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千承搖首:“不必。”
說是考驗,實則也不過是讓孟仁吉過來,讓彼此認個臉,免得日後孟仁吉到了嶺南,他連日後要朝夕相處的新親兵都認不出來。
重要的是,他收親兵可不是随便收的,縱然在孟大小姐開口的那一刻起,孟二公子便已不管如何,都會成爲他的親兵被他帶在身邊,那他也不能太過輕易就答應,總得說需考驗一番,他才能收下。
至于如何考驗,還不是由他說了算。
奇城恍然大悟:“将軍是想暗底裏考驗孟二公子,方能試出孟二公子的真性情!”
喬千承笑而不語,隻囑咐道:“從此刻起,你跟着他身邊的随從喊公子,莫要再喊孟二公子,省得隔牆有耳。”
現在最重要是讓桑姐兒順利入土爲安,餘者都得往後排,這會兒也不宜傳出他與孟家有何親近之舉,免不得孟仁吉的身份是要保密的。
既然要保密,便得時刻慎言。
終究他長年不在府裏,妻子又長年病卧于床,此番他又僅帶着奇城一人回來,身邊人手不足,事事需小心爲上。
提防隔牆有耳,便是第一條。
“諾!”奇城領命,又問,“那公子那邊可需盯着?”
喬千承否道:“不必。”
奇城撓撓頭,這不必那不必的,他是真猜不出自家将軍要如何考驗孟二公子了!
喬二太太等在喬千承院落外面,等到喬萬繼出來,她迫不及待地上前:“怎麽說?”
喬萬繼瞥了她一眼,沒說話兒,繼續走。
“你倒是說啊!”喬二太太本就等得心急,經丈夫這麽一拖拉,她聲音一下子拔高。
喬萬繼趕緊捂住她的嘴:“嚷嚷什麽!”
喬二太太拍開他的手,自知剛才那一聲确實是又尖又高,這兒還在大伯子院落外面,容易被聽到,是她理虧。
閉上嘴回到自個兒的院落,她才又問:“到底怎麽說?”
喬萬繼沒再吊着妻子的胃口,邊擡腳進屋邊道:“說是一位小友家裏的。”
“小友家裏的?哪個府邸的?”喬二太太問出他當着喬千承的面問過的話兒。
可惜他沒得到答案:“問了,大哥沒說。”
“怎麽會沒說?大伯子不會是诓你的吧?大伯子長年在嶺南鎮守,京城之中哪裏來的小友?”喬二太太不信什麽小友之說。
“便是诓我的又如何?我能如何!”喬萬繼煩躁地斥道,他怎會不知兄長言語之中的隐瞞,但既是兄長不願說,他亦無計可施。
喬二太太不滿丈夫的無用,轉身離開了廳堂。
喬萬繼追在她後面叮囑道:“大哥在府裏與不在府裏區别可大了,你可莫要亂來!如若惹惱了大哥,連我都保不了你!”
喬二太太聞言,蔑視一笑,頭也沒回地走了。
随後回到寝屋裏,她便吩咐于媽媽道:“你去打聽打聽,那位公子的名諱。記住,莫要驚動大老爺。”
“奴婢剛打聽到那位公子在大太太跟前陪着說話兒說了許久,奴婢也不正面打聽,就往大太太身邊的人問問,斷不會驚動大老爺。”于媽媽應道。
“甚好,去吧。”喬二太太舒心地點頭,心想丈夫還真不如她身邊的老仆婦,連問個話兒都不會,真真無用!
孟仁吉自聽到孟十三爲了他的前程,竟不惜攀上鎮南将軍喬千承之時,他便驚愕得半晌沒回過神兒來。
待回過神兒來,他看着沒給他壓力,隻讓他盡力即可的大妹妹,實則比起大妹妹非要他通過喬将軍的考驗,大妹妹這般善解人意的言語,令他的壓大更大了。
他雖是在莊子上長大,可也并非兩耳不聞窗外事,何況他早就決定待長大之後,無論如何都要想方設法回到孟府的。
因有此念頭,縱然莊子上并無先生可教導他,他也努力從村裏的夫子那裏學到一些最基礎的大字。
他想着他既是早晚要回孟府的,那他便不能完全不識丁,能認多少就認多少,鍛煉體魄也是有的,隻是終歸莊子上的膳食實在苛刻,讓他此十年來,光長高不長肉,力氣是有,卻也不算大。
長年下來,以緻于他文不文武不武的,與普通的莊稼漢差不離。
力氣有,卻總使不對地方。
故而那回進城遇到陸小國舅,不慎被陸小國舅身邊的公子哥盯上,拿他玩耍作樂,他是既說不出什麽能口誅筆伐的大道理,亦打不過陸小國舅身邊的幫閑打手。
最後還得是大妹妹救了他。
事後他時常在想,那會兒若沒有遇到大妹妹,若大妹妹選擇袖手旁觀,那他早死在雀仙樓裏。
畢竟當時從二樓往下摔的那一下,過後若非有大妹妹及時阻攔,他必定會死在那幫閑随着而來的拳打腳踢裏,當場他就得沒了。
縱然他命大,那幫閑沒把他打死在雀仙樓裏,他得不到精妙醫術的回春,那一下縱然沒令他當場沒了,亦摔成嚴重的内傷,僥幸能苟延殘喘回到莊子,也必定撐不了多久。
田莊頭或許會給他請大夫,卻也不知會過多久才會救治他,醫術也絕對沒有太醫的高明,不死也得去掉半條命。
這般之下,他能活着已是艱難,何談再進城找機會回孟府。
簡而言之,若無大妹妹及時伸手,他死路一條,若無大妹妹将他帶進孟府,他現在仍在莊子人不人鬼不鬼,何談眼前如此大好的機會。
故而不管大妹妹如何讓他盡力即可,言道他要是通不過喬将軍的考驗,大妹妹會另想他法,總之總是要幫他謀一個出路的,他也不僅僅要盡力,而是不管喬将軍如何考驗于他,他都隻許成不許敗!
來前他做過功課,得知喬将軍十分敬重妻子,來後喬将軍未給他安排,隻讓人将他帶進喬将軍所居院落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