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主眼睛一亮,對金冠傑的稱呼瞬間變了。
他一把抓住金冠傑的手:“金大師!”
金冠傑:“……”
别說,收購兇宅再倒賣出去,也是一條發财路。
但萬一有命賺沒命花呢?!
他可不是真的的天師啊!
但這個時候說他也不會驅鬼,豈不是自打臉?
“這,這有些東西可不像衣服上的灰,撣撣就沒了……”他故作深沉爲難。
房主卻不願放過這麽好一個機會,“您先進來看看,如果願意,隻要二十萬!”
金冠傑:二十萬!他賣了一對同心蠱才賺了十七萬!
“不……”
他極力想推脫,但房主力氣不小,拽着他去看房:“我聽說過您的名頭,很有名的嘛,金大師!”
事情的走向超出了衆人的預料,群衆都在讨論金冠傑是不是真的會買房,隻有姜晚關注着低調的陳遠勝。
大肚子糟老頭把一兜子家夥什往背上一甩,晃晃悠悠出了人群。
察覺到姜晚的目光,他腳步一頓。
姜晚對他揮揮手:“老伯伯再見~”
她對陳遠勝沒什麽惡感,這樣一位老人一分錢不要地奔波在各場喪事間,雖然不知緣由,但他沒有騙人害人,那就夠了。
陳遠勝把含在嘴裏的酒水慢慢咽下去,悶頭往前走,路過姜晚時,他忽然開口:“那家夥跟你無冤無仇,你坑他做什麽?”
姜晚訝然挑眉。
金冠傑處處找茬,陳遠勝居然還幫金冠傑說話?
陳遠勝卻隻說了那一句,也不在意姜晚的回答,踩着酒意綿綿的步子走了。
金冠傑好不容易擺脫了房主,匆匆追出來,哪還看得見陳遠勝的身影?
再想跟姜晚套套近乎,姜晚也走了,他站在大門口,遺憾不已地跺了跺腳。
姜晚跟着三哥回到車上。
蔣廉問:“怎麽樣?”
姜晚雙手拖着下巴,沉吟:“他身上有蠱蟲的味道……”
很淡。
如果不是姜晚深谙蠱蟲的氣息,她也不一定能察覺。
“是什麽蠱?”蔣廉又問。
姜晚搖頭,“不知道,得親眼看到才能知道。”
她摸了摸口袋裏的應蠱燈,靠近金冠傑時,應蠱燈一直沒亮。
這隻應蠱燈是針對那名蠱巫做的,能感應對方的精血,應蠱燈沒亮,也不能證明金冠傑身上的蠱與那蠱巫完全沒關系,因爲不是所有的蠱都需要精血的滋養。
野猿蠱、惑心蠱、搜魂蠱、血刹蠱……
不知不覺,姜晚與那蠱巫已經交手了好幾次。
其中用到精血滋養的,也隻有血刹蠱而已。
車子駛出小區的時候,姜晚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三哥,我們晚上再過來一趟吧。”
蔣廉不解,“怎麽?”
姜晚翻了翻車上的零食,拿出一瓶草莓果汁,“沒什麽,那房子是有點不幹淨……”
她說得輕松,林祿差點把油門當刹車踩!
姜晚戳了三下都沒把吸管紮進瓶口,心裏微惱,扭頭就見三哥的臉色有點怪。
“三哥?”姜晚指着自己的眉頭:“你眉心擰起來了哦。”
蔣廉接過她手裏的果汁和吸管,慎重地問:“你說的‘不幹淨’,是指……?”
林祿也臉色微白:“五小姐,我們晚上是要來抓鬼嗎?”
姜晚這才明白他們誤會了什麽。
她噗嗤一笑,玩心大起:“他們一家人剛剛就整整齊齊地坐在客廳沙發上呢,三哥,林祿叔叔,你們害怕了嗎?”
蔣廉哪還看不出來她是在尋開心?
伸出的手拐了個彎,蔣廉把戳好了吸管的果汁送到自己嘴裏,“嗯,三哥很怕。”
姜晚微微瞪大眼,“啊,我會保護三哥的……”
林祿樂了,廉隊居然也會逗小孩兒了!——
夜裏。
時間接近零點。
陳遠勝出現在“兇宅”門口,舉着手電筒在找東西。
門口沒有,門前的小路也沒有。
他一臉焦急,直到看到路邊花壇裏有一點閃光,他急忙撲過去扒開草叢,撿起亡妻的戒指後狠狠松了口氣。
擦拭幹淨戒指,陳遠勝看着戒指發呆,不知過了多久,沒什麽電的老舊手電筒閃爍幾下,熄滅了。
陳遠勝正想離開,擡起頭就看到兩道高挑的身影由遠及近。
是兩個男人,左邊的手裏拿着一根兩米多的長掃帚,右邊的抱着一桶4L的大礦泉水。
他們中間還有一個小矮子,兩大一小都戴着口罩,陳遠勝卻一下子認出了姜晚。
這麽晚,他們來做什麽?還穿得跟搞衛生似的?
陳遠勝蹲在花壇後,費解地看着他們。
姜晚手上抓着一把自制的小笤帚,她的臉藏匿在口罩後,輕快地說:“我們快點吧。”
“直接開始嗎?”林祿有些緊張。
面前的鐵門上鏽迹斑斑,貓眼上蒙着厚厚的灰塵,莫名讓人覺得門後或許真的有什麽人在注視着他們。
姜晚安慰他:“林祿叔叔你别怕,真的沒有鬼。”
她說的不幹淨,是指這間房子積聚了一團不好的氣蘊。
死去的人留下的晦氣……
住進來又搬走的人對這裏的恐懼厭惡……
小區住戶對這裏的非議、不喜……
等等等等。
不好的情緒雜糅成一團污穢,再加上多年來都疏于打理門庭,從外面看,這套房子自然破敗陰森。
姜晚雙手前舉,擺好起勢,又提醒道:“等下看我的手勢行動噢。”
這戶房子就位于一樓,對着小區的主幹道,這會兒也沒有夜歸的人,小區靜悄悄的,姜晚打算速戰速決,不然被人看到就不好解釋了。
最後調整了一下呼吸,姜晚踩着靈巧的步伐,在半徑一步的距離内翩然起舞。
同時朱唇輕啓,唱起了除穢的祈福歌。
上一次姜晚唱祈福歌,還是和萌寶們在古鎮上、破譯壽龜碑的時候。
當時短短的幾句祈福歌就有着極強的安神靜心的功效,而此時,姜晚一開口,蔣廉和林祿同時心神一震。
眼前仿佛出現了廣闊無窮的、清澈明亮的碧藍天空。
蔣廉看到妹妹擡起了左手,給予他示意,他連忙舉高長掃帚,勾掃門前天花闆上的蛛絲塵網。
接着姜晚揮了下右手,林祿連忙集中心神,用力朝鐵門潑水。
嘩——
幻想中的碧藍天空忽然漾開了水波紋,讓人驚覺這原來不是天,而是明鏡般的水面。
接連潑了三次水,鐵門煥然一新。
姜晚閉着眼唱起了除穢歌的最後一段。
她揮舞着手中的自制小笤帚,高粱糜子互相摩擦發出莎莎的聲響,那些隻有姜晚能感知其形的穢氣随着她的動作松散、瓦解,漸漸如沙崩,随歌随風消逝。
幾分鍾後,姜晚收聲:“好了。”
蔣廉和林祿恍惚回神。
面前的鐵門變得再尋常不過,那股詭異的、讓人透不過氣的壓迫感消失了。
蔣廉和林祿都知道,這絕不是因爲門面幹淨了一些的緣故,而是某些“不幹淨的東西”真的被除掉了。
連同他們都渾身輕松,神清氣爽,好像心靈被滌蕩了一遍。
花壇裏的陳遠勝淚流滿面,不知何時閉上了眼睛。
姜晚深藏功與名,如來時一般低調地拂衣離去。
而這一晚,這棟樓的居民都睡了一個難得的好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