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少見地失去了鎮定。
一想到她的小夥伴們可能出了事，她腦子裏亂紛紛的。
直到跑到了廚房外。
劉天翔費力地支撐着腿軟的李嘉奏跑出來，他看到姜晚，就像看到了救星。
“小、小晚妹妹！那個阿姨……她，還有小謙……”
劉天翔語無倫次。
“沒事的，我進去看看。”姜晚把他們交給遲一步的宋龍霧，自己闖進廚房。
“小謙哥哥？”姜晚急聲呼喚。
“我在這裏。”竈台後傳來一道平穩清稚的聲音。
姜晚呼地松了口氣。
走過轉角，就見梅昱謙費力地把手腳發軟的杜瑜扶起來，讓她倚靠着牆，自己的衣服弄濕了也不介意。
姜晚連忙上前幫忙，“這是怎麽回事？”
她想問的是梅昱謙三個怎麽在這。
梅昱謙卻以爲她在問杜瑜，他指了指水龍頭，又指了指滿地的水——
“杜阿姨滑倒了，起不來。”
說完，他踮起腳伸長了手擰上水龍頭。
姜晚發現他是真的沒被吓到，不由得驚訝他的膽大。
“謝謝，對不起，吓到你們了……還有剛剛那兩個孩子……”杜瑜十分歉疚。
她做好面條後本想洗個手，沒想到剛擰開水龍頭，一陣讓人眼前發黑的窒息突然襲擊了她。
她毫無防備地倒下，接着軟水管的水龍頭不停流出水，很快濕透了地面，雖然完全不至于淹沒她，但杜瑜在短短的一兩分鍾裏體會到了王越當時的感受。
而這樣的痛苦，這兩個多月裏王越每天都要經曆一遍。
想到這，杜瑜不禁淚流滿面。
整個道觀的人都被鬧起來了，很快宋龍霧進來，說他把李嘉奏和劉天翔送回了屋，兩個孩子有點驚魂，但問題不大，李嘉奏緩過來後還說肚子餓。
姜晚聽完了他們三個夜訪廚房的原因，才知道原來“罪魁禍首”是她自己。
于是她清點了一下食材，拿出她的秘制調料，簡單煮了一大鍋面，醒來的衆人幹脆聚在一起吃了一頓夜宵。
吃飽喝足後，李嘉奏幾個是真的困了，姜晚跟宋龍霧讨了根安神香，讓劉歸宴點在孩子們的屋裏，防止他們驚夢失魂。
然後她才再次到客室去。
王越和杜瑜恭敬地坐着等她。
王越已經沒了之前的怅惘迷茫，他認認真真拜托姜晚爲他們減輕痛苦，他不想杜瑜再受溺亡窒息的折磨。
姜晚自然點頭答應。
她打算做兩個替身娃娃，讓娃娃來替王越和杜瑜承擔每日一次的死前重演。
制作娃娃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姜晚會做祈福娃娃、好運娃娃、黴運娃娃、替身娃娃、詛咒娃娃……等等等等，不同功效的娃娃要用到的材料也不同。
考慮到王越兩人的情況，姜晚覺得最好是用誠心祝福、關心兩人的父母、長輩、親友的衣物裁下的布頭拼接成娃娃，但眼下她隻能就地取材。
水邊生柳，柳木屬火又能驅邪，姜晚向宋龍霧要了塊柳樹木料，簡單劈出兩塊半厘米厚的木闆，大小也不過她的巴掌大，然後用毛筆蘸了混了王越和杜瑜的血的墨，在木闆上繪了兩個小人。
正面畫人，背面寫他們的生辰八字。
歲虛宗不論是木料還是筆墨都是品性極佳、質量上乘，感受着小木闆上的氣韻，姜晚很是滿意。
然後她又剪了她紮頭發的頭花，向林祿、以及節目組裏兩個五行屬土的工作人員買了他們的衣服，湊齊了合适的布料。
她的頭發沾染着妲婆的庇佑，林祿陽剛，他的陽氣能抵禦一些死氣，還有那兩個屬土的工作人員，五行中土克水，如此一來，拼接好的娃娃外皮便有了層層的加護。
但内核和皮囊之間還需要填充物。
人吃五谷，姜晚選了五谷爲填充物，讓娃娃更有人氣。
她心有成譜，下手極有章法，又快又好，宋龍霧盯着她的手出了神，直到娃娃做成，他才發現自己偷師學藝了。
姜晚表示不在意，宋龍霧若隻看一遍就能學會，那也是宋龍霧的本事。
一對娃娃做好用了兩個多小時，夜色深沉，姜晚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娃娃不用貼身放着，但也不能離你們太遠。”又叮囑了一句，姜晚已經困得不行了，根本聽不清王越和杜瑜感激的話語。
林祿把她送回房，姜晚往被何雨芙暖得舒舒服服的被窩裏一鑽——
被香香軟軟的小芙姐姐貼着，她飛快睡着了。
客室裏，王越和杜瑜緊緊摟着彼此，依偎着躺在床上。
“小瑜，我感覺不難受了，你呢？”王越眼睛明亮，像有人把他眼裏的微弱燭光變成了火把。
“越哥，我也不難受了！你看，我們的頭發都是幹的，皮膚也不皺了！不往外冒水了！”杜瑜很是激動，“姜晚實在太厲害了！替身娃娃真的有用！”
時隔許久看見杜瑜重新變得紅潤的臉龐，王越心裏越發愧疚，也越發愛她。
“是，姜晚……她絕不是普通的孩子！小瑜，我對不起你……”
“越哥，噓。”杜瑜笑得燦爛，她湊上去親了親王越的嘴唇，“姜晚說了，我們要珍惜最後的每一分每一秒。”
王越用力親吻她的嘴唇，直到兩人都嘗到了眼淚的味道。
他撫摸着杜瑜的心口，當他身上漸漸出現屍斑後，那些屍斑也出現在杜瑜身上一樣的位置，唯獨心口這塊是他沒有的，那是因爲杜瑜每晚都緊緊抱着他的緣故。
“小瑜，我們結婚吧。”王越突然說。
杜瑜等這句話等了很久了，她立刻就笑着答應：“好啊。”
第二天姜晚醒來，就感受到了道觀裏喜悅的氣氛。
“小晚妹妹你起來啦。”何雨芙又一次跑進屋，終于看到姜晚醒了。
“小芙姐姐……？”姜晚擡起手，發現何雨芙給她塞了一顆糖。
這不是節目組的道具嗎？
“是喜糖，王叔叔和杜阿姨給的。”何雨芙喜滋滋地說，“他們要在道觀辦婚禮！大人們在商量呢，我們給他們做花童！”
姜晚是起得最晚的，她走出房間，發現節目組的人都在幫忙布置，劉歸宴還取得了王越和杜瑜的同意，打算用攝像機把這一切記錄下來。
等節目播出時他們已經不在人世，但會有許許多多的人見證他們的愛情。
姜晚看着忙碌的人們，撕開糖紙把奶糖放進嘴裏。
真好，真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