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姜晚起筆較慢。
漸漸地,她運筆逐漸流暢起來。
她全神貫注,星眸明亮,世界被她隔絕在外。
站在她身邊的蔣廉等人都能感覺到有一股看不見的氣流湧動,順着姜晚的筆尖注入紙面。
畫到最後幾筆,姜晚的速度又慢下來,她能感覺到筆下似乎有千鈞阻力。
心神都被筆尖牽動,姜晚沒有任何經驗,但也知道若是貿然停筆收筆,可能會反傷了自己。
她平心靜氣,繼續推筆,直到畫完才發現自己額上全是細密的汗珠。
“好了。”姜晚不由得踉跄了一下,有些脫力,連筆都抓不住了。
“這……這就成了?!”陳遠勝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
姜晚不是說她不是道教子弟嗎?
他學了幾十年都不會,姜晚臨陣磨槍、還跨專業,居然就一次就成了!?
林祿、牛志都驚奇地盯着符紙看,唯獨蔣廉心疼地爲妹妹擦汗。
“晚晚,還好嗎?”
其他人也把注意力移回姜晚身上,關心地看着她。
“三哥别擔心,我隻是有點累,休息一下就好了。”姜晚沖他笑了笑。
蔣廉讓姜晚靠着自己休息,林祿和牛志躍躍欲試,問陳遠勝還會什麽符,都畫出來好讓姜晚臨摹。
姜晚想說自己可能畫不了第二張了,沒想到畫符這麽難這麽耗體力,之前看過宋龍霧畫符,明明還挺輕松的。
“咦?”正說到興頭上的牛志忽然停下。
同時,姜晚也朝左邊看去。
兩人一同動作,自然讓其他人想到他們所看不見的九嬰。
“九嬰開始合體了嗎?”蔣廉問。
“嗯,它們動了,全都往那裏彙集了。”姜晚指着面前的方向,一邊描述給蔣廉和其他人聽。
紅霧濃稠得像剛擠出來的顔料,一陣波浪般的翻湧後,整齊地朝着一個方向流動。
“一二三……”姜晚數了數霧中的嬰孩,怎麽隻有八個?
“牛志叔叔,你看到的是幾個?”姜晚難免想是不是自己遺漏了。
又或者,第九個就藏在這八個的後邊?似乎也說得通?
牛志鼓起勇氣去數,“是八個。小晚,後面的霧都散了,我們走嗎?”
“再等等。”姜晚讓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她臉色異常嚴肅,直勾勾盯着八嬰彙集的地方,她總覺得有哪裏不對!
蔣廉、林祿、牛志和陳遠勝都對她深信不疑,但金冠傑卻等不了了。
他一秒鍾都等不了了!
見所有人都看着前邊沒有注意到他,金冠傑的小心思止不住地活絡起來。
他猛地撲向陳遠勝,身手敏捷地搶了雷符就跑!
蔣廉反應迅速,摸到他一片衣角,再往前追一步臂長就足夠抓到他了,姜晚卻厲聲攔住他:“三哥别動——!”
蔣廉一個急刹車。
“晚晚?雷符……!”蔣廉心急惱怒,那可是姜晚耗費心力畫的!
“三哥,沒事的,你别急,别出圈子。”姜晚耐心安撫他,眼睛盯着蔣廉的腳尖。
蔣廉這才發現,他踩在了晚晚繪的咒圈的邊緣,再往前一厘米,就踏出去了。
怪不得剛剛晚晚那麽着急喝止他。
蔣廉倒退一步,姜晚松了口氣,連忙上前拉住他的手,“三哥,雷符他也不會用,不用心疼,我們都先别動,目前圈裏才是最安全的。”
蔣廉還是自責,但最自責的是陳遠勝。
雷符是在他手裏被搶的,因爲墨迹沒幹,他小心翼翼捧着,不敢用力,結果就……
陳遠勝很是頹喪後悔,他真不該跟來,他就是個拖後腿的。
“隻是一張雷符而已,我畫了一張還能畫第二張,”姜晚有心緩和氣氛,故作生氣地問:“你們都這麽傷心,是覺得那雷符比我還厲害嗎?”
她用白胖的指頭指着自己,精緻漂亮的小臉上滿是不服氣,常見的小梨渦都沒有了。
“當然不是。”蔣廉脫口道,“晚晚是最厲害的。”
“沒錯,五小姐才是最厲害的。”林祿也忙點頭附和。
雷符被搶的壓力瞬間減輕不少。
正如姜晚所說,他們有姜晚在,金冠傑隻有一張不會用的雷符,他們有什麽好怕的?
再說金冠傑,他沒意識到自己出了咒圈意味着什麽。
他生怕被蔣廉抓住,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逃跑速度。
直到确定蔣廉沒有追上來,他才發現他似乎也能看到所謂的紅霧了。
看不到時感到不安,看到了才明白能看到有多恐怖!
金冠傑把雷符緊緊捂在胸前,“别、别過來,敢過來老子電死你們!”
但湧動的紅霧還是漸漸把他包圍了。
金冠傑這才驚覺他根本不會用雷符!
他隻能欲哭無淚地往回跑。
第一個發現他回來了的是林祿。
“他可真是……厚臉皮啊。”林祿算是開了眼了。
“别動,再靠近一步,我就開槍了。”姜晚表情淡淡,用公主槍對準金冠傑。
“姜大小姐,我錯了,我錯了……”金冠傑伸長了手展示雷符:“符好好的呢!饒了我一次吧,我求求你們了!”
耳邊似乎有如訴如泣的嬰兒哭聲,金冠傑吓得尿褲子。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誠懇認錯,但姜晚一點兒也不同情他。
嘀嗒。
鼻血滴落,落在金冠傑面前的地上,他突然想起了什麽,掏出那個小藥瓶。
“救救我!饒了我,我把能借運蠱給你!”
姜晚順手開槍,藏着咒文的光束把一團飄然貼近金冠傑的紅霧打跑,“蠱?你哪來的蠱?”
紅霧團被打跑時好像還吱呀叫了一聲,金冠傑渾身發軟,說不出話。
姜晚提醒他:“你最好趕緊說實話。”
“我說!我說!是一個不認識的人給我的!”金冠傑也知道這種說辭很讓人懷疑,忙倒豆子一般快速把遇見蠱巫時的事都說了一遍。
對于當初給他蠱蟲的那人,金冠傑印象深刻。
那人很奇怪,看不出男女,個頭跟姜晚差不多,卻不是孩子,說話也冰冷冷陰森森的。
臉上還許多黑色的線,大熱天也用一件黑袍子把全身裹起來。
他們是在醫院外遇到的。
金冠傑出于好奇跟對方搭話,結果那人問他,知不知道哪裏有死人。
金冠傑以爲對方是問太平間怎麽走。
他做了很久的黃牛,對惠市大大小小的醫院都了如指掌,就說帶一次路五十。
到了太平間,除了兩具臨時安置的屍體,剩下的都鎖在冷櫃裏,那人叫他去外頭守着,有人來就出聲提醒,還說會給他報酬。
金冠傑自然答應,沒多久,那人就從太平間出來了,他要收錢,那人卻給了他一隻蠱蟲。
“這叫七鳴蠱,七次腸痛後必死無疑。”那人說。
“——七鳴蠱?!你說你有七鳴蠱?!”聽到這裏,姜晚少見地真的變了臉色。
七鳴蠱是殺人的蠱,也是蠱毒的一種,威力完全不亞于血刹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