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小姐如此大義,她卻誤信恩公之言……不!
眼下想來,是不是恩公還得兩說!
她既笨又蠢,事兒沒辦成,還累得小姐背刺孟大小姐,也不知今日之案,小姐還能不能平安逃罪,今日過後,孟大小姐會不會找小姐算賬。
紅棗越将事情理順,越覺得習嫣婈瞪她擰她,是她該受的。
孟十三并不知她在堂外跟風筝交代任務,在堂内幾人的心裏掀起一陣風浪,轉回身方看到幾人面上的神色各異,即時挑了挑眉,與寶珠道:“你到衙門外候着,倘若有咱府裏的人來,你先一步同他們說明案情進展。”
“諾。”寶珠應完往堂内看眼,低聲道,“小姐,他們都看着您呢。”
“看就看吧,也不會少根頭發。”孟十三無所謂地說道。
其實寶珠想表達的是,堂内幾人都盯着自家小姐議論紛紛呢,不過小姐這般不在意,想來是知道了也真不在意。
她轉身往京衙大門走。
郭嬷嬷在得知孟十三帶着寶珠跟着文捕頭往京衙之後,也沒耽誤,思量一會兒,便讓紗絨出府,前往宮門遞消息。
爲了方便傳遞消息,李壽專門安排了王貴全天候着,有王貴在,宮門值守的禁軍全當沒看見,任着紗絨與王貴互通消息。
王貴一接到孟十三竟是親自上京衙公堂去了,立刻火急火燎地往東宮飛奔。
一進東宮,氣兒都喘不勻,便讓常朱親自領着,出了東宮,又直奔文華殿。
彼時李壽正坐在宗帝下首,集精會神地看着宗帝命甘總管搬到他案桌上的幾本奏折,皆是與端午龍舟翻船不吉之兆有關。
雖說他在事發之初,便在大表妹通過池南的口,讓他得到啓發,迅速有了對策,底下的人也得用,很快行動起來,離京的離京,控制輿論的控制輿論……等等。
條條框框頒下去,隻待結果。
然則,此需過程。
結果還沒來,二皇兄的陣營,那是日日上奏,變着法子明言暗道他作爲東宮的失職失德。
父皇信他,盡交由他處理。
可他能如何處理?
那是他的二皇兄,父皇又最忌手足相殘,左支右绌,顧忌重重,無論他怎麽伸手,都少不得要剪一剪二皇兄的羽翼。
他倒是想剪,連剪刀都準備齊全,可要如何下剪刀,才能剪得令二皇兄有苦難言,讓陸皇後有火難發,教父皇挑不出他的錯處來?
常青靜候于側,李壽一皺起眉頭,他也得跟着皺皺,此刻見李壽看着今日的奏折發難,他也跟着發難。
正愁眉苦臉,文華殿小内侍過來同他耳語,他聽後往殿門看去,看到了常朱。
常朱一臉急色地沖他招手。
他趕緊跑到殿門口。
常朱看到常青過來,也不廢話,直挑重點說:“郭嬷嬷讓王貴來送信兒,說孟大小姐被文捕頭帶到京衙大堂去了!”
“什麽?”常青險些跳起來,難以置信地再問,“可有說因着什麽案子?”
“喬郎中的夫人狀告習禦史之女逼死喬将軍之女的案子!”常朱雖是帶着王貴過來文華殿,可王貴隻是東宮的小内侍,還不夠格到殿門前來,便隻他過來通傳,“你趕緊上禀殿下,請殿下示下!”
“哦哦哦!”常青忙不疊點頭,轉身疾步又進了殿,到李壽身側低聲喚道,“殿下。”
“說。”李壽眼不離奏折。
“王貴進宮傳話兒,說因着喬郎中的夫人狀告習禦史之女逼死喬将軍之女的案子,孟大小姐被文捕頭帶到京衙大堂去了!”常青一句話兒盡數上禀完。
李壽擱下奏折,起身面向宗帝,叉手道:“父皇,兒臣想歇會兒。”
“可。”宗帝頭也沒擡。
甘總管笑眯眯地看了眼常青,常青被看得眼也沒敢擡。
常青禀得再輕,都在一個殿内,上下首的案桌也沒離多遠,甘總管的耳朵好使,宗帝的耳朵也不賴。
故而待到李壽帶着常青常朱離開文華殿,宗帝邊批紅邊吩咐甘總管:“你去查查,是什麽案子。”
“諾。”甘總管領命。
王貴見李壽走出文華殿,趕緊迎上前行禮:“殿下。”
“起來說。”李壽步伐不停。
王貴起身,常朱讓出位置,他補位跟在李壽身側,緩緩将郭嬷嬷讓紗絨來通傳的消息,條理清晰地從頭說到尾。
說到最後,常朱才知道自己傳錯話兒了,垂着腦袋不敢吭聲。
“你說夭夭是自願跟着文捕頭到京衙大堂去的?且是夭夭自己提出來的?”李壽腳步微頓。
王貴道:“紗絨是這樣說的。”
“起先文捕頭隻是受陸森之命,到孟府問詢夭夭,能否爲習嫣婈作證,證其清白,夭夭卻主動上京衙公堂……”李壽輕聲自語,直覺不對,此中定還有發生旁的事兒,問王貴,“可還有傳别的話兒?”
“郭嬷嬷還讓紗絨來禀,習二公子被孟四公子帶着進了孟府,此後孟大小姐被孟四公子身邊的小厮請到前院見了習二公子,随着在跟文捕頭出府之前,孟大小姐到後院主院見了孟老夫人。”王貴仔細回想着,力求無任何遺漏。
“仁康?那位習二公子也在青北書院住讀?”李壽記得孟仁康一直在青北書院念書,一個月裏隻回府三日,“今日是書院的休沐日?”
常青答道:“回殿下,應當不是,今日非十之日。”
青北書院與國子監一樣,都是一個月休沐三日,每逢十、二十、三十之日休沐,若當月無三十,便最後一日休沐。
“那就是仁康特意請了假,帶着習二回到孟府,大抵是習二想求夭夭幫忙,故而先求到仁康跟前,讓仁康帶着他進了孟府,這才見到了夭夭。”李壽揣測道,“看來是夭夭答應了幫忙。”
還沒走回到東宮,他已然将來龍去脈了解清楚,心中也有大概的猜想。
他問常青:“符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