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前輩而言,當然不厲害。”水蛇不聲不響地拍了個馬屁,于他而言,反正他打不過。
“此事兒改日再說。”是個很重要的發現,派水蛇到青北山摸摸情況,也是孟十三臨時起意,沒想到竟能有這樣的收獲,“先說說你在青北山還發現了什麽。”
水蛇在青北山盤桓數日,五個山峰都被它竄個遍,花花草草,山山水水,連那石階與道觀都教它摸了個透,孟十三一問,它瞬時來了精神,滔滔不絕地闡述描繪起來。
兩刻鍾後,孟十三回到軒轅台,她将香囊雙手奉上:“殿下帶上這個吧。”
李壽接過香囊,天藍色的香囊,栩栩如生的湘繡,蓮蓬之下有一條綠油油的小青蛇,正閉着眼睛睡得香甜:“你繡的?”
“不是。”孟十三實誠地否道,“是端午過後,我院裏的賞春給我繡的,她不止很會編東西,繡技亦是高明。”
“你也沒佩戴香囊的習慣,怎麽會繡這個給你?”李壽熟悉孟十三身上的一切,例如她喜歡束寬腰帶,便于腰帶裏收着那條池南送給她的銀花軟鞭。
還有,她與他一般,都未有佩戴香囊錢袋的習慣。
他是不喜歡香囊的味道,錢袋則是無需佩戴,出門在外需用銀子之處,自有常青帶着錢袋。
而她也不喜歡帶這兩樣,大抵是她從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用不到錢袋,她喜歡桃花的香味兒,他本還以爲她會帶着桃花香的香囊,沒想到她平日裏都不佩戴,隻在端午那日,他見她佩戴過香囊一回。
因着節日,那是個有着濃濃藥香的香囊。
與他送她的避瘟扇,有着異曲同工之用,都是節日應景,祛毒驅邪之物。
“我見她在端午給我編的五色縷十分好看,她見我喜歡,便說要不要給我做個香囊,我便點了頭。”孟十三眼落在李壽手中的香囊上,盯着精繡兩面的有着水蛇的這一面,“她問我想繡什麽,我說都可以,隻要好看就行,她提議說那就繡蓮蓬,她繡的蓮蓬最好看,我覺得可以,便同意了。”
李壽指了指香囊精繡面上的小青蛇:“那這條青蛇也是你同意繡的?”
“嗯。”孟十三點頭,“賞春原來想繡上錦鯉,就跟最初殿下見到我在秋水湖邊釣上來的那條錦鯉一樣,圖樣都畫好了,我也看過,可我想着錦鯉既是被我吃了,那便不繡它了。我問賞春可會繡一條小青蛇,她說會,隻是從未畫過圖樣,于是我便攬過畫圖樣的活兒,畫完給她,她照着我畫的小青蛇,細緻到蛇身的鱗片,她都繡得很好。”
當場編話,她是越來越信手拈來了。
李壽仔細再看香囊,确實能看到小青蛇的鱗片繡得有棱有角,還隐隐泛着如同水波的光芒,他也不由贊歎道:“繡技确是絕佳。不過,它爲何是一條睡着的蛇?”
“困了。”孟十三脫口而出。
事實上,水蛇确實是困了。
從孟府出去到青北山,離開的數日裏,它是時刻不忘孟十三交給它的任務,青北山又大,比它盤踞栖身的曠廣河還要大上數倍。
本着不能錯過一寸土壤的宗旨,它是既努力又用心,忙得腳不着地,除了飽腹,它是日夜不停歇地探索,這才能回來得這般快。
想着終于能到前輩身邊,回到孟府它專用的水缸裏,美美地睡上一個好覺,豈料它剛回來,前輩便又給它發了任務。
都不讓它歇會兒。
如此它隻能現形附在香囊上,閉眼睡上一覺了。
左右前輩交代了,日常無需它做什麽,隻要安靜地呆在香囊裏養精蓄銳即可,待這位太子殿下遭遇生命危險之時,才需要它出手,保得太子殿下安然無恙。
李壽聞言,隻當孟十三是随口答他,還答得挺有趣:“蛇眼閉得這般緊,睡得還挺安穩無憂。”
“願殿下此行,亦能這般安穩無憂。”孟十三此言,不止是祝願李壽一切順利,也是在跟水蛇耳提面命。
水蛇聽出來孟十三也是在跟它說,然而在她與李壽的視線之下,它也不能睜開一雙綠豆眼,省得吓得太子殿下手一抖,把香囊連帶着它一起丢出去。
李壽一笑,随手将香囊佩戴在自己的腰間:“此香囊熏的可是夭夭喜歡的桃花香?”
“是。”本是孟十三要自用的,賞春做好後也給香囊熏上她習慣用的桃花香,“我知殿下不喜熏香,可此香囊本就是熏好的,殿下此行又急,時間也來不及重新讓賞春再繡一個。”
“沒關系,桃花香……挺好的。”李壽方知他在了解她的同時,她也在了解他,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夭夭怎知孤不喜熏香?”
“我問大哥,大哥告知我的。”孟十三回道。
他又問:“夭夭爲何要問池南這些?”
“殿下待我好,我自然也要處處爲殿下着想。”孟十三道出心裏話兒,“上回問殿下喜食之物的口味兒,也是想着能更了解殿下,爲殿下分憂。”
靠山麽,她總要好好維護的。
李壽不知孟十三是把他當靠山來待,聽她這樣吐實,他的心情即刻飛揚起來:“時辰不早,孤該走了。孤不在的這段時日,你可要好好的,莫再一出手便見血。”
“我自是不想總見血的,那也得那些不長眼睛的人避着點兒,别總來招惹我。”孟十三覺得自己挺無辜的,得悍匪之名,又不是她的初衷。
不過,就算能早早預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她該打的還是得打,該見血的還是得見血。
她孟十三,從出生起,在未開靈智之前,除了憑着本能四處鑽土覓食,兇悍撕殺搏得生存之機,同樣是刻在她骨子裏的本能。
後來開了靈智,踏上清修漫漫長路,再化形成功,能以人示人,繼而入世輾轉學習,她越來越像人,骨子裏的蠻橫兇悍,也讓她越來越會打架。
千餘載,從無敗績!
故而,她不會去招惹誰,但誰敢來招惹她,她也不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