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奴婢年歲到了,老太太要将奴婢配人,也曾避開劉媽媽,單獨問過奴婢楚存此人如何?奴婢早知劉媽媽是想在府外爲楚存找妻子,并不考慮府裏的丫鬟,故而老太太一問,奴婢是想也沒想便拒了。”
孟十三聽了半晌的娓娓道來,也沒聽到賞春本人的意思:“那你……瞧沒瞧得上楚存?”
寶珠和金銀俱豎起耳朵聽着。
賞春沒有想到孟十三還會問她的意思,怔了一下,随即搖頭:“本就是玩笑話兒,何況奴婢如今已經自梳,已是泰辰院裏的管事,諸如此等事兒,奴婢是不會再考慮的。”
“沒讓你真嫁人,也不必管劉媽媽想在府裏還是府外找次媳,就是單純問你對楚存可有想法?”孟十三把問題說得更直白些。
賞春這回直接懵住了:“奴婢……奴婢沒有想法。”
雖說此前孟十三曾與賞春說過,一旦跟在她身邊當管事,那便是不能反悔的,可若真讓她拆散一對有情人,她也着實不想當那根棒子。
乍聽到劉媽媽和楚管家的次子與賞春竟還有這等過往,免不得要問個清楚。
問得賞春對楚存沒有想法,她也就不再多問。
讓這個話題過去。
“我讓你暗下查問我娘當年突發癔症的相關之事,你可得當心着些,特别是到上房問賞夏她們,萬不能讓祖母瞧出半分端倪。”孟十三重新回到正題,正色地叮囑道,“還有劉媽媽,也得防着點兒。”
賞春認真地應道:“小姐放心,奴婢定然萬分小心。賞夏她們也就對奴婢之事愛拿來開玩笑兒,其他事情還是很有分寸,奴婢早囑咐過她們不能外傳,她們都應下了,絕然不會往外說半個字。”
這一點兒孟十三相信,畢竟她們都是在祖母身邊侍候的,真是口風不緊之輩,也不可能成爲祖母手底下的四賞大丫鬟。
“你到我身邊來,祖母身邊便少了一個大丫鬟,這些時日也沒見祖母添人,似劉媽媽這般手腳麻利之人,不可能這麽長時間還沒選新的大丫鬟頂替你的位置,想來應是祖母之意。”孟十三半陳述半拭探地說道。
賞春果然立刻道出緣由:“小姐所料極是,确是老太太之意。其實早在奴婢快雙十年歲之前,劉媽媽便已得老太太之令,挑了底下四個二等丫鬟培養,有意在奴婢們都配了人之後,提起來當老太太身邊的新的四大丫鬟。現今奴婢已被調至泰辰院來,賞夏她們也在這一兩年便都要配人,奴婢的位置尚未有誰頂替,不過是時候未到罷。”
“你們原來也是劉媽媽一手培養起來的?”孟十三問道。
賞春點頭:“是。”
孟十三感歎:“劉媽媽于後宅之中,确實是個人物,怪不得祖母那般信任她。”
“劉媽媽極得老太太的信任,楚管家是極得老太爺的信任,連楚志如今也成了老太爺在外辦事兒的得力管事,楚存假以時日,定然亦是不差。”賞春一開口,對劉媽媽一家子便是極高的評價。
孟十三明白賞春隻是就事論事,她也同意:“你去盯着,倘若楚存到府裏來,你來同我禀一聲。”
“諾。”賞春雖是微訝楚存竟要到府裏來,卻也沒多問,隻領命辦事兒。
孟十三側過臉,又與候在一旁的風筝道:“我聽美景說,柳掌櫃的案子已有很大的進展,說是吳推官已找到兇手,至于抓沒抓到兇手卻是不知,你去京衙打探打探,看能否打探出确切的消息來。”
事關兇手,她覺得吳少浩不一定能從吳品柏嘴裏問出結果來。
還是得雙管齊下,那邊等孟美景能否從吳宅帶回确切的消息,這邊她也得讓風筝去京衙查探一番。
“諾。”風筝又奉命出府辦事兒去了。
沒多會兒,屋裏便隻剩下寶珠金銀還在。
兩人一左一右給孟十三扇着風,緩緩送着涼。
孟十三惬意地吃着茶吃着點心瓜果,倚着大迎枕,視線落在窗外,縱然是在屋裏,身旁也有微風輕送,面頰仍能感受到院外的波波熱浪。
這天真熱。
以顔華郡主那般怕熱,将至的荷花宴定然是得設在屋内,擺滿冰盆驅熱不可。
金銀每日隻顧着做吃食,照顧好自家小姐的身體,并不似寶珠那樣寸步不離地跟在小姐身邊,知的事情自然沒寶珠多,寶珠雖也同她講,卻不可能件件同她講。
此時聽着小姐把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往下吩咐,她是直聽得雙眼發直。
小姐要做的事情真多!
寶珠一臉淡定,她的臨場反應與膽量都被小姐給練出來了,現在一般二般的事情,還不至于令她慌了神兒。
當然,主要是每每遇事兒,小姐那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氣魄,着實令她心安。
她想慌都慌不起來。
“小姐,二公子昨夜裏遇襲險些送命,與先時莫名得了癔症舉止怪異,會不會都是五殿下所爲?都與時二小姐脫不了幹系?”寶珠趁着這會兒小姐空閑,她遂将心裏疑問給問出來,小姐那般聰慧,定能給她解惑。
“也不一定。”孟十三端起茶碗,掀起碗蓋淺抿一口,“喬二夫人狀告習小姐之事,二殿下也在其中伸了手,被我橫插一杠,令二殿下無法得逞,想來對我也沒什麽好印象,二哥出現在喬府,又是站在喬将軍身邊,這一幕瞞不了對喬府有所圖而時時關注的二殿下,如此一來動了殺心,也不奇怪。”
換言之,那死士的主子是二皇子還是五皇子,實則都有可能。
“好複雜。”金銀聽得腦子裏一團亂麻。
寶珠同意:“也好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