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蔣家兄弟一開始還不知道姜晚想做什麽，但看着她吭哧吭哧抱着一罐奶進廚房，又是蒸煮、又是和面，他們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第一鍋羊奶花糕失敗了。
首先是面粉和水的比例不對，蒸出來的花糕軟塌塌的，還很黏手。
其次是不知爲何，有股淡淡的酸味。
姜憐卿路過竈房，進來看了一眼。
“婆婆。”姜晚兩隻手放在身前，手指頭絞在一起，很是喪氣和失落。
姜憐卿環視一眼竈台上的材料，“那是羊奶？”
姜晚：“是的。”
姜憐卿：“怎麽想到用羊奶做花糕？”
姜晚自上次挨了罰就知道，山神大人的事不能說，便硬着頭皮道：“醫書上說，羊乳甘，溫，補寒冷虛乏、潤心肺、可治消渴症，我覺得羊奶很好。”
姜憐卿定定地瞧她兩眼，姜晚的心虛就寫在臉上。
但姜憐卿沒有功夫計較姜晚的想法，隻是淡淡地收回目光，去書房挑了幾本有寫到羊奶制品的食譜給她。
“謝謝婆婆！”姜晚感激地雙手接過書，回房間仔細研究。
但這幾本書裏提到的羊奶的烹饪方式并不多，且都不适合運用到花糕上。
姜晚的信心已經不如一開始充足了。
她拿出藏起來的那小半塊奶酪棒，一次隻咬一小口，每次都含在嘴裏慢慢地品。
奶酪棒很快就在嘴裏化完了，姜晚除了品吃一個好吃，完全品不出來奶酪棒的材料和做法。
感覺就是奶，還要糖。
但奶一定是沒有膻味的好奶，糖肯定也是沒有雜質的精糖。
姜晚原本覺得山神大人賜給她這個奶糖塊兒是爲了啓發她的。
受了啓發卻做不出東西來，山神大人會不會嫌棄她笨？
當小小的一塊奶酪棒全都吃完，姜晚的小臉蛋上又多了幾分真心實意的失落。
蔣桀則非常後悔，他垮着臉：“我明天就給晚晚買十車八車的奶酪棒，能不能讓她别做了？”
他以爲妹妹是想做奶酪棒，還上網搜了下做法，有一樣食材是吉利丁片，用腳想也知道山寨裏肯定沒有。
他倒是想買一堆奶酪棒直接投送，但他們依舊沒有掌握投送東西的條件和規律。
有錢不能氪，有食物不能投喂，隻能幹瞪眼，兄弟仨的心情都不太好。
姜晚卻很快振作起來。
她歸還了手頭的書，又去翻看以往的妲婆留下的花糕方子，第二天散學後，姜晚再次買了兩罐羊奶。
她攢下的不多的錢一下子少了大半。
因爲心疼錢，姜晚做得格外用心，但還是失敗了，最後一次才勉強能入口。
她收拾掉失敗品，覺得自己沒有天分，愧對山神大人和婆婆。
沒有招牌花糕，以後她成爲妲婆的時候怎麽辦？
做晚課的時候姜憐卿看她很沮喪，破天荒地安慰了她一句：“你還有很長時間可以慢慢準備，這才失敗幾次罷了。”
姜晚很好哄，而且馬上就是六月半，她也沒時間失落了。
六月半當天，姜晚天不亮就起來了。
此時第一聲晨鑼都沒響，夜色還黑漆漆的。
竹樓外還有一個大竈房，姜憐卿和幾位婆子已經開始做花糕了。
姜晚給姜憐卿打下手。
白糯的方形糕點一鍋接着一鍋出爐，等白米糕冷卻後，淋上一層提前大半年釀好的桂花蜜，又點綴上一點鮮紅的山楂膏，姜憐卿的招牌花糕就做好了。
桂花的香馥郁醇厚，還有一股酒香，山楂膏酸甜開胃，清新解膩。
姜晚分得了一個，還得到了妲婆的第一句祝福：“無病無災，快快長大。”
花糕做好後，姜憐卿換了一身更正式更端莊的衣裙，出去分發花糕。
寨民們已經等很久了，不止有妲婆寨的人，還有其他寨子的人不辭辛苦地趕來，就爲了得到一句妲婆的祝福。
這會兒的姜晚畢竟還隻是妲婆收養的孩子，這種場合隻能在一旁遠遠地看着。
越看越羨慕。
越看越想快快長大，想成爲像婆婆一樣受人敬愛的妲婆。
……
姜晚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醒了。
腦中的畫面還停留在她仰望老妲婆的視角。
她躺了幾秒，感受到小肚子的漲意，起來上了個廁所。
重新躺下，姜晚卻有些睡不着了。
妲婆寨其實很大。
妲婆住的地方其實也很大。
竹樓隻是妲婆住所的一部分。
但從她記事起，小竹樓一直隻有她和老妲婆兩個人，老妲婆不拘着她去任何地方，但卻不許别的任何人靠近竹樓。
剛剛的夢，就讓她想起了一些事。
比如做花糕時來給老妲婆打下手的那幾個婆子。
她們全都又聾又啞，平時住在大竈房，負責打掃竹樓以外的地方。
竹樓旁的小竈房是老妲婆接任時建的，每日吃食都是她或者姜晚自己做。
這個習慣後來也一直保留到姜晚成爲妲婆的時候。
以前姜晚隻當是因爲老妲婆喜歡清靜，才不讓人靠近竹樓，但不久前她與蠱巫交手時以咒術控馭百毒，當時蠱巫質問她爲什麽會蠱巫族的秘術。
她也想知道，爲什麽老妲婆會蠱巫族的秘術，還把秘術教給了她？
曾經隻覺得那幾個聾啞婆子是老妲婆好心收留，現在卻懷疑，她們的聾啞，說不定是老妲婆有意爲之。
姜晚閉上眼睛醞釀睡意。
雖然不知道自己爲什麽頻頻夢回前世，但如果能從夢中發現一些過去尚且年幼無知的自己不曾留意的細枝末節，說不定是件好事。
第二天，梅昱謙帶着小白貓早早來玩。
他還帶了自己最近很喜歡的零食來與姜晚分享。
“小晚妹妹，吃。”
見面不過一分鍾，姜晚嘴裏就多了根兒童高鈣奶酪棒。
她的眉頭差點擰成死結。
爲什麽她居然會覺得，山神大人給她的那塊奶味兒糖，特别像奶酪棒？
再一回想，那塊米糕，也像極了廖姨的手藝……
蔣桀在一旁看着，突然就明白了昨天大哥和三哥看到他鞋子時心裏一咯噔是啥感覺了。
昨夜因爲平闆突然黑屏，三兄弟各自回房睡覺，今早蔣驕正常去上班，蔣廉和蔣桀留在家裏。
蔣桀大咧咧地走過去，在兩個小孩中間坐下，他朝梅昱謙伸手：“吃什麽好吃的呐，給哥哥我也吃一個呀。”
成功從小孩手裏騙到吃的，蔣桀觀察着妹妹的臉色：“晚晚，這個挺好吃的，你喜歡嗎？”
姜晚點頭，“喜歡。”
蔣桀：“那四哥給你買個十車八車的，以後你就不用饞……”
蔣廉看他在暴露的邊緣瘋狂蹦哒，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
蔣桀硬生生改口道：“不用饞其他野男人給你的了！”
姜晚：“……？”
梅昱謙不解地問：“小晚妹妹，‘野男人’是什麽？”
(本章完)