兒。
如若次孫還呆在京城孟府裏,他倒也不會多管,總歸不會短了次孫該有的份例。
現在次孫就要到鎮南将軍身邊去曆練,以性命搏個前程,此事兒與孟府息息相關,他是必須得管。
且得管到底。
既要保住次孫的性命,也不能浪費長孫女一舉兩得的謀劃。
前院外書房裏,孟天官與孟知度、孟仁平商議孟仁吉到南嶺追随喬千承的一切事宜,森萬院裏,楚存也認了主。
孟仁吉聽完楚存的事迹之後,是久久不能回神兒,末了還是提醒楚存道:“你可得想清楚了,此去嶺南,莫說戰功,饒是性命,都是生死難料。”
“公子,奴婢來前便已想得很清楚,是福是禍,奴婢都會護在公子身邊。”楚存在楚管家跟前點頭之時,他便有所預料跟在孟仁吉身邊,定是件苦差事兒。
後來再得孟老太太吩咐,劉媽媽反複叮囑,以及到泰辰院孟十三跟前,經孟十三敲打之後許下的承諾,他已然意識到前往嶺南,并非僅僅是件苦差事兒,而是一件随時都能丢掉性命的艱難之事。
眼下在正主面前,孟仁吉的一句話兒,已是掀不起他心中的半絲漣漪。
他跟定公子的堅定意志,是不會更改的,也已經容不得他更改。
楚存毫無猶豫的語氣,頓時安下了孟仁吉的心,他點了點頭:“好,文方已經收拾出你的屋子,你暫且跟去歇息,也要時刻做好準備,出發的日子雖是未定,但卻是随時出發。”
“諾。”楚存背着個小包袱,跟着文方走出塵飛堂。
直至人定過後,外書房的議事仍未結束。
商氏怪道:“也不知是何等大事兒,竟要商議到這麽晚?”
“老太爺把老爺和大公子都喊去相商,想來定是朝政之事。”蔡媽媽親自到前院打聽過,隻是沒能打聽出來。
商氏也是這樣認爲,轉頭就沒再多想,問起四季衣裳:“夭夭和景姐兒都要去參加顔華郡主的荷花宴,别外置辦的行頭,可都制好送來了?”
蔡媽媽回道:“日間便都送來了,這會兒都送到泰辰院和绾菲院了。”
“那就好。”商氏松了口氣兒,同時再次遺憾自己沒有閨女,要不然似此等宴席,她的女兒定然也在受邀之列,她不就好好把寶貝閨女往最美打扮打扮。
可惜了。
隔房的兩個侄女兒都與她不親。
吳氏聽到外書房的事情,卻是晚商氏許多,直到人定過後才聽說的,心裏也是猜測着不知會是什麽大事情。
不過也和商氏心裏想的一樣,她也覺得左右一定是朝堂裏的事情,她一介婦道人家,知了也無用,不知道也無礙,反正她嫁的丈夫也就是個清閑度日的。
“我讓你準備的東西可準備好了?”她回頭看到汪媽媽進屋,趕緊問道,“這荷花宴就在這兩日,得快些送到泰辰院才行!”
汪媽媽幾步走到近前,把手裏的匣子遞給吳氏,笑着說道:“太太放心,在這兒呢!”
“明兒一早,你就給夭夭送去。”吳氏打開匣子一看,見果是她要找的東西,又放心地阖上。
汪媽媽應好:“那可要說些什麽?”
“就說……”吳氏想了想,還是搖頭,“罷,什麽也不用說,你送進泰辰院就行。”
汪媽媽遲疑地說道:“太太,你當真要把這個送到大小姐手裏?”
“景姐兒今日在外面遇到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夭夭能這樣護着景姐兒,可見此前是我小人之心了。正如景姐兒所言,如今她們姐妹和好,相處也越來越融洽,此乃好事兒。”吳氏目光回落到匣子上面,幽幽道,“當初我爲嫁進孟府,可謂是使盡了手段,本以爲今生能覓得一良人,此乃我之大幸,沒想到不過是我自欺欺人罷。”
她把匣子交給汪媽媽:“往前這麽多年,我待夭夭也不好,景姐兒受我的影響,也沒少欺負她這個長姐,可她卻能以德報怨,在今日那樣的情形之下,硬是保住了景姐兒的清名。此大恩,莫說隻是把這東西交給她,縱然她要我當衆向她下跪磕頭,我也做得!”
“這可使不得!”汪媽媽聞言連連擺手,阻止吳氏有這樣的想法,“太太,您再如何,都是大小姐的繼母,您當衆向大小姐下跪磕頭,這不是要折大小姐的壽麽!更是要讓人戳大小姐的脊梁骨,罵大小姐大不孝的!您當真這麽做,那可不是在感激大小姐,而是在害大小姐啊!”
吳氏橫了汪媽媽一眼:“我也就這麽一說,是我感激夭夭救了景姐兒,又不是我真要那麽做!你說的這些,你懂的,我豈會不懂得?”
汪媽媽放下心來:“那是老奴會錯意了,太太莫惱。”
“我惱你作何?你也要爲我着想,不想因着我繼續糊塗,而毀了景姐兒和夭夭難得能處起來的姐妹之情。”吳氏一下子說太多,端起茶碗喝了半碗,才接着往下道,“往後夭夭真嫁到東宮,真成爲太子妃,再進一步成爲皇後娘娘,那我的景姐兒定也能沾夭夭的光,嫁得很好的!”
而不是再因着她的出身寒微,而讓她的一雙兒女,縱然是孟府的公子小姐,也總在隐隐之中矮人一頭。
現在是景姐兒年紀小,康哥兒也年紀小,姐弟倆尚不到成家立業的時候。
過個幾年,等到景姐兒及笄說親,康姐兒科考入仕,這些可不僅僅靠着她們姐弟自身的能耐,出身也是頂頂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