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東廂,紗絨便将完完整整的全過程禀給她聽。
簡而言之,孟大小姐的病雖是來得突然,卻也隻是低熱,不算大礙,得餘明路開的一碗湯藥喝下來,孟大小姐便清醒了,病已然好了大半,想來如餘明路所言,再喝兩碗湯藥,孟大小姐的病也就痊愈了。
擺手讓紗絨下去歇着,郭嬷嬷自己脫掉鞋襪睡下,許久未有困意,想着孟十三說的那兩句胡話,是越想越精神。
琢磨到最後,她禁不住笑了。
她雖未出門去湊熱鬧,可端午發生的事情,她一件都沒落,都已知曉。
事關殿下與孟大小姐的兩件事兒,可不就正對應着孟大小姐病中亂說的那兩句胡話麽。
姜子瑤的腿傷正如孟十三所料,能一動便疼到昏過去的原因,乃是因着被孟十三一腳踹脫臼了,姜濤之妻常氏請了醫婆把骨正回去,便隻剩下小腿兒一大片的淤傷,拿了化淤的藥膏抹上,養個幾日,也就好全了。
姜子瑤一被送回府,且還是孟府的商氏與吳氏親自送回來的,常氏便覺得閨女的傷定然與孟府脫不了幹系,奈何任她怎麽詢問,商氏皆是搖頭說不知,吳氏一直都是商氏的跟屁蟲,更不必問了,也是一味地跟着搖頭。
待商氏與吳氏離開,她讓人趕緊去找回府的丈夫也回來了。
姜濤還沒聽常氏把事情的來胧去脈說完,一見到半躺在貴妃榻上的姜子瑤的右腿兒包成一個大白粽子似的,他便大發雷霆:“誰把我家瑤兒傷成這樣的!”
“父親,是孟良辰!”姜子瑤在醫婆給她把脫臼的腿關節接回去的時候,便被疼醒了,此後上藥包紮,聽常氏說她是如何回來的,到這會兒姜濤也回了府站在她面前,她是有一腔的委屈想要哭訴,“女兒一定要廢了孟良辰,讓孟良辰也嘗嘗斷腿兒的滋味兒!”
常氏低聲道:“沒斷腿兒。”
“傷成這樣與斷腿兒何異!”姜濤也聽到妻子的話,橫了常氏一眼,回頭輕聲細語與姜子瑤說道,“瑤兒,父親一定替你出氣兒。”
“不,孟良辰已經接下了女兒的戰書,女兒可以自己報仇。”姜子瑤眼眶紅紅,攢着拳頭信誓旦旦地說道,“父親隻需等着看,看女兒是如何教訓孟良辰的!”
“好好好,那父親就不摻和了。”姜濤欣慰地看着姜子瑤,閨女長大了,都不必他操心了,不過氣兒還是得出的。
他聽聞孟知年在鬥百草中,還得了個第五的名頭,默默尋思着,找個時間把孟知年揍一頓,揍得連個五字都寫不了即可。
女債父還,公道得很。
常氏聽着父女倆言語間已要和孟府結下梁子,隻覺得腦仁疼,怪不得商氏是一句話也不說,換成她,她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啊。
待走出閨女的院落,她提醒丈夫道:“老爺可别忘了,瑤兒都十三了!”
“十三就十三,十三怎麽了?”姜濤一聽便知妻子的意思,但他滿不在乎,“我姜濤的閨女,嬌滴滴捧在手心裏一點兒一點兒養大的寶貝女兒,還能嫁不出去?”
常氏輕哼一聲:“離及笄也就兩年的時間,瑤兒若再不改改性子,依着瑤兒現今在貴女圈裏的名聲,但凡門當戶對的夫人,都不會考慮瑤兒當兒媳的!”
姜濤悻悻道:“不考慮就不考慮,誰稀罕。”
“老爺是想養瑤兒一輩子不成?”常氏也怒了,就沒見過一個父親能溺愛自己的閨女溺愛到閨女嫁不出去的!
“養就養,我養得起。”姜濤堅決不認爲自己有錯,錯的是和他和瑤兒作對的人!
“你!”
“嗯?”
“妾身不管了!”
姜濤看着常氏憤怒離去的背影,撫了撫特意蓄上的八字須,走出八字步,他大搖大擺地跟在後面,打算回院就說些軟話,哄哄唯一給他生下女兒的正妻。
他也不是不明白妻子字字句句在理,瑤兒确實是該好好扭一扭,把那火爆脾氣給改一改的,但這是輕易能改得了的麽?
有句俗話說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何況瑤兒自小跟在她表叔身後,跟着阿羅天不怕地不怕地從城東闖到城西,阿羅混了個京城惡霸的名号,瑤兒同樣也在貴女圈裏混了個惡霸的名号,表叔侄倆是一樣一樣的。
誰能曉得一遇到孟家的大小姐,這表叔侄二人前後就都着了道呢。
雀仙樓那一戰,孟大小姐一戰成名,他還沒抽得出空去問問阿羅,當時是怎樣的一個感想,沒想到在陳樓,阿羅便又被孟大小姐給抽了兩鞭子,這下子兩個感想可以一起聽聽了。
結果,他一如既往還沒得閑到陸府去,瑤兒先去了。
一回來便把孟府上上下下罵了個遍,端午更是直接找上孟家瑞棚去尋孟大小姐的晦氣,兩鞭子一鞭揮出去,一鞭沒揮出去,沒還孟大小姐兩鞭子不說,反誤傷曾家四小姐,被氣極的孟大小姐狠踹一腳,緻小腿兒脫臼淤傷,當場昏厥,被擡回府。
妻子說得對,瑤兒已快及笄,可不能再由着她的性子到處生事了。
但要管束麽,得找能管束得了他這個寶貝女兒的。
姜濤對旁的事兒,可能是能拖就拖,對姜子瑤的事兒,那絕對是雷厲風行。
回院哄好常氏,并下了一定會把閨女的脾性給糾正回來的保證,轉頭就出了姜府,往陸府找陸羅去。
陸羅自陳樓一事兒之後,便被陸森勒令呆在自己的院裏,不得外出半步。
時至端午,他當然也無法出府,老老實實地禁足于仁霄院。
姜濤一進陸府,到仁霄院找他,他才知道除了發生龍舟翻船這樣不吉利的大事兒之外,他的表侄女瑤兒也幫他去招惹了孟大小姐一番。
姜濤看着陸羅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怎麽?你是欠那孟大小姐八百萬兩沒還?”
“倘若隻是欠錢,那還錢便是,反倒好處理。”陸羅已經開始在回想過往,自我檢讨着他是否太過于自覺是長輩,而太縱着兩個侄女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